青沙道郁郁葱葱的shen山之中,遍布数十种罕见树木,有的直入云霄,有的却只到yao际。地上长满青苔和各式各样的花草,争先恐后挤满肥沃的土壤,初chūn便是一片姹紫嫣红。
戎策站在一座高山的山yao,面前是巨大的天然溶dòng,溪流的声音清脆带着回响,还有几束昏暗的光芒,也许山dòng之中有能望见天空的dòng口,又或许,这是一条通往山林shen处的密道。
沈景文挠了挠耳后刚刚落下的伏灵咒枷,伤口尚未结痂又被他抠破,娇生惯养的三少爷疼得咧咧zhui。等疼痛劲儿过去,他才指向dòng口,慢悠悠说道:“就是这里。”
“十五岁的少年,跑到这种地方游玩,真是闲情雅致。”戎策嘟囔一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被沈景文听见,但后者并未搭理,拿了火把径直向里走去。
行了一段时间,头顶空dòng越来越多,阳光也愈发充足,沈景文将火把ca到墙壁的裂缝上,说道:“我走Jin_qu大约半个时辰,忽然_gan觉地动山摇,碎石从四面八方砸来,随即向外跑,然后被砸晕在此处。大约过了半日,有人将我晃醒,自称是伏灵司的监察廖向生。”
白树生走近沈景文所说的地方,俯身下去摸索片刻,在一块落石之下捡起一个已经gān涸,且因为岁月而开裂的破旧水囊,还有模糊的花纹。杨幼清一眼望去,说道:“镇邪祟符。廖向生这人,的确喜欢未雨绸缪。”
“是我师父的,”白树生抹掉上面的灰尘,右下角绣了一个小小的“生”字,“师娘是岳州人,岳绣做的好,现在逢年过节还会送香囊、yao带。”
沈景文耸耸肩膀,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当时dòng口被堵住,我们必须另寻出路。”
戎策看了一眼shen不见底的溶dòng,殷勤地将油纸包裹住的蜜饯递给杨幼清,后者推开,郑重其事说道:“阿策,我不是行将就木、病卧chuáng塌的老人。我若是想动手,你只能趴在地上哭。”
“我知道,我尊敬师父还不行?”戎策嘟囔一声想把蜜饯收回来,却被杨幼清抓住了手腕,整个油纸包夺了过去。
戎策忍不住笑出声来,杨幼清瞪他一眼,又看向白树生。平日里笑得肆意的剑客,现如今一言不发,眉头不展,抱着剑的双臂紧紧抱住廖向生遗留的水囊。而自出发就不曾说过几次话的廷争一直走在他的左侧,偶尔轻言两句,距离过远听不真切,但戎策猜,应该是安慰的话语。
沈景文停下脚步,他面前是一束从天而降的日光,正午的阳光洒在溶dòngnei的藤蔓和野花之上,还能见到飘忽空中的水汽和灰尘。那一束光的后面,是凌乱的巨石。
“其实事发之后,我要求父亲清理dòng口,想要找到廖监察的遗骸妥善安葬,但是,你们也看见了,他被压在这些乱石之中,我们动用了不下百人,依然无法搬开任何一块。”
白树生走过那束光,隐入黑暗。他将手放到冰凉的岩石之上,似是自言自语:“我师父不是心甘情愿舍己为人的人。”
“是不凑巧,当时已经不断有石块掉落,仅留下一个狭小的dòng口可以穿行,”沈景文指了指右下角,隐约能看出dòng口的形状,“我年纪小,骨架小,便先行穿了过去,他钻到一半,忽然被另一块石头压住了肩膀。自知已无生路,他将身上剩下的水和食物全部给了我,连带着几张纸符——这些帮助我逃出生天。”
白树生想要说话却忽然哑然,只能紧蹙眉头。记忆太过遥远,廖向生教习他不过三年,此后仅留下十二tao剑谱。十三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白树生早便忘了师父的声音甚至容貌,只记得他凶狠、决绝,斩草除_geng。
但是廖向生是第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人,对于流亡接头的少年人来说,廖向生给了他一个栖息地,给了他一个避风港。
白树生记得他师父曾提及青沙道有魔族后裔流窜,但无人肯听从他的意见,他便一意孤行独自来到青沙道。廖向生临走前说,回来要考他罗山派剑法,若是全记住了,便教他流霞派。
其实,他在捡到白树生的第一个月里,已经将全部十二tao名剑谱写下来、画下来。廖向生是一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仅是捉妖伏魔的生计本身就危险,而且他行事凌厉,人鬼妖魔想要他x命的不在少数。
白树生忽然开口:“他很极端。”
廷争轻轻将手放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我们可以试着将巨石底部凿开,也许能——”
“不用,我带一捧土回去jiāo给师娘。”
“需要,”杨幼清出声gān脆利落,一边上前一边吩咐戎策,“抓住他。”
戎策瞥了一眼师父手指的方向,道了声“明白”,随后冲到沈景文身边,在他恍惚之际反抓住他双手,用麻绳缠紧了拴在山dòngnei健壮的荆棘之上。沈景文细胳膊细tui,又十分怕疼,自然不敢挣扎,伸长了脖子问道:“你们要杀人灭口?”
杨幼清已经走到凌乱的巨石堆之前,伸手拨开底部散落的碎石,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隙。他俯身挽了袖子伸手Jin_qu,摩挲片刻拽住来似是褐色的木棍。随即他站到光束之下,张开手掌将那物件展示给众人。
戎策瞪大了眼睛,试探着问道:“骨,骨头?”
“人骨,”廷争的zhui角不自然地抖动,“成年人的指骨。此地cháo*又有昆虫野shòu,十年时间足够将尸体变为白骨。这个断口的形状,好似是被砸断了。”
杨幼清微微点头,拇指摩挲不规则的断裂处,说道:“nv人的指骨。”
白树生脑子转了两圈没转过来,张了张zhui:“A?”
“笨蛋,”戎策想要拍他脑门,但被杨幼清一道目光bī迫收回了手,“死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廖监察。显然,沈三少爷没说实话。”
戎策话音未落,白树生已经冲到沈景文身前,一把抓住他前额的头发,bī迫他仰头看向自己。沈景文一瞬间大脑空白,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发疯的野shòu,眼睛里充满了怒火。
等他恍神片刻,才再度开口,声音已不如先前镇定:“也许他带了手下,你们伏灵司,不是有暗桩?”
“伏灵司青沙道和森州的暗桩八年由我设立,”杨幼清观察着指骨并未抬头,“伏灵司的记录里亦没有死在青沙道溶dòng的校尉。”
在角落里搬弄石块的廷争忽然站起身,手中躺着半个破碎的玉佩:“南绎血侍。”
“什么?”
“南绎血侍,大约二百年前出现的秘密组织,像是一群摸不着的影子,每个人都签了生死令,一旦加入,命就不再属于自己,”廷争将那玉佩拿到阳光下,上面的纹路并未被地震和时光腐蚀多少,“百年前,血侍由耀王,就是你们所谓的耀贤王的祖先创立,后来便没了音讯,我以为,他们已经不复存在。”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