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侯不可!”
“洛侯国柱, 断不可崩!”
洛侯朝前一冲,追随其后的数个文臣当即擒住他的袖子,好一通拉扯。他便就势站住,斜目扫了眼常歌, 按道理说, 常川之死有疑, 方才他刻意模糊真相,即使是为了句实话, 常歌也应当阻拦于他。
可他的戏演到这份上, 常歌不仅不阻挠,甚至稍稍挪开些位置,方便洛侯朱九变一头撞上国柱。
不仅常歌未拦, 洛侯身后追随的大魏朝臣一个哭得比一个响亮,仿佛他已是以身殉国了一般,常歌却撑着下颌,一脸讥诮看着, 靴尖甚至还颠颠不止,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洛侯义薄云天!”
“洛侯以身殉国,真乃大丈夫!”
“洛侯慨然堪比沉江屈子!”
“说得真对。”常歌拿军令huáng纸当做折扇,凉凉扇了扇, “大魏国崩,没想到洛侯的气节不崩。”
高帽子一顶接着一顶,常歌也出言拱了把火,这下,大魏丞相朱九变被架在了炭火架上, 不撞都不行。
他一咬牙,甩开扯着两臂的朝臣, 咚地一声直朝国柱上撞上。
鲜血迸溅,两道飞血当即溅上常歌侧颊,洛侯沿着国柱缓缓滑下,跟随而上的文臣大惊,慌张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扶着洛侯。
“天妒忠良——天亡我大魏——!”
朱家在朝中shen耕数代,朝堂之上依附他的人不胜其数,此时朱九变慨然一撞,平日里朱家的鹰犬当即跳出,有愤慨高呼的,有要随之撞柱的,有誓要同常歌血战到底的,场面一时喧闹,竟如鼎沸。
几个胆子大的,仗着自己人多,而常歌随侍也不过数百,径直跳至常歌身前,咄咄bī人,要他殉葬朱九变。
纷乱之中,洛侯朱九变轻缓睁开了些眼睛,透过围着他的朝臣,唇角挂着丝冷笑,静静盯住常歌。
常歌周身人数越聚越多,康良看着不妙,当即带上三五个人,打算护住常歌,正在此时,那帮子朝臣忽然惊呼一片,抱头鼠窜,不消多时便散得gān净。
常歌身侧,一匹灰láng正低低巡回,勾着头,死死瞪住作乱朝臣,将常歌护在身后。
“消消气,鹰奴。”
那只悍láng被人拿手一揽,常歌将它搂至身侧,以手从脑袋顶一直抚至后背,灰láng当即温驯,只静静坐在他身侧,由他fu_mo。
“蛮夷!竟与畜生同伍!”朝臣聚在一侧,不知谁躲在人群中,低骂一句。
常歌抚着láng背的手,瞬间顿住。
他蓦然站起,距他不过五六步距离的魏臣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常歌阔步走近,那群臣子生怕常歌出手打人,护着朱九变,退至玉阶栏杆旁边。
“蛮夷!今日我们誓与洛侯共进退,纵使你把握了大魏朝廷,我们大魏忠烈,也绝不屈_fu!”
常歌未出言搭理,上前几步,最前排的几位文臣不自觉后退些许。
这群朝臣挤在一处,倒是像极了聚在一起取暖的jī鸭,没人出头,还一直咯咯不停。
“忠烈?”
常歌踱着步子,挨个端详着魏臣的脸,“鬼戎连年南下,抢人抢物,冀州苦不堪言,未见你们谈及整治;今年益州本有国难,粮米不足,月氏南下作乱,一场保卫战役僵持半年,打得家底都快没了,不见你们伸出援手。楚国日qiáng,你们反倒一转头,同鬼戎联He,同月氏统战,撺掇益州废世子谋逆,五家分楚,现在同我谈,忠烈?”
常歌冷笑一声:“司徒镜谋反,你们中某些人,为了一己荣华,视而不见。现下朝堂与外族勾连,你们倒一个个跳出来,彰显忠心!”
常歌停在大魏国柱之前,一脚将国柱踹了下去。
方才喊着要以身殉国的朝臣连连惊呼,慌张矮身,躲过滚滚摔下的国柱。
常歌愤然转身,天际破晓,在他身后擦出一抹亮白:“你们这忠心,究竟是献给口中的苍旻山河,天下万民,还是献给你们身上的印绶冠冕,朝堂党羽!”
大魏国柱顺着长阶滚滚而下,撞坏了数处栏杆,又被磕回阶梯之上,重重摔在长阶底部,当下玉碎成数片。
国柱粉碎,所有人万般惊讶,竟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
偌大的宫城,静如窒息。
此时,正门口传来三声清脆掌声。
众人一道看去,见几位苗nv立于善仁殿入口之处,这群苗nv左右让开,其nei走出一位nv子,杏眼圆脸,滇南苗王打扮。她满头满身的银铃坠饰,行走之间银饰相互碰撞,四处脆响。
这nv子正是滇南颖王,庄盈。
“常将军这里,真是热闹。”
庄盈背着手,款款朝常歌行来,她刚要踏上第一节 玉阶,一旁的魏臣当即瞪了眼睛:“大胆苗夷!玉阶通天,岂是尔等nv子能够沾染!”
滇南颖王连笑数声,笑声仍在空旷的殿中回dàng,她的脸却蓦然一沉。
出言不逊的魏臣忽然A一声,摔出人群,滚在玉阶之上,也不知是生了什么毛病,他掐着自己的喉咙抓挠不止,片刻便将脖颈挠得鲜血淋漓,长阶本就陡斜,他这么一滚,更是顺着阶梯,直接滚至长阶之下,撞上国柱,这才四肢瘫软,动弹不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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