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一愣, 而后旋即展颜:“先生**过了多久,你还在自责此事。”
这条暗道,确实是宫变那日,常歌出逃的道路。
常歌明面上被“鸩杀”以平诸侯之愤, 其实暗地里, 他被送入一石室。
宫变开始后, 祝政将他放入暗道,并死死阖上石门, 让他除了外逃无路可返。常歌这才沿着暗道, 不知在其中行了多久,出暗道时,天已大亮, 而大周朝业已覆灭。
祝政把着常歌的手,将他举着的火烛稍稍抬起,明灭的烛光被风扑的一闪,险些熄灭。
石道幽shen, 烛火却只能照亮近侧,晦暗的前路朝前无尽蜿蜒。
bī仄的道路本就容易让人心情压抑,何况重创之后,常歌独自一人, 走完这条无尽的暗道。
祝政不语,缓缓松开火烛,烛光略微下沉,祝政的神色再度淹没在黑暗之中。
“你这人就是心思太沉。”常歌将火烛换了只手,半侧着回身, 朝他温和一笑,“来。”
他的手掌向外, 朝向祝政,是个施援之姿,见祝政愣着没动,他笑着退了一步,一把拉起祝政的手腕:“先生定是想着,过去我独自走这条道路,压抑又痛苦,对吧。”
常歌声音轻快,拽着他朝前走着,祝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握着的手腕上。
“先生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不知。”
常歌停下脚步,回眸冲他一笑:“我在想,上一回走这条道只一个人,这回再来,不仅有先生陪我,还带了一队楚国兵士,说不定,还能拿下长安城!”
烛光倒映在常歌眼眸中,他的眼神熠熠生辉:“今日我才知晓,一生中的磨难,原都是累积,走到头了,再昏暗的道路,也定会有人与你同行。”
常歌拽着祝政的手腕,将他缓缓拉近:“与先生道He,臣——幸甚至哉。”
他的手顺着祝政的手腕滑落,绕着冰凉的手背一转,将手指扣入祝政的指缝:“先生,莫伤来路,关心去处即可。”
祝政心中触动,回握得更紧。
“将军!tui脚不行A!”前方的楚国将士见常歌落后,出言揶揄。
“哪个嚷嚷的?”常歌笑骂道,“待我追上去再治你!”
祝政的手被愈发用力地攥紧,常歌拉着他,快步追上前去。
这条通路几无岔路,上回常歌逃出时浑浑噩噩,走得并不快,只觉得漫漫通路,似无尽头。
而此时楚军将士规整有秩,脚程极快,说是行军,几是贴着石道小跑,这条道路很快便到了头。
楚国兵士贴着暗道两列让开,让常歌和祝政自中间经过。
经过之时,有士兵发现了二人牵着的手,只吃吃发笑。
石道最末端乃一厚重石门,估计是长时间并未开启,石门四周已生了厚厚一层滑苔。他探了探暗道与石门上方的结构,其中并非空腔,qiáng行破开当不会塌陷。
灯烛沿着石门四围走了一圈,常歌T笑道:“我没摸着能巧劲开的关窍,将你家大门qiáng行砸开,先生不会有意见吧?”
祝政笑道:“请将军砸。”
常歌终于松开祝政,他二人朝暗道两侧让开。
常歌高高举起灯烛:“破门!”
事先备好的青铜柱六个一拼,当下形成一攻城柱,十几个楚军将士横抬着柱门,不出三下,石门上便绽开了显著的裂纹。楚国士兵再接再厉,随着轰一声巨响,霎时烟尘弥漫,整个石门向nei塌开。
楚国士兵自空dòng中蜂拥而过,隔着往来的人流,祝政看到,常歌眼尾稍弯,下颌线也微微舒展开来,正朝他微笑。
“恭迎天子归来。”
*
出发前,常歌便下了禁令,除非万不得已,禁止滥杀。
可实景实情,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暗道连着石室,正是当初曾经关押过常歌的那一间,顺着不大的腔室往前,居然连着的是齐物殿里间。
齐物殿,正是从前周天子居住之处。
殿nei一片死寂,看似空无一人,唯有无数纱幔缓缓摇坠。整个齐物殿里间,除了一花柳木榻之外,再无其它物件。
大殿空旷,楚国士兵自暗道nei里走出,尚未见着殿nei全貌,脚步声便先在殿nei胡乱回dàng。
常歌心生奇怪,偌大的宫殿怎么空无一人,难道司徒镜称了魏王之后,并不住在齐物殿?
“谁!”
一声喝问传来,只是隔着摇摆的纱帘,看不清问话之人的面目。
楚国士兵瞬间止了脚步,猫着yao屏住呼xi,而常歌则轻身上前,右手缓缓按在yao间挂着的大司马剑上。
“老祖宗?”殿外木窗上轻轻传来敲击声,“殿nei可是有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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