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 两列楚臣尚未站定,大魏使者已迈着步子上殿,惯例对每位楚臣评头论足一番,而后目光落在丹壁两侧的白鹤香炉之上。
“悠闲, 悠闲。”魏使以手拍着铜鹤, 在丹壁之前踱着步子, “诸位楚臣真是悠闲,不过这也难怪, 毕竟挟了公主不放的, 方是大爷。”他伸个懒yao,竟在丹壁之前盘tui坐下,“你们悠闲, 我不悠闲,你们一日不jiāo出颍川公主,我便来索要一日。毕竟魏王shen爱公主,我若空手回了魏廷,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楚臣已受了他几日的闲气,呛声道:“若真心疼爱,怎会送她前来和亲?现在倒惺惺作态起来!”
魏使自殿上转身:“看来楚国对此婚事也颇有微词,方才你所言, 可能代表楚国?”
出声的楚臣当下没了底气。
魏使愈发得意:“看来浩浩楚廷,果真连个敢说真话之人都没了。我听说数日之前,有位楚国忠臣不过说了句实话,便被杀了头,吊在宫门口上示众——”
他刻意顿住, 好好欣赏楚廷官员面上的尴尬神色。
在场朝臣谁不知那日宫变,也都明白他所言所指是借着梅相薨逝, 在宫门口大闹的前任中书仆she宋玉,他一外使大可以滔滔不绝,在场楚臣皆同为楚廷臣子,惟恐留下话柄,只缄默不语。
“当日,宋中书身负梅相血书,大喊什么来着?”魏使在殿中站定,佯做记忆不清,“哦!当今楚国领事的司空大人,乃前朝周天子祝政!”
这话题愈加敏_gan,重臣更是缄默。
太极殿左侧,金色纱帘细微摆动,祝政在纱帘nei侧,不动声色,款款而行。
殿上重臣遮挡,魏使看不到帘nei之人,何况魏国使臣正趾高气昂,压_geng未注意到任何异样。
见无人敢出声,魏国使臣愈发得意,滔滔不绝:“去年冬日,贵国司空大人曾被擒往益州锦官城,当时的益州公曾派人搜寻过司空大人宅邸,自其中寻出一玉剑——”魏使顿住,环视一周,方佯做惊讶,“竟是玉剑怀仁!”
这件事,廷上楚臣倒是初次耳闻,只互相换着眼色,不敢信口胡言。
魏使接着道:“诸位身处南地,恐怕不知这玉剑怀仁。我祖籍长安,身处京畿,登基大典时有幸远远瞻过一次周天子尊容,当时,他的佩剑,正是玉剑怀仁。”
最左侧的楚臣不住拿眼神斜瞟,纱帘nei,祝政神态自若,只款款踱步,垂坠软白的_yi料柔滑掠过地面,几无声息。
“好巧不巧,这益州公此次来江陵,竟被人暗刺。”魏使摸着自己的稀薄胡须,“莫不是**这江陵城,有人怕身份败露,才连夜刺了益州主公?”
“你**休得胡言!”一楚臣道。
魏使哈哈一笑,接着道:“我来江陵城之时,居然见着前朝昭武将军常歌的纯黑大纛,飘扬宫城之上,可笑,可笑!”
“大周朝昭武将军常歌,为人凶狠bào戾,乃祸国将星,他四处征伐,将大周国祚损耗殆尽,这才四世而亡,眼下居然有国将其纯黑大纛奉如神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纱帘后,祝政原本泰然的步子,蓦然顿住。
一楚臣道:“魏使,您的战书已下,还日日上廷,言语刻薄,究竟意yu何为!颍川公主已成我楚王后,我楚若听了你的,将一国王后随意献出,此后还如何立于六雄之地?”
“我意yu何为,早在战书上写得清楚,要么jiāo公主,要么**jiāo常歌,以谢天下!”
纱帘轻掀,楚廷陡然一静。
大魏使臣视线被群臣遮挡,还以为是自己震慑住众人,惬意道:“常歌六拒鬼戎,坑杀月氏,弹压豫州,夺益州入蜀要道,五国连横他得罪了六个半,当今诸侯,哪个对他不是shen恶痛绝,若你楚国执意拜将常歌,今日我也将话放在这里,jiāo常歌不杀,不jiāo常歌,我五军铁蹄,终会踏遍你南楚全境!”
众楚臣麦làng般齐齐低头,连退三步。
魏使仍在得意,却听身后传来一句,“你方才说,你祖籍何处?”
这声冷若寒天冰霜,魏使回头,只见一白_yi公卿立于朝堂之上,他短笑一声:“楚廷,这是终于出来了个长zhui巴的。”
祝政自楚臣之中走出,沿途楚臣皆恭谨躬身,让出道路,魏使虽不识来人,见楚臣如此,心中更是忖忖,不知此人究竟是谁,又缘何威压至此。
祝政眸色浮沉,冷声又问一遍:“你祖籍何处。”
此人面容冷肃,沉脸之时更是天威十足,魏使竭力绷着步子,不让自己退后:“我祖上三代皆为长安人,大周之事了如指掌!方才所言更是句句实情!”
祝政侧脸,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冷若冬日寒风,倏忽将楚廷之上chuī冷不少。
祝政将手一背,沉声道:“拖出去,五十大板。”
楚国将士应声而入,魏使慌乱大叫:“两军jiāo战,尚且不斩来使,楚国如此罔顾仪礼,枉称六雄,枉称大国!”
祝政只轻瞟一眼,楚国将士一拥而上,将其按倒,倒提着脚脖子拖了出去。
杖刑就在殿外,这位魏使想来是锦_yi玉食惯了,哪里受过这种苦楚,一声叫的更比一声凄惨,行刑完毕,拖回来时,下半截已润满鲜血,连喘气的力气都不剩多少。
祝政绕着魏使,轻缓行了一圈,垂眸问道:“你可知,为何打你?”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