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火寻鸼面无表情, 冷峻地犹如一尊塑像,“北境留在大周的军队,确为我所杀。”
常歌听得手脚冰凉:“那可是你曾一道作战的手足!”
嘭一声,火寻鸼拍案而起:“别同我提什么手足!”
他面上一道长疤, 裂至下颌, 左眼是一枯槁空腔, 正幽shen盯着常歌。
“你问问他们在我方láng胥骑饮水投毒之时,趁着军士昏乱砍手砍脚之时, 一刀刀屠尽láng崽之时, 有没有想过我西灵人是他周人的手足!”
常歌的视线渐渐下移,虽有_yi袍遮掩,火寻鸼的一侧_yi摆显著空落上许多, 他想起方才火寻鸼上马之时都多有不便——从前,火寻鸼是马上好手,腾挪躲闪皆不在话下。
常歌音色一沉:“这些**皆是大周**”
火寻鸰冷冷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说你不忠不孝了吧。现下悔悟, 还不晚。”
“**舅父。”火寻鸼当即瞪祝政一眼,祝政面不改色,轻声道,“此事应有nei情。西灵大周乱做一团之时, 鬼戎绵诸大军即时杀到,抓获láng胥骑jīng锐,舅父不觉得此事太巧了些么?”
火寻鸰冷笑道:“即使这是鬼戎绵诸国的离间之计,可那茶水中的药物,也是周人所下。”
“我想说的正是这一点。”祝政道, “北境大周军队中,有一人, 名唤夏天罗,舅父可有印象?”
火寻鸼面上怒气隐隐,不愿接话。
祝政道:“他实乃大周影卫,西灵叛乱那日,他亦察觉茶水有异,抠了喉咙呕出茶水,这才逃过一劫,据他所说,当日大周影卫在西灵叛乱之前,便被尽数剿灭,只逃出了他一人。”
火寻鸼当即冷扫过来,审视般盯着祝政。
祝政又问道:“将军可还记得火寻攸?”
“记得。”火寻鸼的语气缓和些许,“他是我一远戚,早早娶了鬼戎绵诸的公主,西灵人转向大周后,他过得艰难。据说**西灵叛乱前夕,便忽然病重,撑不下去**”
“若我告诉将军,火寻攸并非病逝,而是因为试图携家带口,自鬼戎绵诸国逃回西灵,将军作何看法?”
绵诸、西灵二国素来不和,火寻攸娶了绵诸公主之后,过得更是无比夹生,他为了不给公主惹上麻烦,从未过多流露出偏袒西灵之意,更是从未归过西灵,忽然携了全家逃回西灵,要么是绵诸大乱,要么**是他掌握了些消息,事关重大,不得不逃。
西灵叛乱之事,牵涉势力众多,时隔十几年,火寻鸼早已对当年之事疑心不少。他已有些松动,只是祝政乃周闵王之子,他不得不留几分警惕:“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绵诸国如何、火寻攸如何,你我都不得而知。”
祝政肃然的面色忽然柔缓几分,他低头温文一笑,一瞬之间,连山谷的冷雾都被催开了一般。
祝政轻雅道:“火寻攸虽未成功逃生,但他身边侍卫却将他的小儿救出,他本想投奔西灵,不料西灵势崩,无奈之下他又转向定安公常川,定安公将他秘送至长安,他思来索去,找到了我。”
火寻攸的小儿,若让当时的周闵王知道,定会认为是个大麻烦,立即斩了gān净。此事若捅给朝中其他人,更难保不往上汇报。常川自己孤身在外,连亲生的常歌都无暇顾及,更无时间照料一位幼童。
当时祝政并未加封皇太子,常川将他从出质国救出后,他在宫中离群索居,正是个灯下黑的好地方。
何况祝政在北境数月,常川更觉他年少沉稳,于是他抱着一试的心态,找上了祝政。
火寻鸰急切问道:“那小儿正在何处?”
祝政浅浅一笑:“我一直将他带在身侧,为了避嫌,同他起了汉名,名唤‘景云’。”
常歌惊诧望他一眼。
“当时火寻攸已有预_gan,提前写好了文书,景云身上也留着他的鹰骨笛作为信物,火寻将军若是不信,大可至归心旧居亲自询问。之前所说的大周影卫夏天罗亦是,他现下在襄阳郡做守城将军,此番回江陵,我们大可略微绕路,途径襄阳,火寻将军可以亲自一问究竟。”
火寻鸼点头:“好。”
四人未坐多久,复而继续赶路。许是有了襄阳夏天罗这个目标,火寻鸼心情急切,行在最前方,白苏子次之。这回原本事事都要冲至最前方的常歌反而断了后,他心乱如麻,低着头只在马背上跑神,忽然身侧传来一声问询:“小将军,是在怪我么?”
这时候近正午,金光自祝政身侧投she下来,美得和煦。
“没**”常歌本就在出神,此时他忽然出声,眼前美景又陡然撞了进来,冷不防心中乱跳不已,只混乱道,“此事**此事缘有nei情,还是问过夏天罗和景云再说吧。”
祝政驭着缰绳,让他的白马放缓脚步,轻轻贴了过来:“那为何失魂落魄?因为白苏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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