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没答话。
他低着头, 悬崖风大,他的发丝被chuī得高高的,露出后颈的粉色胎记,绽成了chūn风里的花。
过了山巅最高点, 便要朝着下山路走了。
常歌神色忽然一动, 目光汇聚了在了远方移动的灯火之上, 夜里黑,又离得远, 实在看不太清楚, 只隐约看到约莫十几层的灯火,重重叠叠,带着个小山状的东西, 朝着襄阳推进。
常歌心中猛地一紧,难道大魏又要折腾什么新招式?
他急忙拉了拉祝政的手腕,回头问道:“先生快看,那是什么。”
祝政定定看了一眼, 语气不徐不疾:“大魏的‘诚意’来了。”
襄阳之战之后,大魏碍于局势,被迫同楚国修好。[1]
祝政派去的楚使,虽然刻意南腔北T地惹魏国世族大臣生气, 但办起事来却是思路清明,谈至最后,大魏不仅将樊城拱手相让,还意yu和楚国结下秦晋之好,将魏国颍川公主嫁予楚王。
祝政|俯在他耳畔, 语气温和:“那是颍川公主陪嫁的庞舟。”
听他解释常歌才知道,这位颍川公主好大的排场, 灰鹤开道、灵鹿相随,红妆铺陈数十里,送亲队伍走至哪座城池,该城池便挂满红绸红灯笼,灯火数夜不熄,直至公主离城。
公主的其他陪嫁之物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金银珠宝之流,只有一样,极为特殊。
巨神像。
祝政耐心同他解释:“你看到的那座小山,其实不是山,而是巨神像。”
这东西据说是在秦岭上jīng挑细选,凿掉了半个山崖子,花了五六年,上千工匠同时雕刻而成。
这神像本是要在下任魏王登基大典上揭幕的,也不知怎么,大魏忽然割爱,登基神像成了颍川公主的陪嫁,拱手赠予楚国。
神像太过于巨大,大魏都城长安距离楚国都城江陵又山高水远,陆运着实艰难。
魏国那帮子臭皮匠聚在一起,想了个看似稳妥的法子——丹水自秦岭起、经赞阳入汉水,经襄阳汇至夏口,再沿着大江直上江陵,故而巨神像可以使用楼船巨舰,沿着丹水汉水大江一线,走水路。
丹水乃汉水支流,过于湍急,只能将巨神像凿成几个部分,但一过赞阳,这些部分便可重新汇拢,转至特制的浩大庞舟之上,足够装下整座巨神像。
常歌估摸了一下远处那片模糊的yīn影:“这东西,难道有数丈之高么?”
“不止。”祝政摇头,“大魏那边声称,若全部立起,当有十二丈高、八丈宽,名副其实的一座小山。幸亏巨神像nei里以轻木填充,否则,无论什么样的浩大庞舟,都载不起这座巨神像。”
常歌听得头疼,眼下战乱纷纷的,魏王脑子里都是长河水么,jīng力钱银,居然耗费在这么个泥巴胚子上。
他无奈道:“这诚意贵重是贵重,只是不知这个巨神像,是哪路仙家,居然给魏王灌了这么多迷魂汤。”
祝政摇头:“不知。”
“魏国声称这座巨神像比国寺宝塔更加宏伟盛大,且以金箔红绸缠满全身,非到楚国开启金鳞池盛宴那日,决计不允掀绸。”
常歌挑了挑眉:“这风险也太大了,万一盛宴一开,红绸一掀,结果这巨神像丑到没边,魏国这脸岂不是丢大了。”
祝政抿唇一笑。
二人沿山而下,沿途都是些废弃空屋,墙上却拍满了血手印迹,看得人心惊。想来应当是襄阳围困后,屋主逃难去了,而这些血手印迹,可能是城破那日被追杀出来的百姓所留。
常歌显著有些低落,祝政没有qiáng行逗他开心,只安静地陪着他。
再往后走开始有灯火人家,常歌怕旁人看到,急着要下马,祝政则先他一步下马,牵上白马缰绳,沿着汉水缓缓行走。
江水柔缓,渐渐润*了祝政的_yi边。
祝政的白马鬃毛柔顺,常歌俯身趴在马头上,轻手抚着白马鬃,歪着头看祝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先生有这么好x。”
祝政不徐不疾:“那自是某些人太迟钝了。”
祝政牵着缰绳,缓步走着,他乌发垂坠,看着好摸极了。
常歌被他气到,猛地坐起身子,吓得白马眼珠一瞪。他想了想,转而又趴下,抱上马脖子:“算了,本将军念在你手上有伤,不同你计较。”
祝政瞥了一眼,只觉他少年心x,万般可爱,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下的一小片红痕活像绽开的花朵一般。他轻轻拉过笼头,偏头在常歌眼下的红痕上,轻啄了一下。
结果常歌猛地翻身,险些从马身上掉下去,祝政赶忙将他扶住,他不仅不领情,还一把把缰绳夺了过去,恼了。
祝政浅笑:“还说我x子不好。”
常歌别开脸:“还不是先生捉弄人在先。”
祝政脸色不红不白:“将军动人在先。”
常歌:“**”
“以后还是注意一些。”常歌垂眸,“万一旁人见着多不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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