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 是不可能降的。
这并不是他有骨气,只是司徒玟和谁投降都不想降常歌。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救兵是从哪儿搬来的,但单看火把数目,伏兵至少数万有余!
眼见兵临襄阳城下, 临门一脚了, 他居然摸不清常歌究竟有没有伏, 又作何计划。
此计若是换个将领,设伏一法定会大打折扣, 但偏偏是用兵虚虚实实毫无定法的常歌, 此计便更显扑朔迷离。
常歌向来爱分兵,爱伏兵,行军布阵让人捉摸不透, 此次二百骑兵shen入奇门迷阵,正是常歌一贯的风格——冒险、激进,甚至冒险到,稍不注意就会葬身沙场。
他既然敢如此冒险, 定有旁人不知道的底气,现在山丘矮岭之中的伏兵,是不是就是他的底气?
会不会常歌此番孤身入阵都是计算好的,为的就是刻意xi引他魏军主力兵临城下, 伏兵方出,好将魏军一网打尽。
常歌脸上有些琢磨不透的笑意:“阿玟,我就在这里站着,你怎么还不将我擒去?”
他笑得司徒玟越发没底,古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 此时还是谨慎为妙。
司徒玟呵止中军:“撤!全体听令,后撤三里!”
大魏兵士, 打仗不怎么行,逃跑倒是第一名,主将司徒玟一声令下,立即后军转前军,转眼之间居然后撤数里。
常歌见着魏军最末队伍都绕过了城前虎头山的山坳子,这才忽然松了一口气。
李守义这才发现,常歌额上已经淅出细密冷汗,脸色也苍白又虚弱。
“将军,你——”
“不用管我。”常歌摆了摆手,“你,速去虎头山,支援陆阵云!”
李守义震惊:“那这山上伏兵?”
常歌低叹一声:“山上哪有什么伏兵。不过是一些柴火,再用浸了火油的棉线相连,我事先安排了刘肃清都尉在山上,他只需命人点燃一个,这片柴火自会相互|点燃,远远看去,像是士兵举火蹲伏而已。”
李守义恍悟。
这便是柴火,这便是魏军兵临城下之时,常歌派一小堆士兵去寻的柴火!
当时他还以为是常歌极不靠谱,现在看来,此人果然用兵如神。
像是经过了极大斗争,李守义方才拱手:“将军......的确神机妙算。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方才被围困之时,那瑶琴声?”
常歌神色一瞬间变得很温和,火把掩映之下,尤为动人:“那是先生的琴声。此次你我能够破阵,多亏先生。”
常歌用长戟,在地上随手画了两个圆,外侧圆分为十二等分:“李都尉可有听过五音八声旋宫图?”
“旋宫图本是以十二律对应五音或者七音,每一律可以作为宫音,从而获得八十四T、一百四十四律、一千八百声。”[1]
“先生的瑶琴,最开始接连弹奏了三次huáng钟音,我猜想他的意思定是以此定为宫音,如此一来,在旋宫图上,宫音与huáng钟相对应时,处于正北方。”他在地上圆形最上方标注了个北,“若以我所站之处为基准,宫音为北,其余方位按照旋宫图来定,便是商音为东偏北、角音为东偏南、变徵正南、徵音西南**以此类推。接下来我只需细细聆听先生琴声,便能获知突围方向。”
李守义惊讶:“如此复杂,这是之前同先生沟通过的么?”
常歌摇摇头:“并未。许是都想到一处去了吧。幸好,我没猜错先生的意思。”
二人不经沟通居然默契至此,李守义暗暗有些讶异。
他并未表露出来,只道:“此番襄阳neng困,多亏将军之勇、先生之智。此前多有得罪,确是我太拘泥小节而罔顾大义。从今往后,将军若一心为楚,我愿为将军肝脑涂地。但将军若对我楚有异心,我便是追至天涯海角,也定要斩杀于你。”
“行了。”常歌笑道,“李都尉动不动肝脑涂地斩杀于你的,听着吓死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赶紧去虎头山,支援陆阵云吧。”
“骠下领命。”李守义拜而退,一百残余jīng兵亦跟着他一道朝着城北虎头山上去了。
李守义没走出多远,回头见常歌并未归城,而是单人单骑留在城门前。
长风chuī过层云,露出中天一弯孤月。
此时城上烈火已经奄奄熄灭,只有薄薄的一层月光洒落,寒风一起,常歌高高束起的马尾与红绫一道飘扬。
宛如一道旌旗。
李守义带领的骑兵彻底转过了虎头山山坳。
襄阳城前归于宁静。
常歌面对着寒凉的空气,冷而轻地笑了:“阿玟,藏半天了,这可是偷袭的好时机。”
话未落音,常歌右侧一阵惊风,片刻之间偷袭之物已迫在耳边,只听哐啷两声,常歌轻挥长戟拨开偷袭之物,那东西直接掉在了常歌眼前的地面上。
是两_geng新劈开的木柴,顶端还绕着棉线、浇着火油。
“常将军,真是一手好伏兵A!”
远处车马轰隆,行军之声渐近,常歌的黑马似乎_gan受到危险,在原地踏步不止。
大军未到,烟尘先至,尘土落下之时,方才能看清行军至城前的兵士——正是魏军。
司徒玟坐在将辇上,得意洋洋地摇着纸扇子:“常歌,你这空城计,唱得可不怎么样A——究竟有无伏兵,有多少伏兵,只需佯装撤兵,一探便知。啧啧。”
他抓起身侧的柴火,猛地摔至常歌马前:“给你,你的好伏兵!”
常歌但笑不语。
“眼下,你连一百骑兵都没有了。我倒真想看看,昭武君是如何武神下凡、杀神附体,以一人之躯,抵抗——”
司徒玟眯起眼睛,一字一顿:“数、万、敌、军?”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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