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就有些老生常谈了。
那场寂寥的夜雨过后,小少主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待了好几天。他的伤在近似于自我折磨的疼痛煎熬之中愈He——没有让其他人帮助。
但躯体上的伤口或许愈He,扎_geng在心底的伤口却一直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血迹一点一滴地浸透一切。在那之后,江远寒的每一次离开魔界再回来之时,身上都会带着一点伤,或轻或重,或shen或浅,但他从没有一回像第一次归来那样蜷*于温暖的怀抱之中、借着一盏小灯tian舐伤口。
他已不想当tian舐伤口的小shòu,他宁愿做撕裂伤口的恶魔。
寒渊魔君又出奇的冷酷与残忍,也是出了名的乖戾bào躁、疯狂好战。他与林暮舟的jiāo锋一直持续了数百年间,其中不止一次在他手里受到濒死的重伤,但却再也没有一次让他的jīng神摧折到触发护体法决的程度。
亲手杀了他这个念头一直没有停歇过。一开始是为了报仇,为一抹无辜芳魂,也为了他那夜淋了满身至极冷雨,却仍未熄灭的心海炽沸。后来则是为了了结这场纠缠,为了扫净打着正道幌子欺世盗名的无情之辈**理由有很多,千千万万种,而不肯放弃的原因,一个就够了。
这一点由仇恨迸发而生的目标,早在今日之前便已实现。但今日之场景,仍旧勾起了江远寒最不愿意回想、最不想要记忆、却又偏偏难以忘怀的少年时光。
飘扬的篝火亮光,火星坠向很远的地方,如飒沓流星,倏地消逝。
四周画面停歇,八方静寂。
江远寒的面前,只剩下那团无名魂灵,盘转着散发着光华。而这点光华似在慢慢黯淡。
在星斗棋盘勾连的盈盈光芒之间,两人沉默的相对之下,那抹魂灵终于在江远寒的面前,稍稍地显露了形体。但只有一件淡紫的纱质罗裙较为完整,对方的面庞隐匿在浮动的光芒之下,或许是不愿相见,或许是,已经忘了自己的模样。
江远寒陡然觉得局促,他不知道在发生那种事之后,对方是否还将自己当成朋友,他也觉得无论如何,对方的悲剧自己要负有一部分难辞其咎的责任。
大杀四方无往不胜的江魔君竟然一时无话可说,过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道:“我**”
“我不想回人间了。”
江远寒怔了一下。
打断他的声音是跟记忆之中完美相符的少nv声线,她的岁月永远停留在了当年,如绵软的柳絮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你也不用救我。”她道,“我没有怪过你。”
“可是**”
“没有可是。”她很有主见,而且没有容许对方有第二个选择、第二个念头,“打破棋盘吧。”
这里的打破棋盘含义shen重,并不只是挣neng星斗棋盘的束缚,更有一种“不必为我顾忌”的意味。
千古艰难惟一死。她宁愿奔赴一片心知肚明的黑暗尽头,也并不想江远寒为了维护她的魂灵留存而牺牲妥协任何一点。对于爱他的人来说,让小寒为自己付出哪怕那么一点点事情,她都不会愿意。
但长久的旁观下来,她也不再是所有事情都流于表面的少nv了,正因如此,就算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嘱托想要倾诉,有无数的辩解或安慰想要告知于他,但最终,全部都撕烂搅碎、碾磨成粉,情愿话语跟着她的魂灵一同散去。
江远寒shenxi了口气,道:“我可以救你,我已经**”
我已经不会让无辜的人因我而死了。
他话语未尽,后半句却已经融化掉了,因为对方轻轻地打断了他的声音,说得是:“是我不愿意。”
江远寒怔了一下。
她叹了一声,像是在笑,语气没什么波澜地问他:“人间有什么好?”
人间没什么好,只有你好。
苏见微对此早有答案,但她知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她已放弃奢望,更不会对俗世有什么再多的留恋——唯一的留恋,是希望他更好。
就在江远寒沉默的间歇,对方的神魂形体散去,复又化为时明时暗、qiáng弱不定的一团光华。他驻足凝视了好半晌,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但其实在这件事上,他_geng本没有为当事人做决定的权利。在无尽的静默之中,四周勾画棋盘的线条一点点崩裂。
原本只是挣neng这一重星斗幻境,但随着线条的崩开,连靳温书的这道术法也跟着被抓住了施术的_geng底,被bàonüè的魔气纠缠着绕转上来。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