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盟向来对弟子很严格,绝对不允许他们做出有rǔ师门的事。
林钏学了邪道的狠辣剑法,便是丢了正派的脸面。开阳长老的神色十分严厉,让在场的弟子都心生畏惧,不敢出声。
林钏总不能说实话,迟疑了一下,小声说:“这是弟子在家时,跟我的族人学来的。”
开阳长老知道她出身于沧海阁,诡月族的人行事亦正亦邪,行走江湖时跟邪派接触,学到一些正派禁绝的东西也并非不可能。
这丫头的年纪还小,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只能狠狠罚一顿,让她长些教训。也给其他学生们敲个警钟,不准学她的榜样。
开阳长老厉声道:“这是邪派下三滥的招数,我问道盟的弟子若是使了,就是败坏门庭,最轻也要杖责五十。”
林钏心里一惊,自己现在这个体格,要是挨五十杖,不死也得残废。苏檐的眼睛却放出光来,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林钏挨打了。
大约是看在她的家族势力庞大,又或是存着一丝爱才之心。开阳长老疾言厉色地训斥过之后,话锋一转,又说:“为师念你刚入门不懂规矩,饶了你这次。去思过堂罚跪十个时辰,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林钏顿时松了口气,_gan觉无异于死里逃生。片刻众弟子考核完毕,她乖乖地去思过堂跪着。
思过堂是整个蜀山的禁闭室,犯了错误的弟子,总要被关在这里反省。
屋里擦洗的一尘不染。上首挂着一幅字,写着一个硕大的悔字。玉衡长老不但擅长音律和医药,也jīng通水墨丹青,这字就是她写的。林钏看着墨字,叹了口气,觉得真是后悔。
驭风肯定是故意的。早知道他存了心要坑人,她死也不学那tao剑法。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山中远远传来了钟声。
佛道本是一家,西峰上有苦竹大师修行的禅院,还有钟楼。
他的弟子每天都会撞钟,紧十八下,慢十八下,不紧不慢又是十八下。如此早晚各一次,一共一百零八下。钟声绵长,为世人消除一切烦恼。
林钏自从来到蜀山,虽然学到了不少东西,却也能_gan觉到几位长老对她的态度很微妙。就像羊群里混了一只láng崽子,纵使它乖巧听话,将来有志于做一条牧羊犬,放羊人终究会因为它的血统而忌惮它。
不能怪长老们提防自己,正邪之间的隔阂存在已久,不会轻易消失。但林钏也没有自怨自艾,她为自己沧海阁的出身而骄傲。她心地坦dàng,会用时间来证明自己是怎样的人。
她微闭双目,喃喃道:“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不知跪了多久,外头的天都黑了。弟子进来点了一次灯,一言不发地走了。
专门来一趟都不带点吃的,林少宫主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心有点痛。
她跪了好几个时辰,不但膝盖疼,两条tui也麻了。反正屋里没人,她gān脆瘫坐在地上。
长夜漫漫,起码到天明为止,都不会有人来监督她了。她捶着tui,喃喃道:“都是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教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安好心,坑死我了**”
身后忽然有人幽幽道:“混账骂谁呢?”
林钏下意识道:“混账骂你!”
驭风便哈哈哈地笑了,说:“骂得好,我爱听。”
林钏意识到又被耍了,回过头去,见驭风黑乎乎地一团飘在面前。她冷着脸道:“你怎么来了?”
驭风道:“我听湛如水说你被关禁闭了,就过来瞧瞧。好端端的,你又怎么惹师父生气了?”
林钏憋了一肚子气,正要找他算账,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驭风悠然道:“什么故意的?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就只会凶我吗?”
林钏知道他在装傻,质问道:“你教我的那tao剑法叫什么名字?”
驭风笑了,却没回答,好像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很愉快。林钏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故意的。
打从孟怀昔让人捎了燕窝来之后,驭风就仿佛掉进了老陈醋的缸里,一直yīn阳怪气的。听说她第二天要考剑,就传授她天狱剑法。害的她当众挨了训斥,还要来罚跪。现在他yīn谋得逞,终于能愉快地来看笑话了。
这人看起来不声不响的,还挺会给人挖坑。
林钏想起白天挨骂的情形,越发生气了,说:“开阳长老说这叫天狱剑法,一十八招里的每一招都是摧残人的酷刑,早就被正道人士弃绝了。你安了什么心,为什么要教给我?”
驭风无所谓地说:“我跟你说过了,剑是杀人的武器,剑法是杀人的伎俩。既然都是为了杀人,残不残忍重要吗?”
他不但不惭愧,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林钏就知道不能信任他。这人待在剑里这么多年,x情偏激好杀,巴不得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心理变态。要是听他的话,自己早晚要被师父们抓去雷劈。
驭风故意惹她生气似的,说:“后面还有九招更厉害的,我再教教你?”
林钏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了?我今天差点就被开阳长老一掌毙了!”
驭风还挺淡定,说:“放心,你爹娘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不敢杀你。”
林钏不想跟他胡搅蛮缠,道:“正道不准用这tao剑法,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了。”
驭风嗤了一声,说:“一个个装的道貌岸然,都是假道学。”
林钏跟他说不通道理,气得耷拉着眼皮不理他。驭风没离开,仿佛也要在这里待一宿。
安静了片刻,她瞥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还不走?”
驭风说:“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我呢。”
他虽然要留下来陪她,却又总是跟她唱对台戏,待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好在驭风不说话了,总算让她的火气小了一点。
外头的更鼓敲过了二更。林钏又冷又饿,盘膝坐在地上,运功让自己暖和一点。
这时候忽然传来啄啄的敲门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回头望去,见来的人居然是孟怀昔。
驭风瞥见他的瞬间,迅速藏在了字画后面。
孟怀昔手里提着个荷叶包,里头捆着糯米jī,还有一个葫芦装着水。他带着点担忧,轻声说:“林师妹,你还好吗?”
林钏没想到他会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孟怀昔把食物递给她,说:“我刚下了晚课,见饭堂还开着门,就买了点吃的。”
林钏接过荷叶包,眨了眨眼,忽然有些心酸。
除了M_亲和青鸾之外,还没人对她这么关心过。离开沧海阁之后,很多人更是把她当做眼中钉,总是想办法挤兑她。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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