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长老没有说叛徒是什么人,但一番疾言厉色的提点,还是让学生们产生了敬畏之心。
其他几位长老的脾气各异,但大多随和。玉衡长老是个温柔的nv子,开阳长老是个沉默的壮汉,蛇族的招摇长老则笑眯眯地揣着手,对这些新来的小崽子们充满了兴趣。
每个人简单说了几句,便让学生们回去了。
走在山路上,有人想起天玑长老的话,小声道:“那个背叛的人是谁。怎么几位长老都是一副讳莫如shen的样子,唐公子你知道吗?”
唐裁玉的开蒙师父是苦竹大师,对于蜀山的秘辛知道的比别人更多一些。然而唐裁玉停下了脚步,想了片刻,说:“不知道,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他转头看孟怀昔,说:“孟师兄知道么?”
孟怀昔说:“我也不知。”
像他这样恬淡的人,定然也对这种事不_gan兴趣。新生们没挖掘出结果来,便又去议论别的事了。
新来的学生们暂时不拜亲传师父,等一年后通过考核,最终留下来的学生才选择师承。
学生们白天去沐风阁上课,傍晚去观沧海练气,也有人去试剑台练剑。半个月之后彼此熟悉起来,渐渐放下了初入门时的紧张。
苏檐对千机楼的机关shòu很_gan兴趣,想买一只拆解来看看构造。这天下了课,他去找唐裁玉,说:“唐公子,我能跟你买个机甲吗?”
他在家时虽然嚣张,面对唐裁玉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
唐裁玉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个锉子,正在打磨一个小机甲的边缘。他随身总是带着个银色的布包,里头装着袖珍的刨子、小刀、锥子等一切便携的雕琢工具,随时都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他拿着自己的半成品细细打磨,全神贯注。苏檐只好又说:“唐公子?”
唐裁玉终于抬起头,神情里带着些傲慢,冷淡地说:“不卖。”
苏檐本来以为同样是大家族的少爷,他们之间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唐裁玉这么爱答不理的,让他的自尊很受伤。苏檐皱了一下眉头,说:“为什么?”
唐裁玉没什么兴趣地低下头,继续刻木头,一边说:“老子不缺钱。”
苏檐想发脾气,奈何唐家比他家更有钱。他只能吃了这个瘪,沉着脸走了。林钏在旁边看见了,有些好笑。
她本来以为唐裁玉是那种慡朗的大少爷。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却发现他的热情仅限于对湛如水,其实做人相当双标。具体来说就是无论湛如水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对的。但别人如果做出同样的事,就是无聊愚蠢,甚至东施效颦。
看得出来,他对湛如水很有好_gan,该算是一见钟情。但又怕太殷勤了吓着她,总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不过湛如水对他却是冷若冰霜,不买他的帐。
像唐裁玉这样的大少爷,一旦认准了什么是好的,就很难改变。不管湛如水理他也好,不理也罢,反正他乐意对她好,就算一腔热情打了水漂他也高兴。
片刻天玑长老来了,他主讲经卷典籍,入门讲道德经。
大家觉得理论课无趣,忍不住要打瞌睡。天玑长老专注自己的修行大业,懒得对学生用心,上课便叫朗读。学生们也不敢抗议,只能扯着嗓子齐读,摇头晃脑地跟他彼此应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M_**”
天玑长老虽然对学生冷淡,但不知为何,对苏檐特别关心。下了课,天玑长老站在走廊上,招手让苏檐过去,问了他几句话。
林钏的耳力甚好,透过嘈杂的声音,分辨出他问,你娘怎么样?在这里过得惯吗?
苏檐一一答了,还唤了他一声外公。
什么,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林钏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个人为什么特别亲厚。苏檐的娘姓朱,天玑长老本名朱逊,原来是一家人。难怪苏皓天当初娶了朱玉做Q子,蜀山长老的nv儿,家世确实配得上苏家。
天玑长老想得周到,嘱咐道:“在这里别这么叫,免得让同窗听见了疏远你。”
苏檐便笑了,乖巧地说:“我知道了,天玑长老。”
林钏有种不好的预_gan,好不容易离开了苏家,以为苏檐作威作福的日子要过去了。没想到这边的授课师父又是他的外公。
这位天玑长老看起来就不怎么大度,跟他的nv儿一个脾气。林钏觉得有必要谨慎一点,免得被他们祖孙俩联He起来穿小鞋。
下午上完了术法课,学生们出了沐风阁,三三两两地去饭堂,或者回梨棠小筑休息。
林钏本来想和湛如水一起走,唐裁玉却横里杀出来,旁若无人地把她挤到了一边。
他拿出自己刚做好的机械甲虫,献宝似的递给湛如水,一边说:“小师妹,你看这甲虫可爱吗?”
那机甲跟一般的大甲虫差不多大,圆头圆脑的,打磨的十分光滑,用的料子也很舍得下本钱。紫檀木制的躯体,翡翠点眼,白银鞘翅,里头还藏着两个金蚕绡做的膜翅。是一般人玩不起的机关shòu。
湛如水喜欢用蛊,对虫子的兴趣确实比别的东西大一些。她看了一眼,却又说:“谁是你小师妹,我跟你是同时入门的。”
唐裁玉理所当然地说:“你年纪比我小嘛,哎这个不重要**你看,按这里它就会飞。尾巴是萤石做的,晚上还能照亮。你喜不喜欢,送给你好不好?”
湛如水提防地看了他一眼,说:“无事献殷勤,你想gān什么?”
唐裁玉搔了搔头,说:“你想哪儿去了。我这个人手停不下来,总要做点小玩意儿,做完了也堆着没用,你就拿着玩嘛。”
湛如水冷淡地说:“不花钱的东西,我不要。”
唐裁玉说:“哎呀,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大不了我打个一折卖给你,材料也不值几个钱,你给我一钱银子就行了。”
好个材料不值钱,上好的紫檀木比同等重量的huáng金还贵。唐大少这气度,才是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了。
湛如水有点心动,接了过去。唐裁玉笑眯眯地走在她身边,仿佛觉得能跟她说得上话就很开心了。
两人好像完全把林钏给忘了,说着话越走越远。林钏叹了口气,只好一个人往回走。
今天的天有些yīn,空气*润,让人觉得很舒适。
舞雩台旁边有个鱼池,一人站在汉白玉的栏杆边,正在喂池中的锦鲤,是孟怀昔。
林钏对他莫名在意,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前跟他有过一段淡泊如水的缘分。从前的她提防心很重,很少信赖过谁。她的一生中只对他有过片刻的期望,到头来还是被辜负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沧海阁向他求救,他也没有义务必须帮忙。
林钏已经想开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无能的表现。更何况一切都已经重来了,没必要总想着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正准备走开,孟怀昔忽然开了口:“林师妹,这段时间过得还习惯吗?”
林钏还以为他没发现自己,没想到他早就觉察到了。她停了步,说:“还好。”
两人并排站着,看着池子里的鱼。孟怀昔平和地说:“我听说你从东海的仙岛上来,大海很漂亮吧。”
林钏说:“很壮阔,你没看过海吗?”
孟怀昔有些向往,说:“我老家在君山,有dòng庭湖,但是从来没见过海。”
他出生之后就大病小病不断,在道观里捐了个替身,可惜不管用。孟家人只好把他送到蜀山修行,希望能让他健康一些。这样的body,显然是不能远行的。
林钏有点同情他,说:“以后你可以亲自去看一看。”
孟怀昔笑了,他纵使是愉快时,也很温柔安静。他不能像寻常的少年人一样嬉笑怒骂,只能时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时间久了,倒是养成了一副如兰的君子品格。
有得就有失,他虽然体质不好,先天灵力却比别人qiáng数倍。林钏说:“听说孟师兄占卜很厉害,能够dòng彻天机?”
提起这件事,孟怀昔并没有骄傲的意思,反而有些冷漠。他淡淡地说:“查鱼渊者不祥。其实很多事情,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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