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顾琅出轿,吩咐俊呈去收拾厢_F_。
一进侯府,迎上来另一个长随,他带着两个下仆跟在顾琅身后。沿着甬道走了一段后,顾琅与他分道而行。
“公子,这边请。”这名长随并不因为他脸上带妆、打扮妖娆就语气鄙夷,依然很恭敬的弯yao作揖,示意沈成玦先行,自己再跟上。
可以看出主人平日对他们的教诲,像是顾琅的风格。如若没有今晚这些事,沈成玦也不会有这个想法。他从前印象中的顾琅,应当是对戏子极为鄙夷的。
但沈成玦还是有些自嘲地低声说:“不是什么公子**叫我瑶枝吧。”他实在受不起侯府长随的一声“公子”。
长随得令:“瑶枝公子。”
沈成玦:“**”
走在路上,沈成玦没由来的,突然回忆起被陈秀掳走的那一晚。陈秀像是随口提过,顾琅的父亲顾老侯爷犯事,有段时间顾家一直饱受皇帝冷眼相待。
陈秀嘲讽过,顾琅因顾氏一族落寞,他便与寒门学子一样,亲自下科场意图考取功名。然而今上yīn晴不定,后来又因为什么事,朝中有文臣替顾老侯爷鸣冤。一朝平反,恢复了顾家爵位,“顾进士”顾琅也不需要再于科场拼杀。
陈秀讽刺顾琅空读了一肚子圣贤书,没有半点用处。
云泥之别。
沈成玦一边惊叹,一边更觉得自己卑贱。沈家小公子既已入贱籍,任他多少才华,此生都再无缘科场了。“翰林院”三个字之于他,那就是天上仙班。而他如同邪魔外道,与神仙此生无缘。
又是一把辛酸泪。沈成玦不住地叹息。
“瑶枝公子,您先歇着,小的们待会儿把东西送过来。”长随的一句“瑶枝”,登时唤醒了还在翰林梦里的沈成玦。
沈成玦回神答道:“好。有劳了。”
_F_中油灯已然点好,沈成玦往铜镜边挪动脚步。他打眼往里一瞧。
这,这是他吗?
镜子里的人眼尾都透着微红,妆带泪痕、鬓发微乱,_yi衫上许多皱褶。视线再往下,红唇如血,像是被折磨过了头。
沈成玦出神地对镜端详自己许久,想到顾琅看着他这种模样已然看了一路,他就不能自已的又泛起阵阵恶寒来。
顾琅要怎么想他?
沈成玦有些酸涩地笑了——不怎么想,他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戏子而已。
外面有阵阵jiāo谈声,沈成玦好奇地往门外走去,看到是两个仆人在斜角的_F_门口说话。沈成玦抬眼看过去,这才发现按照这个布局,自己的这间屋子斜对角,应该是主卧_F_。
顾琅在里面?
沈成玦好奇的张望,只见那屋子灯光明亮,隔扇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张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旁的就再也看不清。
又过了半刻,俊呈到了他门口躬身作揖:“侯爷歇了吗?”
里面响起顾琅懒洋洋的声音:“顾俊呈?进来说话。”
顾俊呈推门入里,沈成玦凑着这一下又往里张望。只见一个多宝阁立在那里,上面没有放置什么玉器摆件——却是满满一架子书册。
沈成玦惊愕地张开了zhui巴,他微微蹙起眉头。转念一想,进士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顾琅定然是暗中下了一番苦功夫。
思及此处,顾琅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三分。
不多时,两个仆人抬着浴桶过来,又送来一taogān净_yi物。待仆人退下去,沈成玦踌躇地走到那一tao_yi物旁边。
是一件浅苍色的窄袖袍,下摆上绣一支白梅,与顾琅煊赫的气质全然不符。可_yi物上似有若无的浅淡甘松香气,正明明白白向他宣告着_yi物的主人。
沈成玦有些不敢碰那tao_yi_fu。
他不自觉地低头轻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时窘迫极了。他在浴桶里左思右想,在穿或不穿之间反复纠结。
最后,他把自己里外都仔细清理好,连头发都全部散开沐好了,才敢去碰那tao_yi_fu。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