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槿瞪眼,“我可是你亲姐姐,还要好处?”
李玺笑眯眯,“是啊,趁我年纪小不会告状,天天掐我拧我在我脸上画乌guī的亲姐姐。”
李木槿一噎,没别的,就是心虚。
李玺摊手,“好处。”
李木槿没好气地从腰上扯下一个jīng致的鎏金累丝小香笼,丢给他,“最后一个,再也没有了。”
李玺往手心里一攥,“得咧!看在咱们姐弟情深的份上,你弟弟我就冒着被母亲打,被祖母骂,被圣人厌弃的风险,把姓魏的赶走好了。”
李木槿:呸!
出了寿喜院,李玺的笑就敛了起来。
这件事他比李木槿想得更深。
太后之所以做媒,定王妃之所以乐意,说到底是因为当今圣人。
今上为了稳定朝局,大力削弱门阀势力,改革科举,扶持寒门与庶族,如今只是开了一个头。
李木槿的婚事刚好可以拿来做文章——寒门子娶皇家女,将是对坚决抵制“越级”通婚的守旧门阀的一次沉重打击。
对圣人来说,李家的女儿都是用来平衡权势的棋子,尽管她们是世人眼中金尊玉贵的公主、县主。
对李玺而言,他只在意自己的姐姐会不会嫁给心爱的男子,能不能幸福安稳。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让三姐姐成为皇权博弈下的牺牲品。
魏禹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进了永兴坊。
跟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福王府的二女婿,李玺的二姐夫,萧子睿。
一路走,萧子睿一路犯怂,“你说我当时咋想的,怎么就同意跟你一道来了?”
魏禹不冷不热道:“为了展翁的《游chūn图》。”
萧子睿嘴角一抽,“你知道的,我那个小舅子就是老李家的小祖宗、定王府的眼珠子,真把他惹恼了,我家娘子定不会饶我……为了夫妻和睦,倘若我临阵脱逃,书昀兄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魏禹偏头瞧了他一眼,“行,你走吧。顺便转告福宁县主,我有一句话带给她——昨晚有人喝大了酒,斥巨资买下前朝展翁的《游chūn图》。”
萧子睿一怔,“你——你给我下套?!”
魏禹微微一笑,“不用谢。”
我谢你小舅子!
萧子睿哼道:“这桩婚事若是能成,咱俩就是连襟,我小舅子也是你小舅子,到时候……”
小舅子的滋味,谁有谁知道。
魏禹执着缰绳,挺拔的身子随着马鞍轻轻晃动,一双星目微眯着,神态悠闲自若,仿佛根本不是去提亲,而是去郊游。
李玺正抱着鹿卢剑,牵着熊狮犬,带着二十府兵守在王府正门。
远远地瞧见一队人马走来,一眼就看到那个神色悠闲,低眉浅笑的男人,第二眼才注意到自家姐夫。
萧子睿出自兰陵萧家,家学渊源,才貌双绝,然而走在这个男人身边,愣是被比得黯然失色。
李玺是纨绔圈的头头,魏禹是长安清流的领袖,俩人都听过对方的大名,这还是第一次对上。
李玺瞧着魏禹,酸溜溜地评价:到底是长安公认的美男子,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姿色。
当然,跟爷比还是差点。
魏禹目光平静地看向阶上那个华丽丽、亮闪闪的小福王,不由想起坊间一句传言——这位福王,就像披着金壳壳的小米虫……
呵,还挺形象。
第2章 摸一下
李玺把架势拉得足足的。
门房搬来矮脚椅,盘腿坐着,鹿卢剑出鞘,不紧不慢地擦,脑袋歪着,眼睛垂着,嘴角噙着一丝冷嗖嗖的笑,乍一看还挺能唬人。
语气也是懒洋洋的:“二姐夫怎么有空找我玩?”
鹿卢剑代表王权,今上亲赐,若是不小心被它扎到……扎了也是白扎。
萧子睿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玺弟,今日不是来找你玩的,我同魏少卿有正事求见岳母。”
李玺:“嗯。”
萧子睿松了口气,“那我们就进去了?”
李玺抬起脸,瞅了瞅他,“母亲今日事忙,不见客。”又扫了眼魏禹,“尤其是外客。”
萧子睿嘴角一抽。
不让进你嗯什么嗯!
下马威给足了,李玺挺美。
随手把剑一丢,无花果急吼吼去接。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清瘦的女子,穿着男装,武者打扮,身法诡谲,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闪着寒光的剑尖。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里不无崇拜。
李玺冲她一笑:“小胡椒回来啦?茯苓酒给爷[注]带回来没?”
胡娇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给李玺搭上披风。
李玺潇洒地甩了甩披风上金灿灿的流苏,一步步走下台阶——特意走得很慢,为的是让门dòng里的小旋风把披风chuī起来,增加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