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四角的灵石灯摇摇晃晃,车轮在薄雪上留下笔直的车辙。
“玄老板,这都快过年了,您真不跟我们回抱玉城?”悦然一边整理账本,一边“咔嚓咔嚓”嚼着脆烧海苔,顺手给那个从南湾镇捡回来的小nv孩也拿了一片。
“不去。”玄子枫从橘清平送他的小药箱中摸出一个青瓷盒,取了里面墨绿色的药膏敷在面颊的刀疤上。
nv孩zhui角沾着海苔碎,颇为好奇地问道:“玄老板,你为什么要往脸上涂泥巴?”
她的脸蛋因伙食改善和悦然不间断的投喂圆润了不少,比以前更加可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
“不是泥巴,是药,疗伤的。”玄子枫答。
nv孩子长长地“哦”一声,“是祛疤的药吗?脸是nv孩子最重要的东西,确实要好好保护,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毁了个枇杷!”玄子枫涂完了药,也拿了片海苔,“跟钱和实力比起来,脸算什么?我问你,土豪驭灵师是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nv孩点头。
“人家是有钱有权还是有脸?”
“有钱有权。”nv孩答道。
玄子枫用鼻子笑了出来,“那你说什么重要?”
“**钱。”
“还有灵力和知识!”玄子枫卷起账本,轻轻敲在nv孩头上,“如果你能依靠的只有脸,那你这辈子就是供人把玩的。舟远A,你可给我往长了、往远了看。”
nv孩抱着头,若有所思道:“舟远明白了。”
这nv孩在家被父亲父M_叫“盼娣”,在牙公牙婆那儿叫“雪奴”,都不是什么正经名字。玄子枫和悦然按她生辰八字挑了十几个名字,让她自己选,最后敲定了“舟远”。
这里面自然是有玄子枫的偷懒和私心。
那十几个名字里面,还有不少是他菜姐取字时的筛掉的备选项,反正没有一个跟风花雪月沾边的。
“你看看悦然,问问如果她没钱会怎么样。”玄子枫从果盘里捞了个苹果“咔嚓”一口咬掉半个。
舟远扭头看向悦然。
“谢玄老板提携,不然我早就被卖给中风的刘老头当小妾、端夜壶了。”悦然托腮看向这边,笑得不怀好意,“不过玄老板,既然脸不重要,您还勤着敷药作甚?”
“**”
玄子枫一时接不上话。
沉思片刻,玄子枫望向车窗外,“钱,也不是万能的。脸,也是很重要的。”
见着玄子枫吃瘪,舟远和悦然忍不住“哧哧”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等到了抱玉城,我就把你往响玉阁门前一扔,让神木塾的老师管你去。”玄子枫拿起斗笠yinJ在头上,不再理她们两个。
处理完灵天门的jiāo易、灵天雷bào也已经停息,供联众人带上舟远一同返回抱玉城。
走之前,玄子枫威胁雅音也是为了给灵天门的消息来源上个双保险。虽然黎七已经答应他留意五毒纹,但难保黎七不是nei鬼本鬼。有了雅音,灵天门的消息便不会太过片面。
抱玉城已下过几场薄雪,城郊是白茫茫的一片。
悦然撩开车窗,看着树林明显见少的城郊,问道:“怎么城郊**变秃了这么多?”
“就跟灵天门同一天,抱玉城这边儿也有场灵天雷bào。”玄子枫早在沿途的聆风堂中打探到了消息,“树林里起了大火,还引发了火龙卷来着。城东灵具厂烟囱都劈没了。听说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
“您说咱们抱玉城也算个顶好的宝地,怎么近些年灾害越来越多了**不知道响玉阁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悦然喃喃道。
——响玉阁怎么样了呢?玄子枫心中有些担忧。
抱玉城nei的消息流传很快,但是响玉阁的情况向来是瞒得滴水不漏。这次的灵天雷bào有没有影响到响玉阁nei部,玄子枫也无从得知。
——师尊,怎么样了呢?
舟远轻轻扯了下玄子枫的_yi角,将他从思虑中拉出来。
“怎么了?”玄子枫问道。
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微微躲闪,舟远小声试探着说:“到了神木塾,我都要做什么工A?能不能提前学学,少给人家添麻烦,或者少挨点骂**”
——?
舟远嗫嚅道:“玄老板您人最好了,能不能帮舟远打声招呼,别让舟远去机器里面的工位?”
玄子枫都被她给说懵了,“不是,你这都哪儿跟哪儿A?”
“您不是把我送到响玉阁,让我从小工开始做工、赚钱吗?”舟远的脸比玄子枫还懵。
“**所以,你以为我是要把你当壮丁卖了?”
舟远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然呢?”
也难怪玄子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年,他们做见习弟子的第一天,凇云就说过抱玉城nei不收童工,而事实也确如凇云所言。玄子枫跟抱玉城及其周边的灵具厂、灵石矿做了多年的生意,也没见过哪个厂子敢用十五岁以下的工人。
玄子枫都快忘了。聆风堂早就统计过,在大荣境nei“因工厂机械致残致死”是穷人家孩子死因中占比很高的一项。
jīng美的灵石灯,在点亮千家万户的同时,制作过程中的qiáng光不知让多少没有防具的孩子失去光明。庞大的流水线,在机械产出标准商品的同时,有多少*在钢铁灵石当中工作的孩子被碾断手脚,也是数不清的。
抱玉城、响玉阁、神木塾。
这里的水都是掺了蜜的,待久了,就喝不惯外面的苦水了。
抱玉城近了,掀开车帘就能看到熟悉的城门。
玄子枫无奈地笑了,他示意舟远看向前方,淡淡道:“我带你来,是让你识字、驭灵、跟别的小崽子爬树玩的。咱们还没到去灵具厂打工的年纪。”
“可是等我长大了,就钻不进机器里面了,怎么打工A?”舟远在家里不受待见,后来又被当瘦马养着,总会下意识地担心自己成为累赘、被再次转手,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
“那就更要快点长大了。”玄子枫抬手,犹豫片刻,才将手放在舟远的头上揉了揉,“长高些、长壮些、脑子聪明些,就不受人欺负、也不用钻进机器里了。”
小孩子的小脑袋瓜还懵懵懂懂的,虽然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思路和偏好,但还没成型。总有一天,这个小人儿会长高、长大,做出很多别人想不到的、了不起的事情。
——好像多少能明白些师尊的心情。玄子枫默默想道。
马车缓缓停下,排在队尾等待入城的通行文牒核检。
玄子枫跳下马车,准备离开。
“玄老板,您真不打算进城A?”悦然从马车中探出脑袋。
斗笠黑纱被玄子枫放下,他摆摆手道:“不了,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冬日的北风卷起玄子枫漆黑的斗笠与大氅,让他成了洁白天地间漂泊的一粒黑点。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只道朱门在前无归处,不复当年少年人。
“可是**玄老板,您不在的话,舟远怎去响玉阁A?”
某粒飘着的黑点猛然间刹车,定在原地。
悦然接着道:“供联里面没人知道怎么去响玉阁的地界,您不来,我们谁都没法完成‘把舟远扔到响玉阁门前’这种*作A!”
“**”
北风只好再chuī起来一回黑旋风似的大氅,让某个漂泊的打脸人飘回来。
玄子枫摘掉斗笠扣在悦然头顶,又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
“把你的通行文牒给我。”玄子枫伸手。
悦然还有点蒙圈,“您要作甚?”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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