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秋至,凡绿植皆变金huáng。枝丫状的雪不应时节,瞬间铺天盖地。这是三界赠予寒幽四代主上的礼物。
寒池内,随幽花内的女婴一同出现的是一枚形似开叉树枝的白玉。一侧刻有羽丰二字,另一侧是,绿笙。
使命是融在寒幽主上骨血里的东西,绿笙自幼就知她为何来到世上。
绿笙年幼常问南芜:“昭苏母亲为何而死?”
南芜总道:“凡人所害。你需提防世间所有人,尤其是想对你好之人。昭苏主上一生聪颖防范于各种危机,不想最后却死于一场温柔。主上,无牵无挂便是最好。”
“南芜,你已经讲过很多遍了。”绿笙拂袖间消失在南芜眼前,只留下一句:“来渠幽阁。”
寒幽主上是凡间唯一的仙,南芜修为再高也跟不上绿笙的速度。
南芜距阁内还有几步之遥,门就被房中绿笙打开。
“主上,山门处有人求见。”南芜慢慢道来。
“有人?居然还有人能上寒幽?我也甚是无聊你且陪我去看一看。”绿笙抓住南芜的手向山门走去。
寒幽仙山四周布满荆棘,设有各种仙术阻挡凡人想要登山根本不可能,来着必定是修仙之人。
绿笙所料不错,来者确为修仙之人。
“弟子夙夜,摇昼人士闻月族人见过主上,见过仙侍。”一名满身伤痕的男子说道。看着年纪也不过三十余岁,这伤也定是山外荆棘所致。
绿笙对于他是哪的人毫无兴趣。只是这男子身旁有一名与绿笙看起年纪相仿的孩童,绿笙甚是感兴趣。
“不惜以命来此,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要事?”夙夜看不见绿笙,绿笙不回话南芜便知她想让自己问。
“回仙侍,这是小儿红白。”夙夜指了下身旁孩童,“身体甚是虚弱,访问名医皆说无药可救。此次冒昧来此望主上能救小儿一命。”
“我为何要救他?救治世人是我本分,可仅限于救治病痛与人间疟疾而不是逆改天命,这孩子是天命所定。”绿笙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恳请主上救小儿一命,夙夜愿一命换一命。”夙夜跪在地上。
“我要你命有何用?”说完这句后绿笙又问,“他,年岁几何?”
“七岁。”夙夜回。
与我一般大。绿笙心想,“他是哑儿?”绿笙见他不说话。
没等夙夜回答,红白拿出一支木笛chuī了起来。婉转悠扬,竟听的绿笙困意来袭。绿笙什么都好,却总睡不着即便入梦也总不安。出生七年竟没睡过一次好觉。
笛音很快就停下了。绿笙看向南芜,南芜却道:“寒幽仙山从未有任何男子踏入。”
“罢了,若要我救他,那他从此便是寒幽人,永远居于寒幽。”绿笙不管那么多,只想着有个玩伴,这个玩伴还能让自己睡的踏实。
夙夜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让红白留在寒幽仙山。
一直在一侧不动的红白却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用虚弱而稚嫩的声音道:“我留下。”
绿笙食指指向夙夜,羽丰悬空,夙夜一身伤痕全然愈合,她道:“南芜给他避灵丹让他下山吧。”
红白的右肩一震刺痛,显露出一个羽丰的图案。
“进来吧。”绿笙道。
红白试探往前走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结界。
南芜在他耳旁道:“此门一入你与人间再无瓜葛。”
十年后。
绿笙伸个懒腰刚睁眼就看见站在塌边的红白。
绿笙一伸手红白顺势将她从chuáng上抱起来:“你现在是越发懒惰连仙术都懒得使用。”红白说着将她慢慢放在座塌上。
“我这不是有红白。”绿笙一笑丝毫不像寒幽的主人。
“对了红白,你随我来。”绿笙拉着红白去寒池边,用法术打开孕育她的那朵幽花。从中取出一支寒笛,“这是用我的幽花炼制的,送给你。”
“为何突然给我礼物?”红白问。
绿笙:“今日是你来寒幽的第十年,算是一份谢礼,你让我睡了十年的好觉。”
“主上,这是我的本分。”红白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寒幽的人。
“快给取个名字。”绿笙催促道。
红白低眉一笑,“就唤他,幽梦。”
“幽梦?为什么?”绿笙不解。
红白道:“希望寒幽绿笙主上,梦境悠长,入眠甜香。”
绿笙:“红白你真好,什么时候都想着我。”
“对我来说,你好就足已。”红白又问,“这寒笛可有什么地不能存?比如火不可近?”
绿笙摇头,“只要我不死幽花不散,他就永远不会受损,幽梦的仙术比你的修为还要高。”
“那我定会让他一直陪我。”红白答。
寒幽看起来是最重礼仪尊卑的地方,但若是真的生活在这里会发现这里十分惬意。主上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南芜前辈稳重,其余三三两两的小仙侍整日也是和主上一起玩闹。
山下的人都在想寒幽是怎样的仙境,红白知道这里美丽、快乐,是人间没有的。但在寒幽独独不允许一种东西存在那便是“情。”
主上有感情,红白有感情,可其余人都没有,尤其是南芜,寒幽三代第一仙侍。
每一代主上的侍女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像南芜本就是三代侍女,而绿笙亲选的便是寒幽四代侍女。
南芜年纪渐长绿笙也是时候为自己挑选侍女了。
“主上,这次下山可需要我陪您?”南芜问。
绿笙抬手,“我一人即可,你和红白守好灵动界有异动解决不了就赶快唤我。”
“主上可去找无忧方丈,在万念寺。”南芜说。
“好,我便先去一趟。”言毕,绿笙便离开了寒幽山。
速度之快说明她对那个只能在灵动界重看到的地方有充分的向往,她的向往就是南芜心中的担忧。
绿笙自下山后每日见到的都是新鲜的事物,让她好不快活。只是她又不与旁人jiāo谈很多事物都琢磨不透。
绿笙在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一盏花灯,一阵疾风chuī开了她的面纱,未待掩面身侧便传来一个声音。
“姑娘,你好美啊。”绿笙寻声看去一名少年正看着她。
绿笙留下钱匆忙离去。
是夜。
河畔花灯初展,绿笙看着自己的花灯不知在哪处点亮。
一道绿光闪过花灯上闪起火苗。
绿笙回头看见来人:“怎么又是你,你是何人跟着我gān嘛?”
男子一笑:“看你长得那么好看一个姑娘一个人,怕你被人欺负。”
绿笙起身就走。
“等等啊,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啊?”折遇一遍追着一边问,“这边坏人很多的,我保护你吧。”
绿笙觉得甚是可笑:“你保护我?”
“对啊。”折遇终于追上了,“你看你连个花灯都不会点,一个人多危险。”
绿笙问:“你是在说我愚昧吗?”
“不不不,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折遇撩起头发绿笙才看清他的面貌,他一袭红衣,身板修长,棱角分明,嘴角一笑甚是迷人。原来这世间还有比红白长得好看的人。比起红白的儒雅,他眉宇间好像更显英气。
“我叫折遇,你叫什么?”绿笙回过神没有理他转身就走,南芜说过,远离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