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日暮,来到一座花木围簇的别院前。
这座别院是三宝租车时一并租来的,置于山野之中,招待闲游散客。
付景轩从车上下来,站在半人高的篱笆外往院子里看,院nei陈设古旧,打扫的却十分gān净,一张石桌,两棵古树,结茅草为庐,茕在山间小憇。院子正前方是一条平缓的江流,正后面依靠着一座巍巍高山,山顶上建有无名古寺,能听松声禅韵,可观日落江河,是一处寻访清幽的好地方。
今晚便在这里住下,屋nei一chuáng一榻,一张用饭的四角方桌,桌上摆着几副公家碗筷,若是自行带了家当便可收到一边。三宝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一件件安置在屋里,而后又跑去院子里的厨_F_生火做饭,今明两天的饭菜哑叔都帮忙准备好的,简单煮一点白粥,再热一两个糖饼,便能凑He一顿。
这次下车,付景轩没有推着方泽生,而是将他jiāo给了一路随行的车夫,自己在院中闲晃。半晌,车夫推着方泽生从院外走了进来,礼貌地将轮椅递还给他,颠颠跑去厨_F_帮忙。
方泽生始终没有出声,微垂着眼角,手指*润,像是刚洗了手。
付二爷笑吟吟道:“都说了我来帮你,你偏偏不让。”
方泽生面颊通红,假意咳嗽一声,装作无事发生。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彻底落下,付景轩来到屋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棋盘,放在纸窗前的木榻上,对方泽生说:“要不要对上一局?”
方泽生被他欺负了一路,此时终于有机会扳回面子,于是挑了挑眉,任他扶着上塌,依靠在窗前,捏起了一枚棋子。
执黑先行,付景轩占了先机。
说到棋盘造诣,付景轩对比方泽生稍稍差了一点火候,他小时候喜动不喜静,每每能安心坐下,都是由方泽生陪着,不然铁定坐不安稳,草草下几盘就要结束。他自认为早就摸清了方泽生的棋路,看似温温吞吞,实则处处留有后手,两人对弈常常五五开半,有时付景轩还能多赢一些,一目半目的,能让他欢快许久。
今次这局却一改往日路数,白子落盘便是杀招,击得黑子节节败退,不留一点情面。
终盘将近,再落一子便可定夺输赢,付景轩盘tui坐在棋桌前,两指夹着棋子斟酌许久,终于落在一处空位上。
方泽生zhui角微扬,刚要落子收盘,就见付景轩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耍赖般地将方才落下的那枚棋子又捡了回去。
......
“这子不算,容我再想了一想。”
这一想,便想了小有一炷香的时辰。
三宝端来的饭菜早就凉了,见两人不吃,换了几块可以果腹的甜糕,点燃了一盏小灯。
方泽生趁着付景轩沉浸棋局,静静看他许久,眼中除了灼灼灯影,还有一抹无处可藏的放任宠溺。
夜半虫鸣,付景轩还未将棋局解出来。
方泽生挑了挑灯芯,“先睡罢,明日再解。”
付景轩问:“可是死局?”
方泽生说:“有一处可破。”
付景轩本想问他,少顷,摇了摇头,将棋子放在桌上,扶他来到chuáng边,宽_yi睡觉。
次日天明,付二爷穿着中_yi再次跑到棋盘前苦思冥想。
三宝受了哑叔的委托,一边伺候方泽生穿_yi洗漱,一边抻着头看自家少爷,小声说:“大当家可真厉害,我还从未见少爷下棋时这般犯难。”
方泽生眉眼柔和,放下手中的漱口杯,谢过三宝,又来到饭桌前吃了点粥,带着两副空白的画卷来到院子里。
院里能瞧见付二爷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靠在窗前,时而展颜欢笑,时而又蹙眉摇头。方泽生展开一副画轴,坐在石桌前,对照窗前的景色细细勾绘起来。
良久,画作完成,付景轩也终于破解了棋局,顺着窗户冲着方泽生大喊一声,方泽生抬眼,刚好瞧见他飞扬的眉眼落入山间,心下一动,提笔在画卷中写了两句话:
秋萍翠水依山院。
落影窗前有所怀。
写完又急忙拿空白的画纸盖上,寥寥几笔勾出了兰草,假意描绘其中细节。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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