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在自己的Twitter上发布一条动态:
『朋友们!看我拍到了什么好东西!!!』
最近每发生一桩血案,这个记者就会立刻关联热点,将死者犯过的罪桩桩件件列出来,故而粉丝数量bàoZhang,现在动态一经发布,留言立刻激增几百条,全都在底下问他拍到了什么。
随后,记者发布了一组照片,共三张。
第一张是远景,一个男人从楼顶跃下,镜头捕捉到半空中的矫健姿态,在漆黑密布的高楼林立的背景烘托下,男人的身影暗如鬼魅。
第二张镜头离近了些,男人在下方楼顶着陆,单膝跪地,初升的太阳将他的侧影照耀出优美的轮廓线条,晨光则将他半只眼睛染成红色。
第三个镜头更近了,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扭头看过来,面部直视镜头,拍摄者似乎也因此受到惊吓,镜头没能对焦,整个画面模糊掉了。但正是这种模模糊糊,使那种令人惊骇的对视_gan更加qiáng烈!
总之,帅炸了!
从楼顶跳下来的身姿帅炸了!一身黑色皮_yi帅炸了!扭头看过来的眼神也帅炸了!!!
一时之间,全网疯传这三张照片!
人们对_gan染者的印象,原本停留在泉子那段监控视频里,是疾病,丑陋,残缺,疯癫痴傻,可是这三张照片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想象!是超越!美丽!神秘!无比qiáng大!
尤其十几岁至二十多的年轻群体,他们很快像追星一样狂热追捧_gan染者!男孩痴迷于高空跃下的超能力,假想这是当代的蝙蝠侠和超人,nv孩为冷酷俊美的皮囊倾倒,给_gan染者起了一个又一个làng漫代称:暗天使、黑骑士、xi血鬼**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如此狂热。
也有理智冷静的中产阶层,他们质疑政府的无能,为何在宵禁期间频频发生命案?若继续让_gan染者作案,市民的生命安全该如何保障?
这些人的社jiāo账号被无数年轻人涌入,留言嘲讽他们是做贼心虚、贪生怕死,只有真正有过恶行的人才需要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中产阶层反唇相讥:你们怎么确定那些死者没一个是无辜的?你们怎么确定那些数字不会停止?等有罪的人全部杀光,下一个会轮到谁?!
一部分人认为这种言论是在危言耸听。
也有一部分人开始担心,毕竟,不加限制的力量,绝对会变成满足私yu的bào行。
这时,那位记者,发布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动态:
『听说,死在活体实验里的_gan染者有23人,你们猜,数字到23时会不会停?』
其实这个数据并不准确,无论是记者,还是清莹,又或是那位从实验室里救出来暂时苟活的nv学生,没有任何人知道实验室里死了多少人。
记者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更清晰、更jīng准的_C_J_大众的神经——活体实验!死了23人!
网民们慢慢反应过来**
_gan染者杀害人类,但人类也杀害过_gan染者,同样是生命,凭什么_gan染者们就该被抨击制裁?
那些死掉的_gan染者,他们何其无辜,只是一群普通的留学生,以为得到救援,却被送进了jīng神病院,用药物折磨致死!
人们怒了,对政府原本就薄弱的信任_gan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年轻群体自发组织团体,抗议政府打着安全旗号施bào,有违人权!并要求立刻取消宵禁!
不仅网络上声势浩dàng,街道上也开始出现各种横幅,还有狂热粉丝举着大大的标语牌,大骂当权者是个蠢货。
中产阶层的声音渐渐消失,没人愿意与平民为敌。
谢礼没想到几张照片,竟会发酵成这样的局面,每日上网看新闻、看热点,都会有种如在梦中的虚幻_gan,不可思议。
他已经习惯穿皮ku了,在完成又一组摄影作品后,忍不住问清莹:“你会杀够23个人吗?”
清莹低头收拾摄影器材,“我没有那么闲。”
“可网上都那么说,说一命换一命!”谢礼_gan到费解,“如果不是为了杀够23个人,那你标序号是为了什么?”
“防伪标记。”清莹背起相机,冷漠的说道,“网上那些人为我们打抱不平,是因为我们没有妨碍到他们的利益,而且帮他们教训了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资本家和黑恶势力,而一旦我们杀的人选,不He他们心意了,他们也会立刻反水,对我们进行无尽的贬低和谩骂,所以我做标记,就是防止警方随随便便把一些命案栽赃到我头上。”
谢礼明白了,“**如果死的是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尸体旁边标上5,警方就可以捏造事实,歪曲我们的形象,给我们扣上滥杀无辜的罪名,那么我们前面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如果他们标上5**”清莹扯了下zhui角,嘲讽的一笑,“我会立刻狩猎下一个目标,同样标记5号,到时候有两个5,不需要我们做过多解释,大众的想象力足够丰富到帮我们洗清冤屈。”
这就是互联网最qiáng力,也最荒诞的力量:不需要实质x的证据,只要所有人都这么想,就能在舆论上给任何人定罪!
谢礼心中叹_fu,不禁想问她当初怎么不这么gān?随后又想到,这样乖戾张扬的行事风格,翻车风险极大,若非被bī入绝境,清莹绝不会这么冒险。
“第一步掀起舆论风bào,第二步制造偶像效应,接下来宵禁应该就会解除了吧?”谢礼_gan叹,“这样大家就可以在夜晚自由出入了,以后的狩猎行动也会变得顺利**”
“不,最近暂时不要让他们外出狩猎。”清莹jiāo代道,“还有一步要做。”
谢礼愣了愣,问:“还有一步?那就是第三步?要做什么?”
清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说:“第三步不用你管,你先负责酒吧的事务,准备营业。”
“营业?”谢礼皱起眉,“陈哥不在,连酒吧名都没取,怎么营业**”
“就叫墓地。”清莹说。
谢礼差点呛到,“**什么?”
“墓地。”清莹淡淡道,“反正里面破破烂烂的,跟坟墓也没什么差别,可以网购几副骷髅架挂墙上,总之,你琢磨一下吧,最好请个设计师尽快布置好,下周开始营业。”
“可现在还在宵禁中**”
“没关系,先开张了再说。”
清莹收拾好东西,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谢礼眼看她又要走了,忍不住追上几步问:“陈哥的伤势好些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清莹握着方向盘,眼睛平视前方,默然两秒,回道:“好些了,再过一段时间会回来的。”
谢礼皱眉问:“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周?一个月?总不会是一年吧?陈哥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清莹烦躁的瞥他一眼,“你是没断*的婴儿吗?我哥的伤什么时候痊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酒吧管好就行,别的事少管。”
话说完,她踩下油门,驾车离开——
她也想知道,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
可是她没处去问,就算问天问地,也问不出答案**
****
谢礼看着远去的车影,掏出手机给凯恩打电话,电话一接通,立即问:“凯恩,陈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他的伤到底恢复了没有?”
“不知道**”
“你每次都说不知道!”谢礼气不打一处来,“你和克里斯住在那边,怎么会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清莹不让任何人进卧室,谁也见不到陈哥。”
谢礼的心悬起,压低声音问:“陈哥会不会**已经死了?”
话问出口,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这样的沉默让谢礼心惊r跳,他不禁猜测,凯恩是不是已经默认了陈靳寒死亡?**默认了,却不说?为什么?要跟着清莹一起发疯吗?!
“**不知道。”
久等之后,仍是这个答案。
谢礼有些上火,正要开口再问,凯恩却说道:“谢礼,既然这件事清莹不让我们ca手,我们就别管了,陈哥如果还活着,她肯定会照顾好他,陈哥如果死了**如果死了,他们兄妹间的事,我们也ca不了手。”
谢礼哑然。
凯恩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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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街上越来越乱了。
十点开始宵禁,以前九点半时街上就没了人影,现在却有不少人在街上晃dàng,还有穿黑色皮_yi的年轻男nv,警察逮过几个,发现都是_gan染者的模仿犯。
这不稀奇,那些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都会有一票粉丝,何况被清莹的镜头美化后的谢礼,更容易引来追捧与模仿。
一旦有了模仿犯,警察的工作难度增大了不少,因为难辨真假——你以为你抓到了正在狩猎中的罪犯,结果却是对方的狂热粉丝。
宵禁没有被取消,但也差不多名存实亡了。
夜晚,清莹不紧不慢在街道上走着,她手里捧着一束百He花,身上穿着米色长裙和灰咖色大_yi,看上去像一个充满文艺气质的年轻nv孩,温婉无害。
路过的两名巡逻警员对她视而不见,而是叫住不远处两个醉醺醺的年轻人,不客气的呵斥他们尽早回家。
清莹在路口拐弯,站在道路监控的死角,足尖轻点,跳上_F_顶。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锁定在前方一栋公寓的阳台落地窗上,zhui角慢慢扬起**
****
金发的中年男人从浴室出来,发现落地窗打开了,他明明记得_have a bath_前关过窗户,难道记错了?
男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窗前,重新He上落地窗。
He窗的瞬间,他闻到了一gu花香,这就更奇怪了,怎么会有花香?
室nei那gu香气愈发浓郁,男人错愕的转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茶几上多了一束百He花,视线略微偏移,他看见沙发一角端坐着一个nv人!
惊愕之下,中年男人后退两步,neng口道:“你是谁?!”
陌生人突然出现在家里,令他全身的汗毛竖起,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看似无害的漂亮nv孩,他也浑身警觉起来!双手胡乱在身上摸了几把,才发现自己因为刚刚淋浴,手机并不在身上。
“听说您的Q子最爱百He,我特意带了礼物来。”清莹朝他笑了笑,语气轻柔,“先生,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提及家人,中年男人慢慢冷静下来,他谨慎的在清莹对面的沙发缓缓落座,余光扫过刚刚关上的落地窗**这里是12楼,不凭借任何工具从他家的阳台进到屋里,除非她是**_gan染者。
中年男人理清思路,沉声道:“就算你们找到我也没有用,我只是市政厅里一个秘书,搜捕你们的命令是从州长办公室直接发出的,我帮不上任何忙,请不要伤害我的Q子和孩子。”
_gan染者在夜里犹如幽灵,可以轻而易举闯入任何人的家,高官贵人家中自然有保镖、有安保高科技,而他这样的官员,即使手里攥着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花销**
中年男人坐立难安,担心面前的nv人提出他无法满足的要求,进而威胁到他的家人。
清莹静静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xi的起伏也看不出,像与黑暗的影子融成一体。
她越安静,他便越紧张,没擦净的头发淌下水珠,混进汗里,手指不安的握着膝盖。
清莹终于开口,慢声细语:“明年的州长竞选,如果市长有意参加,现在应该开始准备预热工作了吧?”
男人微愣,蹙眉看向她。
“我哥哥以前告诉我,任何不He理的事,只要碰上政治,就可以He理化。”清莹缓缓说道,“政治这种东西,我不懂,我只是觉得,既然市长愿意关心亚裔、拉丁裔移民的生存现状,是不是也可以关心一下_gan染者呢?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少数群体的普通市民罢了,也应该有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权利呀,您说是不是?”
中年男人面色僵硬,“你**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就应该知道,我只是个秘书,就算在市长办公室工作,也没办法左右市长的想法,更何况你们现在闹出这么多命案,我真的无能为力**”
“您要拒绝吗?”清莹轻声询问,“不觉得可惜?我以为,你们会对18到30岁这个群体的选票_gan兴趣的。”
男人微微睁大眼睛,“你是说**网上那些_gan染者狂热分子?”
他的神情里显出意动,但更多是犹豫,低声喃喃:“谁能保证这种狂热能一直持续到竞选,网上话题的热度转瞬即逝**”
清莹微微一笑,“确实,许多东西都会转瞬即逝,可你们这些政客,最擅长的不就是把握时机吗?”
她缓缓起身,把男人刚才关上的落地窗再次打开,月光似流水般铺洒在她身上,冷白的肤色愈发没了血色。
“明天吧**”她没回头,站在窗边轻声说,“明天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到时候您不妨再考虑一下,当然了,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竞选也不止一位候选人。”
说完话,她轻轻跳出去——像一只坠入黑暗的夜莺,轻盈得没有半点声音。
中年男人猛地大口喘气,只觉得_F_间里刚才凝固的空气在这一刻全活了过来,他shenshen呼xi几次,赶紧走到阳台,朝下方望去。
空空dàngdàng的街道,路灯黯淡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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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
那记者又发照片了。
画面里的时间仍是黑夜,似乎刚下过雨,地面上有浅浅水洼,一身黑色风_yi的男人站在yīn暗*冷的街道上,身边蹲着一个打伞的小孩,而两人面前有一只小小的流làng猫,猫是温暖的橘色,正用鼻头轻轻碰伞后小孩伸出的一只手。
这是十分温馨,又夹杂着些许心酸的一幕,尤其远处背景是斑斓的霓虹灯,愈发显得这两人的处境,同那只小小的流làng猫一样可怜。
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如果上次的照片展现出了_gan染者有多qiáng大,那么这次的照片,就展现出了_gan染者有多脆弱。剧烈的反差立即让许多人Xiong中涌出qiáng烈的同情心!
qiáng者的脆弱催人落泪,而弱者的泪水只会令人厌烦。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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