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年节下。
和往年一样,每到年终末夜,家家户户都会敬拜七神像,_gan谢众神,并为新的一年祈愿祝福。说到为何人间会有七神像,完全是那妒心泛滥的喜丧神一手成就。
喜丧神位列神位,地位虽不及始神七君,却也是正正经经的神。只是喜丧之名较为特殊,所属之事虽有添“喜”之功,可远远被“丧”掩盖,只因人间喜喜不喜丧,“喜丧神喜丧神”倒成了“丧神”。唉!不论天上还是人间,凡见喜丧神者,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倒是可悲可叹!
话说喜丧神早对我行我素的夷衡君积怨已久,心里存了一万分不满,说话行事难免会往他身上撒气,最是与他唱反T。按他的话说,那样一个人,一身的傲气与其始神之力相互对等,自负到天人共愤,真不知到底有何可拜之处?
便是这样,瞅着了机会,把他顺手涂鸦的画偷偷幻化了一幅,原本是想在人间烟花之地廉价大卖,好借此出一出恶气,谁曾想,这画一出世面,全世界疯抢,到了,甚至家家户户都能见着一幅,还好好的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时时参拜,没能把他气得吐血,索x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此心里还能好过一些。
华家里屋。
小罗他们失踪至今已过半年,这半年来,华先生思念小nv成疾,body一天不如一天,入冬以来,甚至卧chuáng不起。而华夫人心灰意冷之下,把全部心思寄托在华小鸢身上,只有每日看着她,脸上才能勉qiáng有一点生气,但凡有一刻看不到,便找她找得发疯,也因为此,扶鸢不得不分出一半灵识附在小丫头身上,随时知晓她们状况,另一边同莫鱼四处寻找小罗武儿二人踪迹,可是上天入地,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这日,两岁华小鸢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许愿,七神像挂在墙边,声音尽显稚气:“娘亲说,满月之时对着月亮许愿,神会实现我的愿望,七神君,如果你们真能听到,求您保佑爹爹快点好起来,爹爹因为思念姐姐卧病在chuáng,娘亲也因为姐姐从来不曾笑过,求您赶快让姐姐回来!求您救救爹爹和娘亲!”
“鸢儿!鸢儿!你在哪?你不要吓娘亲!快点出来,不要再躲猫猫了!”华夫人踉踉跄跄从门外进来,满头华发,神情憔悴,仓皇无助。
华小鸢听到叫喊,急急忙忙把眼泪一擦,转身便朝门外迎出去。华氏看到她一把便将她抱进怀里,哭得凄惨兮兮,“鸢儿鸢儿,你不能再离开娘亲,如果连你也不在了,娘亲真的活不下去了!”
华小鸢r嘟嘟的小手拍了拍华氏的脸颊,*呼呼道:“娘亲,我在呐,我会一直陪着娘亲,娘亲别怕,娘亲不哭。”
晚间,在昏暗的屋子里,一点豆大的烛光轻轻飘飘摇曳着,华先生撑着身子坐靠在chuáng沿上,华氏抱着睡着的小鸢坐在chuáng边。
短短半年,华先生脸上已呈灰白死气,此时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这个年,我怕是过不去了,我走后,你不必兴师动众发大丧,只把我埋在海涯墓林便罢,我一辈子只为了彩石镇这些孩子,可是,这半年来学堂里**哎!”
华氏用_yi角不停抹泪,喉头哽咽道:“学堂里石先生已另外找了先生来,你不必担心,今日小石头还来看你,见你睡着便没吵你,听他说,武儿娘似乎疯病更厉害了,如今连武儿爹也不认得了,每日见着小石头zhui里直叫‘武儿’,其实疯了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她眼里的小石头,一直是她最想见的儿子A**”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华先生突然道,“莫鱼,可曾回来过?”
华氏抱着小鸢的手一紧,顿了顿道,“自一个月前回来一次之后再没见他,如今你也该放下了,我也放下了,不要再想了,回不来了。”
华先生眼角淌下两行老泪,“不想了,不想了,我也没多长时间可以想了**”
翌日,一道旱雷劈下,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华家屋子里哭声凄切刺耳,穿过重重重雷,打在冰凉刺骨的雨里。
当一记闪电划过夜空照亮天际,一个瘦小纤细的身影穿破黑夜雨幕,映着光而来,绝望中的希望,希望中的绝望,这一刻,老天再也止不住哭泣,泪流不绝。华先生气绝的那一刻,华小罗浑身泡了水一般的出现在屋子门前,华氏闻声回头,一见她悲喜jiāo加,竟能保持清明神志,扑到华先生身上呼叫亡魂。
“一明!你醒醒!罗儿回来了!罗儿回来了!她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呀!一明一明!”
华小鸢跪在华氏身边,chuáng上的爹爹一动不动,她似乎有些明白,这大概就是叔叔婶婶zhui里常说的“死了吧”!她看到娘亲冲到门前,粗bào地扯住姐姐的胳膊,拉着她往爹爹身前一推,尖着嗓子道:“叫爹!”
华小罗满脸都是雨水,头发长长的披散开来,袖子、ku脚烂得一块一块的,眉头、眼角、脸颊有一些细细的口子,都结了痂,因为淋了雨,_yi裳平白gān净了些,脸上也整整洁洁,看上去虽惊心惊险,到底还有一gu子jīng神气撑着。
此时她站在chuáng前,神情茫然,显然脑子还糊涂着转不过弯来,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华氏忍不住转过脸来,小姑娘的脸庞一下子充进她的眼眶,这一眼让华氏的眼泪汹涌决堤,也许这时候她才真的反应过来,_gan受到失而复得的欣喜吧。小罗呆呆地任由她抱着,听她哭得浑身发颤,好半晌才张开手回抱她。
她把所有的情绪隐藏着,哭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哭,这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她一直身在梦中。她任娘亲抱着,听她在耳边哭,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只觉得好冷,世界好安静,安静得好像除了她自己,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想早点醒来,结束这个不详的噩梦。
华小鸢不知什么时候依偎过来,趴在小罗tui边,扯着她一片*答答的_yi角,拧出一gu水来。小罗脑袋嗡嗡的,连外面的大雨声都觉得细如蚊蝇,她拒绝思考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景况,时间仿佛停滞在这里,这个小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变,有依偎在一起的M_子三人,还有chuáng上不能说不能动的冰冷的**尸体。
生命**到底是什么?活着到底是什么?等待到底又是什么?在这样一片屋檐下,总有生命在哭声中流逝,也总有生命伴随着哭声来临,大雨一直下,一个生命即将远行,是不是又有另一个生命即将获得新生?
又一日,雨依旧下着,雷声却小了,洛洛怀里挎着一个食篮,举着把印着梅花的huáng油伞走进屋里,看大堂左右无人,把伞He上放在了门口,屋里静悄悄的,和往日不同的气氛让她心里一个咯噔,疾步往nei室而去。
一进门,便见华氏形容憔悴地跪坐在chuáng边,怀里的小鸢沉沉睡着,眼角挂着泪痕。而在chuáng头还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nv娃,头上蒙着一条碎花布巾,身上穿着崭新的小红袄,她背对着洛洛,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身影却是让洛洛心里一跳,不敢相信那个一直挂念着的人真的回来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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