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膳却是从蓬莱君府邸里送来的,说是君上知道他连日辛苦,特意送来犒赏他。
蓬莱君府上菜肴丰源闻名,一听说是蓬莱君府邸里送来的,黛颜就不走了,打定主意要蹭一顿。
蓬莱君送来的食盒里果然有他的份儿,给叶骁的全是他爱吃的家常菜。黛颜的以羊r为主,配金huáng汤饼,沈令的食物极其清淡,都是拧了荷叶zhi做的莲茸汤、山药蘑菇的素丸子、雪菜rǔ饼什么的。格外的有一瓶松浆,是把neng到壳一掐就破,但是已经褪去涩x的松子连壳一起压榨而成,清香扑鼻。
吃完饭,叶骁给沈令和黛颜各倒了一杯松蒋,道,“这是好东西,最是清新养人,只是不能多喝。一天一杯也到头了。沈侯你一会儿把剩下的带回去,让五娘她们喝。正好一瓶喝完。”
“殿下不喝么?”
叶骁笑而不语,黛颜斜斜瞥了他一眼,“**殿下生平最讨厌就是这玩意儿。”
“**下官失言了。”
“没事儿。就这玩意儿麻烦得很,塑月不产松子,得从沉国运过来,半路上还不能坏,还要一颗颗拣出来,有一粒带点儿涩味儿,那一锅都没法要,整个丰源城,也就蓬莱君有这个耐烦,一季能亲手拣出来三四瓶。”说到这里,叶骁想起什么似的,面上现出了一种有点怀念,但又厌恶的矛盾神色,“而且这玩意儿放不住,过一天就变色,不能再喝了。”
沈令低头致谢,“在下却之不恭,谢殿下赏赐。”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殿下今晚不回府么?”
“嗯,今晚不回去,我要去‘牢’里,有事情要做。”
沈令不知道他说的“牢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他出身宫廷,谙熟绝不多问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的规矩,便点点头,反而是黛颜,听了这句话,表情微妙地看了沈令一眼。
知道他们俩人有话要说,沈令借口去收拾东西,等他一走,黛颜看向叶骁,斟酌片刻,“阿骁,瑶华她**要回来了。”
叶骁慢慢抬眼看他,没说话,黛颜顿了顿,“她丈夫流霞关任期已满。年底回来,看样子是要T入禁军,瑶华她**我听人说,已经被点了新后的nv官了。“
“**那不是挺好?我到时候肯定给她包个厚厚的礼封过去。”
“**”黛颜shenshen看了叶骁一眼,对方无辜回看,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第十回 他年旧(中)
十月初,大理寺把勘核无误的案子jiāo了上去,剩下可疑的、可悯的打回刑部重审。
到此为止,叶骁大理寺的活儿暂告一段落,转身全情投入显仁帝迎娶新后的筹备里,每日跟太常寺激情一撕,整个人比之前jīng神太多了。
黛颜跟着他去处理婚礼的事,秉持着领了俸禄就必须给爷gān活的朴素原则,虽然非常看不起沈令,但是黛颜还是把手上长史的一些特别琐碎又不重要的事情转jiāo给了沈令。
而沈令在秦王府接到的第一个大活儿就是:年底对账。
然后沈令接过账簿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叶骁,好特么的**穷A!
叶骁的食邑是三千户,实封五百户,每年六万石栗米就是他的固定俸禄,折钱一万两千贯。
这点儿钱**真是多个老婆都养不起的穷A!
他在北齐的时候,清廉自守,但是食封等等加起来,也有两万贯的俸禄**叶骁比他穷多了**
旁边五娘一边做着鞋一边心有戚戚焉,“可不,我连人都不敢多雇**唉,今年也就是朱家妹子来了,她的俸禄吏部那边支,我赶紧裁掉三个厨_F_上人**哎**说多了都是泪。”
塑月皇族自奉极简,太祖皇帝开国之时与天下约法,永不增加皇庄,而且诸王与王姬不得购置田庄,与民争地。所以**皇室在给皇族封食邑方面就一直非常吝啬。以至于叶骁这种仗着皇帝哥哥疼,拿着太子食封的亲王比沈令一个北齐侯爵的食封还低。
沈令低头看了一眼出账的本子,王府上下六十多口雇来的仆役,一年仆役的花销杂七杂八就四千多贯,沈令一阵窒息,赶紧拿入账本子来压压惊。
除了食邑的钱,叶骁真正占大头的收入是他名下的二三十家铺子,种类繁多,遍布京畿,每年能给他收个十几万贯回来,看到这部分收入把王府收支打平,还能每年剩个八九万贯,沈令才觉得自己又能喘上来气了。
账簿里显示,秦王府每年的盈余又被拿去开新的铺子滚利。有盈余而自奉节俭,确实是极好的规矩。
听沈令_gan叹,瞅了一眼他,五娘白眼快翻上天了,她说,嗨,这些都是黛长史一手*办的,你想想看,我们家殿下那人、那德行、那个甩手掌柜做派,他能在意在这些事儿?这些铺子最开始是殿下开府的时候,蓬莱君补贴殿下的私_F_,补贴了七间,那时候我没经历过,但是听黛长史说我都肝儿颤,当时还养着王妃呢,比现在多一倍的人,就两万来贯钱收入,全靠长史一点点儿从牙缝里把钱抠出来,才攒到现在这样,真是穷怕了**”
五娘心有余悸地摇摇头,“现在其实也算有钱,但也一文钱一文钱的数着过日子,怕我们哪里多用了一点儿,就委屈着我们家花钱不看数的殿下了,啧**”
说到这里,她白玉一般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不自觉地浅笑,虽在抱怨,却带着一gu别样的心满意足,“再说,一想到他未来还要娶王妃,儿nv成群,就更一文都不敢乱花A。小孩A,可花钱了,四脚吞金shòu来着呢。”
沈令含笑看她,低声道:“娘子很喜欢殿下A。”
五娘剪断绣线,看他一眼,一双杏眼微微一动,“殿下救了我。现在就让我为了他拿把刀把脖子抹了我也是愿意的,但是**嗯**我不喜欢殿下,A,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种男nv之情的喜欢。”
沈令没说话,就静静看她,五娘自失一笑,说,何况,殿下那么好的人,何必要我这样身份的人去喜欢呢,没来由玷rǔ了他。
是A,何必呢。他的喜欢,就这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最好。
叶骁He该迎娶一个门当户对贤淑端庄的王妃,儿nv满堂。那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沈令笑了一下,继续核对手中的账册。
账册核得沈令心惊胆战,_gan觉和大理寺核对案子是不一样的累法,一样的效果,这天中午,天高云淡,熏风然然,他看账本看得眼睛酸疼,没撑住,就在书斋榻上睡了一会儿。
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睁眼,赫然发现榻前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毫无气息,宛若鬼魅,沈令心下大骇,一拳挥出,那人随手一格,刹那之间,两人已拆了数个回He,那人向后一跃,退至门边,沈令也彻底醒透,警惕地立在窗下。
对面却是个身材娇小的nv子,一身男装打扮,看着和叶骁年纪仿佛,容色普通,素面朝天,鼻上几点淡淡的雀斑,唯独一双眸子,神光nei敛,莹润生辉,宛若明珠夜辉。
nv子松姿鹤形,形清气沉,显然是个高手,刚才那几下,沈令已探出其武艺之高,不在自己全盛时期之下。他从未在府邸见过此人,但是显然对方也没有恶意,沈令一抱拳,“在下秦王府邸典签沈令,敢问娘子是哪位?”
nv子听了沈令二字,眉眼一动,负手而立,没有说话,沈令飞快想到,秦王府守卫森严,若此人是潜进王府,现在既不动手,又不逃遁,是有何意?但若此人乃系王府旧识,却为何一言不发?沈令续道:“那尊驾来此何事?若有沈某可以相助之处,敬请开口。”
nv子又看了他片刻,面上忽然现出了一点儿失望之色,她摇摇头,从yao上挂在蹀躞带上的算囊里取出一把小巧菲薄的木片,把其中一枚朝沈令一晃。
沈令眼力极好,只见木片上刻着三个大字:灿星汉。
塑月制度与东陆其他列qiáng都不大一样,国nei七姓最贵,号为七色名门,皇族的叶氏只能排到第四,灿姓排行第三,犹在皇族之上,而黛颜的姓氏则排在第六。
这木片上应该是nv子姓名,现在看来,她**应该不会说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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