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中休息片刻,暮色已至。我和曾疾讲了今日桃林的事,他神色凝重,说恐怕又是*冲派来的人,便召集宅nei众人,又将防守重新布置了一番。
吃过晚饭,师父叫我去正厅背经,说了些什么读书做人必要吃得起苦之类的大道理,背了好几遍方剂论,又让我默了一遍药经,直到曾疾进来送药,才让我休息了片刻。
薛示晚上气色倒好,一直看着我和师父在屋里写方背经,坐在chuáng上翻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师父不大搭理他,他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听我背方剂的时候,眼神中也有些柔和的光彩,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他自己以前在浮罗谷中学医的时光。
薛示吃完药,曾疾端了一盘金丝蜜枣到他chuáng前,薛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却又对上我殷切的目光,了然般笑了笑,便接过蜜枣放在了chuáng边的矮桌上,招手让我过去。
我也不推辞,慢慢走了过去,说道:“多谢薛......”师叔二字正要neng口而出,想起今日早上师父yīn晴的脸,便又卡住了。
“小阿梧,我是你师父的好朋友,你觉得你应该叫我什么?”薛示见我犹疑,便笑吟吟地问道。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连想了好几个称呼,竟没一个能用,便只好试探地问:“薛......侯爷?”
“不行,”薛示摇了摇头,道:“太生分了些。”
师父在旁边写方子,听见我二人对话,头也不抬,便说:“生分点好,跟你也不熟。”
薛示像是没听到一样,招呼我再凑近点:
“这样......你叫我薛爷爷......”
还没说完,一团纸便飞到了薛示的被子上,师父瞪了他一眼,叫他滚蛋。
可最后被赶出来的却是我。
我一颗蜜枣还没吃上,也不曾说错什么话,便被师父赶了出来,此刻心里气闷,就想去找曾疾。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的身影,只好悻悻地回_F_中去研药。
听师父说这盘鳞石用来通络最好不过,能消薛示体nei的滞气,但这用法也太过繁琐了些:要先把这石头烧上三天三夜,且这火还得用松木来生,期间火不能灭、木不能断。待它烧好,又要放到晾凉的jī血里去泡上一天。到了时候捞出来洗gān净,用烧的通红的铁锤去敲,这盘鳞石便会裂成几乎均匀的指甲盖大小的石块,剖面皆是莹蓝色,或许是因为jī血浸泡的缘故,对着光看时,还能看见细细的红丝。
看着手中那一块盘鳞石,我不禁_gan叹道,这世间的神奇之物真是不少。我常背的医书里也有将玉石之类入药的方子,可这么稀罕的石头我可是头一次见。
师父照料薛示已有六七天了,因这盘鳞石料理起来实在麻烦,所以师父便一直用寻常止血固气的方子,加上每日施针,暂且压住了薛示体nei的毒,可实际上并未_geng除。
我们在莫论山上找到的霍涟草一直在琉璃瓶中仔仔细细地养着。近日薛示病况稳定下来,人也有了生气,师父便决定明日开始用上盘鳞石和霍涟草,一点一点地去解那金城破。
花了我快一个时辰,才把那一小块盘鳞石研碎,我小心地把那一把灰蓝色的石粉放进了药瓶,听见那后院静静悄悄,推窗看去,月已下弦。
不知不觉中,我和师父离开青州已经一个多月了。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来到前厅,曾疾已经守在门前,见师父一来,便想上前去问,但或许又想到如今世间可没有比师父更有能力救薛示的人了,便将那一腔担忧qiáng压了下去,只在我进门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
薛示起的倒早,已经稳稳地靠在chuáng上看他那一沓一沓的信件,甚至没发觉_F_中进来了两个人。
师父见他那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我连忙咳嗽两声,提醒那倒霉侯爷。
“垂安......你来啦。”薛示抬头朝我们笑了笑。
师父径自走到桌边去放药箱,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何苦劳烦曾疾来请我,费了这些好药。”
薛示听言默默放下手中密密麻麻的几张薄纸,赔笑道:“西边紧急,看了总比不看安心些......还要请孔大夫快快为我治了,到时候负荆请罪也是要得的。”
师父并不接他的话,这几天对着薛示也从不给他好脸看,面无表情从药箱中取出一瓶明huáng的ye体倒出一些来,又拿了昨日我研好的石末混在一起,那碟中药浆不一会儿竟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端着药碟走到薛示chuáng前,师父才缓缓开口道:“会很疼。你要是不想让别人听见,最好找个东西咬着。”
薛示听言正了正身子,似乎有些害怕,看师父冷脸站在眼前,不像是会帮忙的样子。环顾了一周,也没找到什么He适的东西。
我当他是真的害怕,便去药箱里翻常备的棉巾,却听见背后薛示有些疑惑地说道:
“找不到He适的东西......要不你借我胳膊咬咬?”
我木然地按着薛示的手臂,看见师父将那粉粉的一团药浆倒进薛示Xiong前的伤口里,休养了这么几日,那伤竟然还不见愈He,被箭扎入的部分仍是一个腥红的血dòng。
药浆倒入之后,竟像是在伤口中沸腾了一般,只见薛示Xiong前伤处泛起阵阵白雾,我抬头去看他的脸,那张脸上已经满是冷汗,刚刚还有的血色已经dàng然无存,额上青筋毕露,本就松散的头发此际更是杂乱了些。薛示被痛的咬紧了牙,却不见他叫喊一声,只是_gan觉我手中按着的他的手臂又烫又硬,仿佛那皮r下流着的血都是沸腾着的。
我看着也实在有些不忍心,那伤倒像是在我自己身上似的,只觉得Xiong前火烧一般。又想到薛示好端端地说什么怪话,气得师父连止痛的针都不给他了,活该受这么大的罪。
那白烟弥漫了一阵便散去了,我看薛示那缎面枕头已经*透,他身子猛然颤栗几下,而后松开了zhui大声地ChuanXi着。
“你倒是能忍。”师父已经回到桌前,去取自己那本应该在上药前就取过来的针。
薛示听言zhui角颤了颤,刚才的余痛仿佛还未消散,看向师父道:“总不好大声喊出来......让人......让人笑话......下次还是借我只胳膊吧......”
这倒霉侯爷的好运气恐怕都是让他这张碎zhui给败完的。
半炷香的功夫,薛示面上已有回光,看来是熬过了这一关。师父便叫了曾疾进来,吩咐几句,又说了霍涟草萃取的方法。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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