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风当下实实在在是愣了一下。
那一瞬, 有一种古怪的_gan觉如流光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戚长风实在已经被此刻快乐到极致的情绪完全包围,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一丝不对劲,它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殿下不要心急A, ”他慢慢撑起身,然后抱着人坐了起来,像环着一个婴儿那样把小皇子连人带被整个搂进了怀里,“早晚臣要连本带利息地收回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戚长风想,只要鬼鹊子有一点点线索留存于世, 举整个大梁之力,便怎么都能将它找出来了——既然岭南一带的地方志中确实对鬼鹊子有文字记载,流传时间和现在也相去不远, 就证明这种罕见的药很大可能只是因原产地多山的地形、贫穷险恶的环境、不相通的习俗口音和偏远的地理位置鲜为人知罢了。
就像十年前的登峰庄主不是也没见过南疆的铁斑蛇?但这种蛇实际上在他家乡白河到处都是,就连七八岁的小儿都能在花田里随手捉到。可见一部分人觉得世所罕见的风物、未必就真的稀有无比。
如今他麾下两路左翼军都到蜀南至岭南一带大城小城分兵寻找了,借的还是剿除山匪、收编不逊地方部族的由头。这些日子,纵然有皇帝的御令支持, 文臣中依然有不少对这位戚大将军的骂声。
戚长风并不在乎那些只会*口*的人怎样指责于他——最恶毒也无非是说:他早年也不过一个出身边疆蛮夷村落的泥tui子,不过是借了皇帝南伐的风口一朝得势,如今却成了刽子手, 到处屠戮跟他出身一样的部族夷民。
戚长风很难被这样的话伤害到。毕竟他自己明白最两者之间的区别——他出身的南疆既没有那些恶毒到恐怖的族落习俗、也没因为穷苦烧杀抢掠过本来也不富裕的山下平民。
而他纵不敢称自己多年来于刀山血海中的战斗是正义的, 但是战士——实际上, 战士是有身份和立场的。战士原本的职责也只是护卫自己的家国和子民,而非宽容博爱于众生、普渡敌我一切。
——要说普渡, 他怀里这个才真正是小菩萨呢。他的小菩萨,一定会福气shen厚,长命百岁,化险为夷。
戚长风轻轻摇着怀里的宝贝,思绪有那么一瞬间被拉得很远很远:
“日子还长着呢**小殿下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许诺过你的话——我会带你去看一看花田遍野的南疆、淌过广shen湍急的白河, 我们可以躺在长毛牛的背上晒一整天太阳,然后一路向北,去闻一闻江南的丹桂、看一看蜀中的雪。这些我都会做到的。”
一滴泪瞬间从康宁眼角滑落下来了,被悄悄隐没进戚长风Xiong前的_yi料里、坠回了小皇子七岁那年天真无知的秋天。
好像在幼时无限甜蜜的记忆终于回笼的时刻,却引发了康宁心里一场茫茫的大雪。
“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戚长风。现在就走吧,行不行?求求你了**”小皇子的声音又轻又软、还带一点撒娇一般的鼻音。
现在不行A**戚长风一下一下地fu_mo着康宁的背,心中所有冲动和xing_fen开始逐渐平静下来了,慢慢转为一种悠长的爱怜。
“总要**总要等你body全养好了,我手中大大小小未完全平息的战事也都理清,我还得跪在陛下和贵妃面前求得他们谅解——才能有资格把殿下留在身边**”
“不,不用。”康宁急切地摇头,“我们谁也不用说,谁都不要管——你能背着宫人偷偷摸进来,肯定也可以把我带出去。我们今夜就走吧,现在就走,去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里**”
不对劲——戚长风眉头微蹙,把人稍微抱开了一些,疑惑地看向小皇子的眼睛,“殿下怎么了?”他试探着问这个小东西,“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这里——是不是有谁、有什么人、什么事情叫你觉得不开心?”
可是除了杨涵这等丧心病狂之辈,不该会有什么人能叫康宁不痛快的A——这世上但凡见过小皇子的人,哪个不把他捧在手心。
但其实有时候,反倒是珍重爱意、是没能掩饰好的眼角霜红更叫人喘不过气。
“因为我太累了,”康宁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太累了,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什么我都不想管了,什么我都不想再考虑,谁的后路、谁的_gan受、谁的心情——我都不要再顾忌。
但是戚长风在这一刻未能明白。
他只觉得怀中人的话有几分好笑,有几丝怪异——康宁可是万千宠爱的小殿下、他连半点世间人庸庸的俗务都不用*心:
“怎么啦?什么还能累着了你?”戚长风笑着哄他,他又把人慢慢搂紧,任由心中无限攀升的保护yu妄自生长着、蔓延得无边无际。
康宁怔了一下。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从他眼中飘了过去。但是他很快也笑了,“怎么,你小瞧我A!难道这望舒宫上下还不用我*心?”
“我可不敢小瞧。”戚长风亲了亲他的发顶,“今天还听你说要给碧涛她们寻nv婿的事情呢——你看我那些手下怎么样?为人gān净,品行端正,办事利落,头上有实衔,手里还有兵。”
“这些都不算最要紧的,”康宁还真没往军营里想过,“最重要是会体贴人,要对Xi妇好才行!”
“这话没错!要对Xi妇好才行。”戚长风闷闷地笑了起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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