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吊在寒冰峭壁上, 浑身上下唯一的着力点是四_geng手指紧扣住的一个细小的冰dòng。他两只脚在半空中小幅度地试探着,想要寻找到稍微能够支撑body的凸点。
赵云侠在上面紧张地看守着系住燕归的绳索,时不时探出头想要问下面的人什么, 只是话一出口就都被风chuī散了。此处漫山大雪,他又不敢大声喊叫,便只能按捺着心里的焦急,继续等待下去。
燕归吊下去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而这是他们两人一起寻找的第十天。一无所获。
按照他们先前商量好的, 赵云侠早已经该下去替换燕归了。可是这人迟迟不上来——在这样无人的绝境中,孤独等待时遇到了意外的变故,实在叫人担心。
赵云侠行走江湖多年, 对探听消息、掺和热闹、与人打jiāo道的事情最为擅长,但是在极端的环境中生存、探险、甚至还要寻找东西的能力,就少有人能与燕归相比了。
燕归就像是为冒险而生的一样,天生要游走在世界的边缘, 也更喜欢鲜有人迹的地带。除了因他天赋般的dòng察和应对机变的本能外,燕归x格中还有一种疯狂的东西,那是他从踏月那里继承而来的部分:他缺少对自己生命的敬畏。
而这也是让赵云侠最恐惧的东西:他怕燕归吊在崖壁上不管不顾、超出自身血r极限的寻找, 会让这小子不知道哪一个时刻就默默地丧命于此。
昨天夜里他们搭好帐篷在半山yao宿下, 赵云侠就跟燕归谈过这个问题。
他说, “你要是真的为了给宁宁找药,死在这里了, 你叫他怎么办A?他身上不能再背一条朋友的命了。”
燕归沉默半晌,倒也没说那些“你就不要告诉他、就让他当我已经出走西洲了”之类的混账话。他要是说了,赵云侠当时肯定就要抽他。
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子只是哼了一声,说,“绝不会的。”
于是赵云侠现在只能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这种时候,他们早应该往下退回去了。夜里还在天山顶上待着是极其危险的,这里的气候没有定数,但是到了夜里,狂风会叫一切方向全数迷失,极寒的温度将会冻住所有生命——他们再不启程离开,到了月亮初升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将必死无疑。
“到底还活着吗?一点动静都没有。”赵云侠语气还轻松。但是他话一出口就成了一gu白气,迅速地消弭于天地之间,只有风声对他作出回应。绝望在他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这种空旷苍茫的寂静能完全吞没人所有的底气,让人连qiáng装的笃定也维持不下去。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天色越来越暗,赵云侠其实已经开始相信燕归是冻死在下面了,而他若不立刻掉头离开,恐怕也是同样的结局。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抽身就走。哪怕他在用x命相赌、绝望等待着一个不太可能发生的概率,但他若是走了,燕归就真的没有可能再从下面上来了。
“其实你小子人也还可以,”到了这个时刻,赵云侠已经不能再去想他对死亡的恐惧和他心中挂念着的、远方的人了,他只是还有几句_gan悟想对不知是死是活的燕归说说:“你敢在下面待这么长时间,难道也相信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走了?看不出来A,你小子表面上冷着个脸,其实心里很信任我嘛!”
“能不能先把我拉上去再说这些恶心的话A?”
燕归的声音响起时,赵云侠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他当时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就立刻激动起来,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探头下望,正看到燕归挂在崖下不远的地方,眉毛眼睫都已结上了霜白色,整个人都像一只冻住的冰雕了。
赵云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拽了上来,把燕归推到燃着的火边,手脚并用地开始对这个“雪人”拍拍打打,力道之重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燕归都承受不来了。
“你公报私仇呢吧?”燕归挪着冻僵的脚,却怎么都躲不开他。
“我打你怎么了!”赵云侠那一刻居然_gan觉到眼眶有点热热的。一gu怒气冲上,把他那张冻得青白的俊脸都Zhang成了微粉的颜色,“你个小兔崽子,你在下面待这么久gān什么!我以为你是死了呢!”
“行了行了,小爷我好着呢。瞧瞧我们云侠公子,都要掉金豆豆了。别哭,A!”燕归显然是心情好极了。就连铁树能开花,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跟别人玩笑过。要是康宁此刻在这,他肯定要惊掉下巴了——这不是阿归。阿归不会这样的。
还没等赵云侠反应,燕归颤颤巍巍地举着僵硬的手,缓缓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截颜色半透明、在暗下来的天色中好像闪烁着些微荧光的东西:“看看,这是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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