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东脉, 苍山冻雪,绵延数百里的寒冰吞没了天地间一切杂色。此处的寂静已经延续了十几万年,即便是现在这样平静无风的天气, 也没有一只飞鸟会经过这里。
“说吧,怎么回事?”燕归把一只酒囊扔到赵云侠身上,“赶紧喝,别死在这里。”
“怎么你小子说话还是这么欠揍A?”赵云侠勉qiáng拧开那只蛇皮囊灌了一口烧刀子。他适才死里逃生,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能有怎么回事。我路经西洲,听说有一种传闻中的药材生长在天山东脉,心中好奇呗。”
燕归冷哼了一声。
“谁不知道你云侠公子年轻时在西北欠过风流债, 又不肯负责,差点被人家绑着丢进油锅里。所以这么多年四处流làng,唯独不肯往西边去的?怎么,现在年纪大了心中有愧, 回来成亲了?”
“别瞎说!”赵云侠立刻开始骂骂咧咧,“什么叫年纪大了!公子我分明正当青chūn,花一样的年纪!”
他竟不否认, 好像是默认了燕归的打趣一样, 实在有诱导人往另一方向误会的嫌疑——
燕归这么些年在外面瞎闯, 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以燕归的脑子,不去探案都是可惜了。但凡别人的话中bào露一点信息, 他就会立刻顺藤摸瓜地思考下去。
寻找药材;要用到赵云侠这样特殊的人选;一反常态与赵云侠x格不符的闪烁其词;西北天山绝地;不顾x命也要找到的姿态——
燕归脸色微凝“是小殿下需要这种药对不对?他出事了?你要找**毒婆_geng——你确定这药是生长在这里?”
他本来不过是半猜半诈,心中起疑,但是赵云侠这会儿人还眩晕恶心、眼前青黑,_geng本没有再伪装掩饰的能力。不过是心念急转之间耽误的片刻功夫、眼珠转动时泛起的些微波澜——燕归脸色急变,人已勃然大怒。
“他是怎么了?要来找这样奇绝冷门、闻所未闻的东西。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他都猜出来了, 赵云侠也懒得再撒谎,苦笑两声闭上了眼睛。
燕归低骂了一声。“你们真是没用,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他脸色yīn沉不定,“戚长风那个傻子呢?他不是回去了吗?他是gān什么吃的!”
“你人都跑了这么久了,眼看都快要跑出大梁边境,怎么还能对宁宁身边的事样样dòng悉?”赵云侠忍不住地刺回去一句。他外甥jiāo的这朋友也太吓人了吧,“真是奇了,你在他身边也是这个样子吗?对什么都了如指掌,一猜既透,宁宁他就不烦你?”
jīng明则以、他还非得透透地点出来——这样的人,反正赵云侠是绝对不想与之jiāo际的。
燕归沉默了一瞬。
是A。这是他始终没有同伴的原因。
但是小殿下并不厌憎他——康宁是燕归在这个世界上得到过的全部宽容和幸运。
他们——皇帝、孟白凡、戚长风,他们也该珍惜这种幸运的。但是他们没有。
“起来!”燕归也不顾人家赵云侠刚从生死的边缘逃出来,还惊魂未定,他俯身揪住赵云侠厚重的皮毛_yi领,将人一把提起,“关于你要找的药,你现在都知道什么信息?跟我仔细说一遍。趁着天色还没暗,今日也没有下雪,待会我再跟你一起找去!”
同一时刻,中原蜀中,登峰山庄。
戚长风心下焦急,面上却声色未动,徐徐地把玩着手心里的一只玉犀杯,等着登峰庄主的回音。
“我竟不知道戚将军也会对这样的无稽之谈_gan兴趣。”登峰庄主徐之岳斟酌着语句,“中原武林也不知道从哪个源头放出了这等消息:都疯传这种毒药和百年仙芝一起_fu用,可以叫人凭空多出数十年的功力。”
“但这样神异的事,又是从没人听过的一种奇毒,那些武疯子趋之若鹜也就罢了,将军位高权重,又何必淌进这片浑水呢?”
其实如果戚长风能置身事外,从头看一看这桩毒祸的始末,他一定能察觉出,从shen宫里的杨妃接触到没落毒门不为人知的奇毒开始,到赵云侠前往西北天山追逐渺茫的、找到毒婆_geng原产地的可能,及至他当下被武林中突然疯传的、毒婆_geng成药现世的消息单枪匹马xi引而来,这桩连续又每次yīn差阳错地导致唯一结果的事局,其实在很多细节上都透出了一个巨大yīn谋的暗影。
但是因为在这其中牵连到了最重要的东西——小皇子的x命。所以身在局中的所有人,自徽帝以下,都无法客观全面地纵览全局。
哪怕偶尔在纵马疾驰、一路南下的途中,有片刻不对劲的警觉闪过戚长风心头,可只要有一点点能挽救康宁的可能x,他都绝不会犹豫、更不可能放弃。
戚长风放下手中的古董茶杯,朗声一笑,“长风少年时就与徐兄结识,一向仰慕徐兄为人——江湖中谁人不知登峰庄主最重视朋友、英慡豪气。如今不过七八年未见,徐兄如此称呼于我,也实在太客气生疏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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