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有郡,雅称“水岸花城”。
近年有一说书先生携僮仆长踞江畔酒家“必醉楼”,满腹道不尽的志异典故,又酷爱摆酒来相邀过往行人,只要对方说一段客途中的奇闻,便可入席开怀畅饮。
这日无客,说书人闲步至城中茶肆,才刚坐下,就围来一群散了学的学童们,央她再续上回,说一段自创的《江山策》。
“故,《后聂书》又云:‘帝年五十而大行,注曰:或谓菩提坐化。’这便是所谓的生死两端、百年分半了。”
正当炎夏燥热,蝉声起伏。nv先生披_fu纨素端坐茶肆一隅,淡淡然摇着折扇,远远观之如尘世喧嚣中开出一朵寂静莲花。
群童皆起哄道:“先生可真厉害,这世间还有您不知道的故事吗?”
夐山君qiáng行高冷:“自然是有的。吾曾途经岩海骨山,也曾溯源弱水灵河,只为求得这三千世界中最好的故事。尽管如此,仍要回到世间小小一方酒肆,以美酒来jiāo换每个过客心中的风月笔墨。”
群童哪里能听懂这一通云里雾里,继续随意发问:“那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他们都曾活过两辈子?”
夐山君再次qiáng行高冷:“yu问真假,便去瞧瞧秦广王殿前悬着的那一面转轮镜,再不济,还有灵河岸上一块三生石,只要生而为人,都能在镜中或石上见着他的前世今生。”
一机灵小童终于抓住重点:“即是说,人都有前世今生咯?”
夐山君遂开始大掉书袋:“一念生因果,因果生轮回,似这般循环不息,自有数不尽的生生世世。若无‘前世今生’之人,必为身有大机缘者。”
小童又问道:“先生既知道这许多,您又是怎样的人呢?”
夐山君心中暗道:好孩子,这话可问到心坎上了。面上却微微一笑道:“我么?跳出六道外,身是红尘客。”
群童“哇”的一声,惊叹不已:“大人们都说先生鹤发童颜难辨年纪,必是个方外修士,果真如此A。”
这会子夐山君飘飘然了,眼看她流于形式的高冷再qiáng行不能。忽然门外出现一羽_yi少年,眉眼清冷如画,对着诸童断喝道:“出去!”
娃娃们无端被他唬得一哄而散。徒留夐山君一人坐在角落里,保持着茶盏递在zhui边而茶水难以下咽的姿势,脸色平添些许萧索。
“倒教我好找!”阿栖走到她身边冷哼一声。
夐山君双手奉上未喝过的茶盏,想献殷勤。阿栖脸色又冷了几分,不言不语地斜睨她一眼后,反倒拿过她方才抖抖嗦嗦放下的那只茶盏,故意放慢了动作饮茶。
顿时,夐山君老脸一热,只好抬头望天:“啧,一路走来,这五十年间芈聂jiāo替,舆图换稿。却不知,故人安在?”
阿栖面无表情地应道:“人间帝王既已坐化,他也该归位了?”
“往秦广王殿走一遭自可知晓。”
百年前的某日,夐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刹那飘渺大雾弥漫了天地间,雾中金光一现,一道身影自其中走出,如云出岫。见了此人,原本正在蝉辞渡口进行“逗鸟喝酒钓美人”日常的夐山君,脸色唰地一下黑透了。
“呵,好一招折宇叠宙之术!”夐山君黑着脸,广袖拂过,雾散霭尽。眼前已移山换海,正是灵河彼岸。
“本君竟不知该称您为红焰帝幢王佛,还是磐兮道人?”
来人神色黯然:“山君折煞我了。”
“呵呵。”
夐山君怒极反笑:“汝有佛身而无佛心,为求取功德,害得望姬魂魄无依,还想怎地?”
“我今已寻回望姬残魂,求山君相助,为她重塑躯体。”磐兮天生金贵佛身,却不惜摧眉折yao,再三恳求,“自知我罪孽shen重,再不敢对望姬有丝毫亵渎,山君广大神通,还望怜她无辜殒命。”
夐山君还未发话,阿栖挡在她面前冷声道:“望姬真身已被妖shòu蛮所噬,山君也是回天乏术。尊者又何必qiáng人所难?”
磐兮垂首道:“不,吞噬了望姬真身的,并非是妖shòu蛮,而是我。”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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