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冉话中之意,分明暗讽他来迟了,叫东道主与同为宾客的众人等他一个,甚为无礼,偏生他还真是来得迟,无礼在前,不能辩,被这么个小东西下面子,姜璟瑞顿觉颜面扫地,大为不快。
陈驸马微微一笑,不置一词。倒是蒙琳直慡,瞧不惯姜璟瑞这自以为天下第一的做派,加上姜泰x独,两家并无jiāo情,便哈哈笑道:“来迟又何妨,吾等候上一时半会儿又何妨?姜将军无须着恼,快坐快坐。”柏冉是“有礼貌”的暗指姜叔叔你来迟了哦,作为长辈为难晚辈很没风度哦,你自己无礼在前就不要怪我没礼貌哦,到了蒙琳这,他非得明晃晃的撕下那一块若隐若现的布,直接就说你迟到了。
这回来的多是官n代刷经验的,谁也别怕得罪谁,他们蒙家虽非世家,却也是开国初便随高帝打天下的呢,和世家拼尊贵是他家托大,可要随便踩踩这杀猪人的后代,他还真没什么压力。
蒙琳话音一落,众人皆忍不住掩zhui而笑。姜璟瑞恨极,却只得与众人赔罪道:“一路周折,好容易到了这,就睡得死了,弟误了饮宴佳时,恕罪,恕罪。”
陈驸马仍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我亦觉疲乏,险些迟了,何能怪姜将军?”
看起来是在圆场,听在别人耳中就不对了,谁不是一路风霜过来的?难道就你辛苦,别人都飞来的A,摆明儿了是他没将别人放在眼里!
你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还倒贴不成?里头败絮,外面看起来也没多聪明的东西,多说一句话都嫌丢人!但凡是官n代,本事如何不好说,高傲是尽有的,诸人瞧姜璟瑞的眼神便无半点亲近可言。
赵将军坐上首,下边人是怎样的脸色,他尽收眼底,不禁暗恼,恨姜泰不懂事,本来看这回来人的阵容,就很有皇帝派人组团来刷赵王在边关的势力的用意,好不容易能塞进一个赵党,你说派哪个不好,非急吼吼的弄个傻乎乎的姜璟瑞来搅和坏事。
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等赵王成事,姜璟瑞再蠢都不愁不上去,反之要让他坏了事,那就呵呵了。
偏生姜璟瑞还不自知,以为陈驸马为他说话,小小得意了一下,就自顾与柏冉生气,一心觉得,这小东西的爹不是个东西,她也不是个东西,暂且记下,失了的场子总是找得回来。
真是寂寞如雪的人生,哪里最硬踢哪里。
洗尘之宴,赵将军半句没提公事,柏冉倒是无妨,她本是监军,又非军师中郎将要在他人问策时说出个一二三来,再且真让她上战场指手画脚,她这只读了几本兵书的半吊子,哪里比得上在此一十五年,早就将匈奴战术摸得透透的赵将军来得厉害?
柏冉小同学没压力,只是其他人却有急色。她收到陈驸马眼色,听赵将军十分倾慕的问起闵靖远,便笑道:“闵师之风流,为弟子者岂敢随意置词耶?”
赵将军shen以为然,面带向往道:“闵先生天下名士,多年前一见,至今不忘。”
说得像你对他一见钟情,爱慕他许久似的。柏冉暗暗腹诽,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道:“我阿爹也是名士呢,赵将军若能退而求其次,站一处倒也般配。”编排起她爹毫无压力,已有需要就拿出来遛一遛,一次比一次得心应手。
赵将军双眼一亮:“或可见昔日子安之风采?”
“既是我阿爹,我自然以为无人可及的。”柏冉慢悠悠的饮一口酒,而后道,“家君好山水,常言天下山水,独塞外壮阔,可惜匈奴年年犯边**”说罢沉重摇一摇头。
话头既已接上,陈驸马等人趁此说起如今形势如何。赵将军寡不敌众,只得撇开他最喜爱的名士,说起打仗的事来。他们也没指望赵将军能全部都摊到他们面前,但此时是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
襄城开始正视她与柏冉究竟有几分可能。这里面的可能,指的是柏冉是否如她一般对她人芳心暗许。只要不是,她就能去拼一拼,她家与柏氏联姻,只消处理得当,便是双赢的事。襄城的想法也简单,临淄侯不是迟迟不肯亮出立场?怕的无非是新君不慕旧族,踩世家而拢大权。襄城不敢放言东宫x软和,必善待老臣,但若她将自己押在柏氏,便能在新君与柏氏间起润滑剂作用,如果这新君是东宫的话。可若是赵王,那就不好说了,赵王也可以把nv儿押到柏氏,但他还有儿子,他有岳父,他儿子亦有岳父,赵王世子岳父乃是陌氏,陌氏与连氏同为一流世家,稍稍逊于柏氏,这其中一步之遥,谁甘心屈居人后?
她想的挺多,想的时候容色绯红,心跳噗噗,只恐让人知道,笑话她,便只对着小狐狸,摸摸它翘得高高的耳朵,真诚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1]”她若能得偿所愿,必会一心对他好,尊敬他的家人,佐他支应门庭。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黑漆漆的眼睛明亮澄澈,襄城让它一看,明知它不懂也不会说出去,还是红着脸,忙用软软的小手捂住小狐狸的眼睛,水润的眼眸有着微微的慌乱,含羞道:“你、你要为我守密。”
小狐狸搭下耳朵,如同应了一般。
襄城是少言多行之人,既决定了,便一意去做。她也想过,假若柏冉心中自有淑nv,这念头一起,心中便是刺痛。但她也看得明白,她所要做的,没有对不住谁,要是真的那样,就当无缘,能为阿冉做些事,全了她的青涩年华也是好的。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2]尤其是她决意,不能嫁给阿冉,她便或为先君们祈福或孝顺M_后,总之不嫁他人之后,更坚定了这一想法。
襄城算算日子,他们应当已到边关了,皇帝病愈之后,她就令人把兔子送到安阳长公主府上,去人回后,她问过知道安阳姑M_气色极好,并无不安,便知那一路必是平安的。
皇帝突然一昏厥,不止吓到了大臣,还吓到他自己。君王自古不长寿,要说他如今这年纪宾天,还真说不上早逝,他这么一想,又一看东宫手短tui短的小人样,就愁得不得了,少年天子总会被老臣欺负,当年他自己即位的时候都十七了,还总有大臣倚老卖老,指手画脚的欺负他,何况东宫一毛发都未生齐的小儿?
皇帝一发愁就郁结于Xiong,喘不上气,御医扶额,说给皇帝是说不通的,越说,皇帝便越是担忧,越是担忧便又要伤心伤脾,恶x循环!便只好对常来昭阳宫_fu侍的襄城公主道:“陛下不宜多思*劳,襄城殿下多多劝导。”
顾皇后最近忙死了,她忙着请贵妇们入宫来,yu给儿子选个背景厚得如城墙一般的Xi妇,原本还要加上襄城的,只是襄城后来又劝说了:“太子好了,我才能好,阿娘勿要分心。”她这么坚持,顾皇后才撂开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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