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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天后[古穿今]

作者:十六月西瓜

文案

霍杳一朝醒来,已是正统玄学式微的时代。信仰缺失,灵气稀薄。

然而苗疆苗族,太国巫族,还有两世宿敌,轮番登场。

不管怎样,师门之志不敢忘,纵使艰难,也要将玄学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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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苏!慡!金手指粗粗粗!

2:CP已定,1V1,SC,HE!

3:架空,经不起考据,仅供娱乐。

内容标签: 甜文 古穿今

第一卦

八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阳光火辣辣的,空气闷热,这样的天气,让人总忍不住昏昏欲睡,就连蝉的鸣叫声,听上去都仿佛多了一丝无jīng打采。

路边一棵不起眼的老树下面,此刻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已经六十开外,满头白发,满脸白胡子的老者。他穿着宽松的白色背心,背心上还破了一个不细看无法发现的小dòng。此时,他正一手拿着一大块红瓤黑子的西瓜大口大口的咬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黑扑扑的蒲扇,奋力的朝自己扇着。

蒲扇扇起的风chuī起老者前额的几根白发,颇为不羁的四处飘dàng着,老者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噗噗噗的从嘴中往外吐着黑色的西瓜子,吐完之后接着大口朵颐。西瓜子都被吐到了一个相同的地方,此刻已经聚成了一小堆,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技术了。

吃完一整块冰镇西瓜之后,他才用手背大力的擦了擦自己沾满了西瓜汁的嘴,大呼了一声慡快。

“这天气,真的热得没天理了。都几天没下过雨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啊?”刚吃完西瓜的老者,也就是姚天师嘟囔着嘴,在口里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他已经长到脖子处的白色胡子随着他张嘴说话而忽上忽下,若是换一身行头,他这幅模样倒也有几分算命大师的派头。

霍杳闻言,从书中抬起头,看了看此刻艳阳高照的天空,笑了笑说,“晚饭的时候,就会下雨了。”

姚天师听见了,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却压根没有看出什么名头来,只觉得阳光刺眼的很,像是要把他的眼睛都闪瞎了,他赶忙收回了视线,同时,也压根没有把霍杳说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说着玩的。

他虽然自称天下第一神算,但到底有多少斤两,自己也是清楚的,霍杳是他的徒弟,他一个没啥真才实学的师傅,难道能教出牛bī的徒弟来?这他是绝壁不信的。更何况,他这个徒弟平时里对玄学算命一类的,最是嗤之以鼻,今天倒是转了性子,居然愿意跟着他一起出摊来了。要知道,以前她最是看不起出来摆摊这种事的,认为这是下贱活计。

姚天师边想着,边叹了一口气,他因为从小怜惜这丫头的身世,对她格外纵容,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好像有点把她养歪了。不仅性子执拗,认准了一件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还眼高手低。不过自家的孩子,总还是好的,他也舍不得说什么重话。自从这丫头从河里被大海救起来之后,整个人倒是变了不少。

但是一想到这丫头居然为了一个叫阿锦的男人跳河的事情,他就忍不住更加忧心忡忡了。

还好大海及时救起了她,不然……后面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作孽呀!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姚天师整张脸都皱的仿佛jú花一般。

霍杳虽然不会读心术,但姚天师的想法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的。

一周前,当她从黑暗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担心的看着她,看到她醒来时,老人眼中喜悦的光亮任谁都无法忽视,当时,她的心里就是一暖。

她不忍心告诉这个老人,他的徒弟霍瑶已经溺死了,她虽不知自己为何死而复生,且重生在了不知多少千年之后的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孩身上,但是她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她就是霍瑶,她会以霍瑶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至于霍杳这个名字,她会暂且封存心底。但是上一世的师门之志,她不会忘,也不敢忘。

“师父,生意快上门了。”霍瑶突然开口打断了姚天师的忧思,也阻止了自己的回忆。

姚天师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左右张望起来,心里虽不大相信,但嘴里还是忍不住说着,“生意呢生意呢?生意在哪?”

路旁不时有行人匆匆路过,朝他们投去奇怪的一瞥。偶尔,也会有路人停下脚步,在一旁颇有兴味的看着姚天师随意搁在一旁的木制招牌。

招牌已经很破旧了,上面原本光鲜的油漆剥落了不少,一角甚至破了一个大口子,上面用毛笔写着的“天下第一神算”六个字也暗淡的让人无法信服。

驻足的路人大多只是好奇,在一旁看着这对组合怪异的师徒,却并没有真正想要上前算命的想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离开,或是把这对师徒放在脑后,或是在将来将此作为笑谈,告诉自己的友人。

这时,一个满面忧色的中年女人刚好经过姚天师的算命摊,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旁口气嚣张到让人发笑的“天下第一神算”六个字上。虽然这种语气,这种招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江湖骗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你好。你这算命吗?”女人紧紧揪住手里的包,开口问道。

她的脸色蜡huáng,眼中有红血丝,眼底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嘴唇gān裂,看上去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算算算!”姚天师一听有戏,在一旁忙不迭的回应道。

姚天师这种态度和语气,让这个女人愈发觉得这是个骗子了。

一般算命有本事的大师,不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看不起你们这群凡人的样子么?常常都是他们好说歹说求着大师帮他们算命,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情的上赶着帮忙算命的大师的。

她犹豫了很久,看了眼穿着普通的背心短裤的姚天师,又看了眼一旁年纪看上去颇小的霍瑶,还是转头走了。

姚天师看到女人的反应,忍不住chuī胡子瞪眼,在后面急急的大声喊道,“哎呀,你等等,别走别走,价钱好说啊!”

女人顿了顿,回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口,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她在心底忍不住自嘲,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眼前两个人一看就是骗子,自己难道被骗的还不够吗?

这样想着,她神思恍惚的决定再去求一求潘家桥桥头的张神算,她手头的钱不多了,若不是因为张神算开口要价超出了她预算太多,此时她所求之事,大抵已经达成了吧。

她的心里忍不住焦急起来。

这种事情,拖的越久,变数越多。

看到她还是要走,霍瑶在后面加了一句,“我们每日都会在此摆摊。”这个女人今日所求,十之八|九还是会落空,她加上这一句,也就是提醒这个女人,若是到走投无路之际,可以来这里找他们师徒,他们每天都会在。

女人脚步微微一顿,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霍瑶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真正的生意,现在才来。

第二卦

沉闷的空气中,突兀的传来三声拍掌声,接着有人慢悠悠的开口说,“哎呀,看来生意真是不太好做呀,不如这样吧,你们给我算算命,怎么样?”

说话之人完全是一幅高高在上,随手施舍的语气,边说着,边从钱包里抽出大概七八张的百元大钞出来,“我就带了这么点现金,不过应该足够了吧?”

他一边在手中随意的甩着钱,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霍瑶。

对于霍瑶,他一丁点都不陌生。她这些年对着顾年锦穷追猛打,闹得整个圈子里人尽皆知,早被当成了一个笑话。

很多人都说她是癞□□想吃天鹅肉。

顾年锦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她呢?这几年,他一直保持单身,只是因为,他在等他的前女友回国,破镜重圆。

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或者说学识,他俩都没有一丁点相配的地方。

听说,前几天她居然鼓足勇气敲响了顾年锦的房门,想要自荐枕席。结果自然是失败的。原本这也没什么,想要勾搭顾年锦的女人还少了么?可惜那天正好是顾年锦的朋友聚会,房里除了他,还有很多其他人。霍瑶这一出戏,不过一晚上时间就被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传遍了他们这个圈子。之后没多久,这个可怜的姑娘就被bī得跳河了。

他该是笑她傻呢,还是该笑她蠢呢?

连顾年锦的行程都了解不到,还妄想成为他的女朋友?

看顾年锦之后的态度,似是完全没有把她跳河自尽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跳完河之后呢?还有没有什么后续?

张东忍不住摸着自己的下巴,想要了解她现在怎么样了,之后会怎么做,这才是他此刻愿意在这里,纡尊降贵的和他们说话的原因。

不过看霍瑶这样子,怎么感觉那么平静?

这种时候,按她以前的表现,不是该到顾年锦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么?怎么会这么反常的出现在这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这是放弃了?

张东被自己冒出的想法逗乐了。

她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啊。

姚天师被这人的眼神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他一下子挡在了霍瑶的跟前,想要阻断他肆无忌惮的眼神。

眼前这个人,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模样,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嘲讽鄙视。姚天师自认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但是遇到眼前这个人,还是被气得胸口疼。

瞧瞧,他看着自家徒弟的,那是什么眼神哦!

别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这么看不起人。

霍瑶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挺直着背脊,坐在矮凳上,对眼前的挑衅像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她神色淡淡的看着张东手里拿着的这个时代的钱财,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这点钱,恐怕不太够。”

张东听到她开口说话,兴趣一下子被吊起了。

“那你说,要多少?”他半蹲下,盯着面前的霍瑶,兴味盎然的问道。

“单单算命的话,五百足以。”霍瑶的声音很是平静,这几天,她一直在补这个时代的常识,关于人民币,她了解得也差不多了,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中国人民币收藏图录》,眼前闪过当时姚天师知道她居然要看这种书时惊讶的神色。想到这几天,这个老人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照,她的眸色一暖。

她不得不感叹,自己现在的师父实在心大的不行,自己的种种反常,都被他当做是失恋后遗症,没有丝毫怀疑,他的徒弟其实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徒弟了。至于失恋是什么?她已经从这个时代的八点档偶像剧中了解到了。

谁能想得到,她的师父一把年纪了,却喜欢看这些……偶像剧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省去了不少麻烦。

张东闻言,看了眼自己手里捏着的八张纸币,这个霍瑶,不会是伤心过度,连脑子都坏掉了吧?

不然他手里的钱明明足够,她为什么说“不太够?”

霍瑶像是知道他在什么一般,垂了垂眸,继续说,“若是想要化解厄运,那么,这点钱自然是不够的。”

张东听完,却是气笑了。

怪不得刚才他对他们师徒明朝暗讽,按照她以前的个性,怕是早就跳起来要骂人了,这一次,居然安安稳稳的坐着,没有任何反应。她这个人,他这么些年跟着顾年锦也算是了解了三分,自尊心qiáng的可怕,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们穷,也受不了别人施舍的态度。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这是在咒他会有厄运?

那他倒是要好好的听听,他有什么厄运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厄运。”张东的语气听上去满是漫不经心。

霍瑶丝毫没有受到他语气的影响,公事公办的说,“你有破头之灾。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眼前的男人长得不帅也不丑,鼻头略大,是插葱鼻,耳垂较小,还有些招风,结合他的面相,可以知道他的出生不错,但是意志不坚定,难以成就一番事业,而他此刻额头两边都有竖纹,左边有竖纹,说明头部会遭到受伤,但不严重,但是右边也有,而且两边的竖纹印记都很深,隐隐发出一股青黑色,说明这是破头的大伤,轻则残废,重则丧命,霍瑶一点都没有夸大。按照这颜色来看,应该就是今日的事情了。

张东听闻,一口气堵着,差点上不来。

俗话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是没错,她一上来就咒他不是残废就是丧命的,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姚天师在一旁听得暗笑不已,花白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抖动。他不由得在暗地里暗搓搓的朝他的徒弟举了一个大拇指。

张东冷笑了一声,“是么?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破解?”

霍瑶伸出了一个手指。

“什么意思?”张东皱眉,不明白霍瑶是什么意思。

“十万。”

“哈哈哈哈哈哈。”张东忍不住狂笑起来,这个女人是想钱想疯了吧?他看上去就这么像个傻子?这么容易被她忽悠?

“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十万?”霍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动怒,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替人算命,推算天机,一个不好,是会受到反噬的。因此他们玄学一脉,若是替人窥探了天机,必是要收取高额的费用或是其余贵重的物品作为回报,不然的话,会受到因果的纠缠。大多数修为不到家的玄学术士都不得善终,或是孤独一生,或是妻离子散,原因就在于此。说起来,即便是上一世,因为那个人的原因,她后来已是很少出手替人算命消灾了,这一世,张东作为她的第一个客人,她的报价,已是极为厚道的了。

毕竟相比于曾经的动辄几万,十几万两huáng金,十万人民币,应当算不得什么了。

张东自是不会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他看了眼霍瑶此刻苍白的面色,身上穿着的地摊上面几十块钱的廉价货,想到她之前差点丧命,估计都没钱好好补补身体,居然难得的动了一点测隐之心。

说实话,以前的他,是很看不起霍瑶这种人的。整天只知道跟着顾年锦的后面,想要抱上这条大腿。但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想,他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呢,他做的,和她做的,有什么差别么?不一样是想要抱顾家的大腿么?不一样要看别人的脸色么?不一样,要在顾年锦面前装孙子么!这么一想,他对霍瑶的偏见倒是少了几分,对于她冒犯的言辞,也不那么生气了。

人生在世,大家都一样的不容易。

罢了罢了,不就是十万么,这么点钱,他还不放在心上。

“行吧,你是要现金还是转账?”张东慡快的回道。

“转账!”姚天师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

虽然他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没想到徒弟那么轻易的就坑到了别人十万块钱,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呢,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此刻神思清明而快速的报出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应该不会赖账吧。

姚天师眼巴巴的看着张东。

张东看了一眼霍瑶,发现她没什么异议,立马就打开手机,用支付宝给对方转了十万块。

转完之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但是霍瑶喊住了他。

既然财禄已至,那她就可以出手了。她上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又随手挥了挥,就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晦气挥走一般。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她就收回了手,“可以了。”

张东瞪大了眼睛,满心的不可置信。霍瑶做那几个动作的时候十足的漫不经心,根本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些天师们的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哦,所以说,她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命里的灾祸驱除了?

还特么不是小的灾祸,是轻则残废,重则丧命的大灾祸?

这特么比天师还天师了吧?真不是在忽悠他?

看着霍瑶黝黑而认真的眼眸,张东鬼使神差的吞下了本来想骂人的话。

真是特么邪门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煞笔。

第三卦

张东开着超跑回家的时候,其实已经把所谓的“破头之灾”忘得差不多了,他停完车后,一边甩着车钥匙,一边哼着歌,朝自家走去。

突然,他踩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扭到,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将这块石头一脚踢开,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鬼!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石头!”嘀咕完,刚准备重新迈开脚步,却看见一只比他脑袋还大的花瓶擦着他的脸,从天下掉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在他的脚边炸响。他被这一出吓得摔在了地上,看着脚边已经碎成一地的花瓶,一时无语。

“哎,东子,你没事吧。”张东他妈在楼上着急的问道。

张东只觉得心底冒起了丝丝冷气,心头一阵后怕。

若不是他被绊了一下,此时他就该走到那下面了。而这个花盆,原本极有可能砸到他的头上!

他家是四层复合式别墅,他妈只在顶楼养花,若是这只大花盆从四楼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砸到了他的头,那他不死也伤!

这般想着,他突然有点庆幸,还好还好,就差了一点点。

劫后余生,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突然,他想起了刚才霍瑶说的,他有破头之灾。那个爱慕顾年锦的女人,真的会算命?还是,只是凑巧?

但,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多凑巧吗?

张东直到进了家门,躺在沙发上时,还心有余悸。他这么有钱,还这么年轻,他还有那么多妹子要泡,还有那么多地方要玩,死了多亏。他妈妈一脸着急,看到他好好的才嘘了口气,“东子,你没事吧?”

张东听了心头火气直冒,“妈,你怎么搞的?那么大一花盆放地上都能掉下来?”

他妈顿了一下才开口说,“是东东,它太淘气了。就把花盆蹭下去了。”

东东是他妈养的萨摩,一身雪白的毛发深得他妈的喜爱。

张东气得一下子站起来,这一条狗他妈宠的跟个小儿子似的,吃的用的比他也不差了,还和他名字差不多,这些他之前都忍了,但这次这狗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语气不满,“妈,我看你就别养它了!你儿子都差点被它害死了!”

他妈噎了一下才说:“哪有害死那么严重,这不没事么。这次太凑巧了,妈保证下次看好东东。”

这时候正好东东汪汪叫着,一脸欢快的摇着尾巴跑向张东,丝毫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

张东看见这狗就心里来气,他妈宠它都快胜过他了,冷哼了一声,狠狠的踹了它一脚,才冷着张脸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说什么把东东当作自己的家人。他冷哼,谁会和一条狗做家人?

张东进了自己的房门就砰的一声将门甩得震天响。

他躺在自己kingsize的大chuáng上缓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声响了十多下都快自动挂断时,电话才被对方不慌不忙的接起。

“顾少,是我,东子。”张东虽然在心里一口一个顾年锦,但是当着顾年锦的面,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一声顾少。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顾家比他们家有钱有势?而顾年锦自身,也是人人口中相传的青年才俊?

他和顾年锦的关系其实并不怎么亲近,如果非要形容他俩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可以用“一条大腿”,以及“拼命想抱大腿的人”来形容。

而大腿明显指的是顾年锦。

“嗯。”顾年锦冷淡的回了一声。

张东酝酿了一下,才小心的开口说,“顾少,我今天遇到霍瑶了。”

“是么?”顾年锦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张东嗯了一声,接下来将如何偶遇霍瑶,她是如何算出他近日有破头之灾并帮他化解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自然也不忘说自己付出了十万的代价。

说完之后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

张东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顾少不开心了么?

因为说了这么多关于霍瑶的事?

很久之后那头才再次传出清冷的声音,他发出了一声轻呵声,好似轻嘲一般,之后才缓缓说,“所以,你给了她十万?”

张东点头,但后来又发现对方看不见,才忙乱的开口说,“对。”

“我知道了。”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张东盯着手里的手机,略有些茫然。连他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打电话的初衷是什么了。

告诉顾年锦霍瑶的现状?

但显而易见,对方并不在意。

那是为了什么?

借着霍瑶的名义和顾年锦打打电话套近乎?

也许吧。

很奇怪,他觉得霍瑶给他的感觉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莫名觉得她顺眼了很多。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刷新了他向来的三观。作为一个红旗下生长的大好青年,他向来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不过现在,他的心里有点不确定起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玄而又玄的算命一说?若命运可以推测,那俗话说的“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又算什么呢?

张东摇了摇头,觉得这绕来绕去的太深奥了,不太适合他的脑袋,于是将这一切暂且放下,不再去想。

电话那一头的青年,有着清俊至极的眉眼,仿佛天生的光源一般,格外吸引人的视线。不过他的神色很冷淡。此刻眉眼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旁长着娃娃脸,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在一旁喊着,“五哥,怎么了?是和那个霍瑶有关吗?”

因为每次一遇到和那个霍瑶有关的事情,五哥的表情就是如此冷凝而不耐。

是的,不耐,少年没有错过刚刚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厌烦。

少年和顾年锦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喊他五哥只是因为顾年锦在“帝都六少”里排行第五。

“嗯。”即便是面对这个关系很是亲近的少年,他也是神色淡淡,不过刚才的那份冷意,已是散去了不少。

“怎么了?”少年好奇的问道。

顾年锦坐在黑色真皮转椅上,一只手支着下颚,另一只手随意的拿起一支放在书桌上面的钢笔把玩,边漫不经心的将刚才张东告诉他的事情简短的叙述了一遍。

少年听完之后却是眼睛都发亮了,“五哥,你信么?”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我当然,”说完这个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少年期待的眼神,才缓缓的接着道,“一点都不信的。”

少年听完有点气急败坏,“五哥,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科学无法证明的事情呢?”

顾年锦指尖的钢笔灵活的转动着,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格外好看。

他抬眸看了一眼少年,薄唇轻启,“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信。我想和她好好聊聊。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在钻研《推背图》,但是其中的知识都太过艰深了,我看不懂,如果她真的懂这些……”

“子安。”顾年锦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来,带着淡淡的不赞同,“她不是个好女人,离她远一点。”

“可是……”唐子安明显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顾年锦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帝都藏龙卧虎,懂算命风水的大师还少么?你要真感兴趣,我随时可以帮你找一个。”

“不过……”顾锦年继续说道,“这些你感兴趣可以,但若是沉迷太深,深信不疑的话,你就别怪我到时候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唐子安泄气般的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恹恹的说,“知道了,五哥。”

第四卦

另一边,姚天师手里拿着刻着“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手舞足蹈的,根本停不下来。他平时靠着自己的半吊子水平,再加上坑蒙拐骗,只能勉qiáng和霍瑶师徒俩混个温饱,现在一下子赚到了十万元,乐得整张脸如同jú花一般。他笑眯眯的朝霍瑶左看看,右看看,笑脸大大的,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徒弟,qiáng!没想到你忽悠人的本事,比为师还要厉害!”

一口气就开口十万啊,他徒弟也真敢说!

他这辈子都还没敢下这种狠口呢!

对于姚天师的误解,霍瑶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什么,时机到了,她师父自会知晓一切。

说起来,她这一世的师父面相并不好,气运也很差。可以看出,他一生财运不佳,晚年更是穷困潦倒,无人送终。这一生说是凄苦也不为过。不过也可以看出他的秉性并不坏,虽有贪财好吃懒做的小毛病,不过也非大恶之人。

所以在收获了十万元之后,他两眼放光似的兴奋,霍瑶也表示理解。

不过姚天师的气运正从极差,渐渐的好转。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气运,科学的说法是“磁场”,所以有时候说“运气好”,“运气差”其实也有点道理,但是这种气运是可以改变的,并非一陈不变。

若是和福德深厚之人经常待在一起,那么自身的气运也会受到对方的影响。所谓福德,则是一个人在这一生所做的善事积攒下的功德。

霍瑶上一世积攒的功德不少,这一份功德,同样跟随她来到了这个千年后的世界,因此,姚天师的气运有这番变化也丝毫不奇怪了。

霍瑶看了看天,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才下雨,时间应该来得及,于是开口对着她师父说,“师父,我想买点朱砂,符纸,符笔,guī壳,罗盘。”

霍瑶说的,都是一个真正的玄学术士所需要的。

画符是术士最基本的技能。符的作用不小,不同的符有不同的作用,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显得很有必要。

姚天师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师父,我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一行很感兴趣。所以我……”

霍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姚天师打断了。他手舞足蹈的连连说,“好好好,为师等这一天很久了!”语气是十足的兴奋。

姚天师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语,他的徒弟,终于愿意接触玄学了!他在她几个月的时候捡到她,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这些年,虽一直以师徒相称,但事实上,因为她不喜这一行,因此虽有师徒之名,却一直没有师徒之实。

姚天师忽的又有点丧气,因为他资质一般,小时候,对于玄学一直没好好学,该怎么预测天机,推演人运,根本一点都不知道。瞎掰他倒是会的,甚至很擅长,只不过若是动真格的,他就歇菜了。肚子里没有多少gān货,该怎么教徒弟,他还真有点茫然无措。

对着徒弟,他可不好意思说出这些残忍的真相来。只能让徒弟自行摸索了。

对!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学好玄学,主要还是得靠她自己!

这么一想,姚天师内心又淡定了下来,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眯着一对眼,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姚天师这幅模样,看上去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好歹也是做神棍做了不少年的了,知道哪里能买到便宜划算的朱砂符纸等物。师徒两人走了半小时,才走到一家貌不惊人的小店前,他一马当先的推开了店门,嘴里招呼着,“老朋友,我来买东西了。”

霍瑶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店,她就闻到了店里一股好闻的檀香味。这檀香味浓淡适宜,还能够静心凝神,颇为不俗。霍瑶心下微微一惊,这似乎不是一家普通的店。她静下心来打量,发现这个小店之内另有乾坤,设有聚风阵,所以室内温度适宜,完全不同于外面的燥热,不时还有凉风袭来,让人心情舒慡。店家,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小店里摆放着各种术士需要的物品,甚至还有一些低阶法器,不过这些法器上面没有灵力,用处并不大。一个和她师父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家正拿着一块放大镜看报纸,看到姚天师也只是嘴里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要买什么?”

“朱砂,符纸,罗盘,guī壳……”姚天师戳着手,一样一样的数过去。他一脸的红光满面,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店主掀起眼皮看了他几眼,口气淡淡的,“你有钱?”

熟悉姚天师的都知道他穷得连饭都差点吃不起。距离他上一次来买这种东西,都已经是四年前了。

“有有有,你这个老头子,居然敢瞧不起我?”姚天师脸涨的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店家嗤笑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起身给他拿了东西,“九百八。”

“好你个老东西,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一想到今天赚到的前一下子去了将近一千,姚天师就心痛的无法呼吸。进了他口袋的钱,居然马上就要出去那么多,他现在很难受,想哭!

“爱买不买。”店家一脸无所谓,说完又将视线投在了报纸上面。

姚天师听他这么说像是憋了气的气球,嘴里还不忘说,“要不是我徒弟需要,我才不跟你这个老东西买。”

听他说到他徒弟,店家才分出了一点视线,投在了霍瑶身上。

不过这一看看的时间有点长,长到连姚天师都有些不满了,“老东西,你老盯着我徒弟做什么。”

店家对于他的恶劣态度丝毫不以为忤,倒是笑了笑,说了句“不错。”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姚天师也不在意,口里跟霍杳吐槽着说,“你不用理这个老东西。”付了钱,师徒两人就准备回家了。

店家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坐回去看报纸了。

第五卦

一回自己房间,霍瑶就将朱砂与符纸摊在了自己的chuáng上。

前世,她跟着自己的师父学习易学,包括奇门遁甲,命理学,相学,占卜学,算学,测算星象风云等等。她擅长占卜,周易中的六十四卦她更是熟悉的能够倒背如流,实际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同时,她也熟悉风水,以及奇门遁甲。对于布阵,更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手法。

就连她上一世的师父都曾说过,她是天生的玄学术士,有着不俗的天分和悟性,天机门振兴有望。这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她上一世的师父,是天机门第三十六代掌门,他严厉沉默,不苟言笑,对人对己都极为苛刻,但是法力高深,超脱于世俗,深受皇室推崇以及百姓爱戴。她是他唯一的弟子。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督促她好好学习术数与风水堪舆,以将师门发扬光大,很少有其余方面的jiāo流。能得到他的认同,是极其不易的。

她很感谢他,因为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部的学识与技能都传授给了她,带她进入了一个神奇而奇妙的世界。

而画符,是她上一世师父教她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本事。

画符作为一个术士的基础技能,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自是手到擒来。

她刚用手指沾了一点朱砂准备画一个最简单的平安符,却发现体内毫无灵力。

是了,这已经不是前世灵气充足的时代了,这个时代,灵气稀薄的几近于无。至少,她今天跟着她现在的便宜师父,逛了一圈下来,都没怎么感受到灵气的波动。

她顿时有些泄气。若是没有灵气,很多事情都无法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但是这时候,她感受到一股信仰之力从远方吸入了她的体内。

信仰之力是某个人从内心对于她个人的信服,这股信仰之力数量并不多,但霍瑶也颇为激动。她稍微一想就想到,今天只给了那个有破头之灾的男人算了一卦,如此看来,那人的灾祸已经顺利避过,而他从心底也对自己有了一些信任。之所以说一些,并不是全部,是因为这股信仰之力太过于稀少了。但至少聊胜于无。

她内心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实行。

她静下心神,运起师门独门功法,然后慢慢的引导这股信仰之力。在她的功法之下,这股信仰之力果然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灵气,缓缓流转在她的经脉中,让她整个人都神清气慡起来。

师门功法中有言,信仰之力可以转化为灵力。之前她从未试过,因为并没有转化的必要,曾经的灵气并不缺少,而且信仰之力也有它自己的作用,可以让术士的神魂越发qiáng大。

既然信仰之力可以转化为灵力,那她就不用担心灵气的缺少了。

体内的灵力刚好可以画三张符。她手下不停,凝神屏气,动作灵动而洒脱,不过几十秒,一张平安符就一气呵成,顺利画成。她如法pào制,第二张平安符也很快成型。用天眼看去,可以发现平安符上面流淌淡蓝色的灵力,这说明这张平安符是有效的,若是没有灵力,那也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

霍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停了动作。所剩的灵力虽然可以再画一张符,但到时候灵力用尽,而此时又没有可以补充的灵气,怕是到时身体会有所不适,她也只能意犹未尽的停下了。

她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心底有新奇,以及淡淡的无奈。

她重生的那天,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过这个不足五平米的房间,房间看上去已经很是有些年头了,墙面不止泛huáng,还坑坑洼洼的,墙角甚至还有蜘蛛网。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chuáng,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镶嵌着镜子的衣柜了。

别说是珠宝首饰了,就是连寻常的桌椅都没有。就连刚才画符,她都是将符纸摊在chuáng上,半蹲着画的。

这种生活,对于她来说很是陌生。上一世,她出入的都是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就连皇宫,去的次数也不少。于银钱上,从来没有短缺过,一开始是得益于她师父的名头,但之后,凭借的是她自己的本事,有的是人舔着脸上赶着给她送钱送物,而那时候收不收,还得看她的脸色。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唯一的衣柜面前,里面不过寥寥几件衣服,一些看上去质地很一般的化妆品。化妆品霍瑶自是没有去关注,她关注的是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放着的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有一枚质地一般的玉石,不过也有个一百多的年头了。看到这枚玉石的那天,她就打算找个日子将这个玉石做成一个简单的法器,用来趋吉避凶,保佑平安。若是可以,她自然想立马就开始制作法器,不过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看天相,这雨没三天停不下来,只能等雨停再做打算了。正好趁着下雨的这几天,她可以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时代。

这是和她待过二十多年的皇朝截然不同的新时代,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她关上柜门的时候,不经意间在镜子前瞥到了自己的容颜。

这张脸和前世的她有八分相似,不过更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仙姿佚貌,靡颜腻理,即便此刻不施粉黛,也是十足的好颜色,比她前世,还要美上三分。不过霍瑶倒是没多大感觉。她只是在心里忍不住为原身感到遗憾,年纪轻轻,姿色不俗,原本有着大好的光明未来,却因为一个男人而轻易的失去了生命。还留下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老人家。让她忍不住唏嘘感叹。

三天后,雨终于停了,三日不见的阳光淡淡的倾洒,属于夏天的燥热又开始慢慢的回来了。一大早,霍瑶就起chuáng了,她上辈子习惯了寅时(凌晨五点左右)就早起做早课的日子,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近二十年。

霍瑶去柜子里拿出了原身留下的那一枚玉石。这枚玉石色泽温润,质地均匀,触手还有淡淡的温度,虽不是十足名贵,但做成一般的护身法器也是绰绰有余了。

她取出四面铜镜,以及罗盘,玉石,走出了房门。

她现在所在的是一间四合院。院子里有四个房间。除了她和她师父的卧室,还有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

这间小院子面积不大,风水也甚是一般,并不是适合滋养法器的风水宝地,但是正中的那枯井,原本不足为奇,但是正好身在整个小院的乾位,还正对破军星,破军星有先破后立的意思,将法器放在其内,玉石原本近百年沾染到的凡尘间的俗气,将慢慢的淡去,转而吸引福吉之气,而破军作为北斗七星中的第一星,星势旺盛,不出一个月,法器便可以有所功效。

霍杳拿出罗盘测算方位,将灵力输入四枚铜镜之后,就将它们分别放置在枯井的兑、坎、震、离位。如此一来,这个四合院经过布局,以正中的枯井为引,利用八卦,形成了一个风水吉局。铜镜将福吉之气源源不断的引入枯井中的玉石之中,一个多月之后,就可以将玉石变成一个保佑平安的罡器。将玉石随身携带,还能让佩戴者趋吉避凶,远离邪魅,诸事皆顺。

布完八卦阵之后,霍杳体内的灵力几近于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一个月之后,她来到现代之后的第一个法器就会成型了。品质越是无暇的玉制品,炼成法器所需的灵力就越多,她现在灵力不足,不得不说,这块微瑕的玉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适宜用来炼制法器的。

接下去,她需要思考的是该如何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不过也不用着急,总得等她彻底融入了这个社会之后,再从长计议。

第六卦

做完法器,霍瑶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等这件法器制作完成,到时候再去买几块质地更好的玉石或是其他的玉质品,到时候将这个八卦阵稍加增qiáng,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霍瑶伸展了一下酸涩的身体,自在这个时代醒来之后,她睡得一直不太好,原因无他,木板chuáng实在是太硬了,硌得慌。她这具身体微瘦,身上没几两肉,躺在chuáng上,别提多难受了。虽说她上一世也是孤儿,不过自从她拜入天机门门下之后,衣食住行无一不jīng,睡的chuáng是用百年huáng花木做成的,价值不菲,盖得被子外面所用的蚕丝被套是皇城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里面填充满柔软的棉絮,睡上去软绵绵香喷喷的,别提多舒服了。

为什么她能过那么好的生活呢?

因为天机门有钱啊!非常非常有钱。

回想曾经,再看看如今的待遇,两者真是天差地别啊。

霍瑶也不过在心里这么一想。她向来很能吃苦,她也坚信,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定可以让自己以及这一世的师父过上好日子的。

刚想着,姚天师就迷迷糊糊的出现在了门口,一边走一边还打着哈欠,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霍瑶,他惊讶的啊了一声,眼角的眼屎都还没来得及擦去,就这样瞪着霍瑶,接着才嘟囔着说:“徒弟,怎么这么早……”

霍瑶看了眼已经遥遥挂起的大太阳,心下好笑,已经快是巳时了(早上九点),她那个时代极少有起得这般晚的,至少她没见过,不过她还是朝姚天师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师父早。”

姚天师睡眼朦胧中只觉得眼前一亮,连瞌睡虫都不见了。不远处小徒弟的脸白白净净的,没有以前乱七八糟的妆容,露出了原本年轻靓丽的容颜,眼神清亮,笑容纯净,即便穿着普通的t恤长裤,也是这夏日里的一道绚丽风景。

就是这么热的天,徒弟是不是穿的有点太多了啊?

虽说之前徒弟是说刚从水里被人救出来,怕着凉,穿得多了点,但这都快十天过去了。

姚天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徒弟最近变了很多,往常每天挂在口头的“阿锦”,最近也没听她再提过了,更别说去找那个阿锦了。不过姚天师巴不得徒弟把那个臭男人忘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姚天师边想着,边进卫生间草草的结束了刷牙洗脸。

然后进自己的房间拿出那块他每次出摊算命必带的写着“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昂首挺胸的对着霍瑶说,“徒弟走,我们吃早饭去。”说着就大摇大摆了走出去了。

霍瑶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她现在需要信仰之力,也需要钱。信仰之力可以提供她灵力,而钱,可以让她去买更好的玉制品,用来做成防身法器。她了解过了,类似和田玉,羊脂玉,因为有不小的收藏的价值,所以价格昂贵,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若是需要的数量不少,那也是个极大的支出了。

她昨天刚从chuáng底下发现了原主的记事本,上面记着她的银行卡号,密码,支付宝账号及密码,其余还有每月的收入支出。霍瑶有点好奇,原主原本是做些什么的,不过记事本上并没有记录。知道了支付宝账号后,她就可以认真的赚钱了。毕竟按照她师父的抠门程度,进了他口袋的,就休想再拿出来了。

他们所处的这间小院子在小巷中,此时,这条小巷已是热闹不已。看到他拿着那块标志性的木条,邻居奶奶笑着调侃说,“姚天师又要去坑蒙拐骗啦。”她口中的姚天师羞红了一张老脸,有点愤愤的回道,“说什么呢,我这是神算!神算懂吗!”那个邻居老奶奶好脾气的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就回自己小院子里忙活去了。

直到走了一段路,她师父还有些心绪不平,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他们懂个屁!我可是金口神算!”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他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个假神算的。

他在小巷尽头处的早点铺子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边招呼霍瑶坐下边嘴里大声喊着,“阿梅,来两碗豆腐脑三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不加葱。”老板娘及时的回应了一句“好嘞。”

这是一个很小的早点铺子,不过吃早饭的人很多,门口摆放了六张桌子,吃早点的大都是附近的邻里,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熟悉。看到姚天师身旁的木条,他们和那位邻居奶奶的反应差不多,笑呵呵的和姚天师打着招呼,朝着那块木条指指点点的。姚天师板着张脸不说话,霍瑶和他们都不熟,自然更不可能说话了。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高壮的汉子手里拿了装着两碗豆浆三根油条的托盘走来,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后却并未离去。姚天师一转身看到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倒是绽开了一个笑容,“大海!”大海这名字很是熟悉,霍瑶仔细一想,发现这不就是前身的救命恩人吗!

原来这个就是大海,他眉眼宽阔,嘴唇厚实,看着就是个老实人。听见姚天师喊他,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接着看向霍瑶,搓了搓手,小心的问,“小瑶,好多天没见,你没事了吧。”

霍瑶摇了摇头,口中礼貌的回道,“没事了,多谢你了。”听到她说谢,眼前的大汉羞红了一张脸,忙不迭的摇手,“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姚天师在一旁边哼哧哼哧的啃着油条,也不管他们。

他看着霍瑶,张了张嘴,“那个阿锦,你别再……”喜欢他了。后面的未出口,他就被他妈喊去帮忙了。现在正是忙碌的时段,这是他家的铺子,平时早上他就帮着他妈打打下手。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剩下的师徒二人没有去提那个名字,沉默着吃完之后,姚天师状似阔气的甩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口里喊着,“阿梅,我走了。”就起身拿着那个木条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师徒两人又来到了之前那个摆摊的地点,刚坐下没多久,几天前遇见过的那个女人就来了。

第七卦

女人看上去比前几天更加憔悴了,眼底乌青,眼中的红血丝明显的骇人。她略有些惴惴不安,手紧紧的抓着那个钱包,用力得手背的青筋都浮起,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突然一下子朝姚天师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大师,求求你,帮帮我。”

姚天师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了牛眼,白胡子都紧张的抖动起来,整个人慌张无措,口里哇哇大喊着,“这位大姐,你别这样,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

女人此刻已经豁出了一切,她那天把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潘家桥桥头的张神算身上,她变卖了家中所有的能变卖的物事,手头有了五万块钱。五万,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了,虽然离张神算开口的八万还差了三万,但是她已经确确实实拿不出一分钱了。

那天,她好求歹求,张神算虽然一脸的不开心,但还是收下了她的五万块钱,决定帮她出手。

当张神算决定帮她的时候,她觉得天空都明亮了起来,她满心的期望,但是最终,她只得到了一句,“找不到。”

张神算满面yīn沉,他被人称作张神算,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当然有本事。平时也帮助不少人解决了问题,但是这次他祭拜了神明之后,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功力还远远不到家。

其实在答应之前,他心里就有点没底,在地广物博,人口密集的国内,找一个被拐儿童,何其困难?但是他想,只要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也算是对得起这五万块钱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连一个字,都推算不出来!

这个请求,对于他来说,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但是他是不可能对她说明白的。

他看对方是个挣扎在底层的贫民,还是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钱。然后就满脸不耐的赶走了那个人。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女人不懂,为什么他收了她的钱,却不能帮她把她期望的事情解决呢?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请求张天师再帮一帮她,但是张天师黑着脸就把门关上了。

那不仅仅是一扇门,更是彻底关上了她的心。

她的期望全数破灭。

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那天遇到的一对很像骗子的师徒,那个徒弟说,他们每天都会在。京都的大师中,她知道的最厉害的就是张天师了,连张天师都不行的话……

但是她此刻已是满目绝望,人在溺水的时候,就会紧紧的抓住唯一的那块浮木,而霍瑶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那块浮木,她能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她在这里一等,就是三天,然后今天终于等来了他们。

他们,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但是,她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他们,还会不会帮她?

女人的心中,全是心慌的没底……

“这位……姐姐,起来吧。”霍瑶叹息着想要将她扶起,见她依旧流着泪,不肯起,只能说,“我们会帮你的。”

这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揽下的意思了。

若是这句话放在前世,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反响了。

那时候,请她出手,已是极为不易的了,有多少人倾尽家财,都不能求得她一个回眸。

不过近千年过去,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熟悉的人早已湮没于时光的洪流,早已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的名字,亦没有人知道她的光辉过去。

如今,她只是一个神棍的徒弟。

不过女人还是感恩戴德的朝她笑了笑,虽然,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姚天师拼命的朝霍瑶挤眉弄眼,想要她不要管这事。姚天师虽然神棍,但是也神棍得有他的原则。像眼前这个中年女人这般的,他不会去忽悠她,因为他深深的知道,眼前的,只是个可怜人,他若再去忽悠欺骗她,让她再经历一次失望,就为了那么几张钱,那他还能称为人么?这不是往人家心口上捅刀子么!

霍瑶对姚天师的暗示视而不见。

她必须帮助这个女人,有三个原因,一,她现在缺少信仰之力,而帮助这个女人,会给她带来不少的信仰之力;二,玄学术士大多数命运都不大好,因为窥探天机,是会受到天道惩戒的,但若是多做善事,为自己积攒功德,那么天道会给予回报,让术士得到善终;三,是她自己的原则,老弱病残弱势者,若情况允许,她都会出手相助。而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弱势的可怜人。

“说说你的情况吧。”霍瑶的声音很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女人激动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眼前的女人名唤余萍,常年在外打工,每月的工资都打回家中,结过婚,但是已经离了,和前夫有一个儿子,今年刚满六岁,之前由她的父母在家中带着。

儿子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子,她在外打拼,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来的生活能更好一点。现在的孩子,读书生活都是一笔不少的钱,她的父母也只是普通的农民,靠着自己种菜卖菜为生,家境十分清贫。

她和她前夫离婚之后,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但是就是半年前,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孩子被他爸带走了,后来一直没回来,也联系不上了。

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事发后的两天了。她拼命打她前夫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在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她前夫才轻描淡写的接起了电话,告诉她儿子已经被他卖了,让她别找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当时觉得天都崩了。

儿子是她的命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他自己的亲儿子给卖了!

接到电话之后,她立马就去报警了,但是茫茫人海,找一个被人贩子买走的孩子,何其不易。有些被人贩子拐走的,也许十几年,二十几年之后,都没有被找到。

她的前夫不久之后就被抓到了,但是他只负责卖孩子收钱,对方是什么人,去了哪里,他一点也不知情。而那个帮他联系人贩子的中间人也仿佛人间蒸发了,找不到了人影。

关于孩子的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在警局做了备案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她知道,找这样一个孩子是极其不易的,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她的孩子。央视有一档节目叫做《等着我》,是一个公益节目,发动全社会的力量,帮助亲人找到被拐了十多年,或者是二十多年的孩子。但是即便是这样,到最后,没有找到的,也不少。

自从孩子不见之后,她没有一个晚上,是能安然入眠的。

也没有了打工的心思,只一心想要找到她的孩子。

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她梦到她的孩子哭着对她说,“妈妈,我疼……”当时她就惊醒了,然后睁眼流泪到天亮。

后来老家的一个邻居告诉她,有厉害的玄学大师,是可以算出她的孩子在哪里的。这句话仿佛惊雷,将她浑浑噩噩的脑海就惊的清醒了起来。她从小生活在落后闭塞的小村,对于玄学大师的本事,她向来深信不疑。不过这半个月来,她遇到过不少江湖骗子,被骗了不少钱,最后的五万块,还被那个被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张神算拿走了。

说完故事经过之后,女人低着头,扭扭捏捏的说,“我……我没钱了。”说着,她从手中紧紧抓着的包中拿出四张被捏的皱皱巴巴的百元钞,又拿出七八张十元纸币,另外有几十个硬币,不好意思的继续开口说,“我的钱,都在这里了。”

霍瑶面不改色的将四张百元大钞拿起,“够了。”

女人和姚天师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霍瑶,女人是满目惊喜,姚天师却是惊疑,为了四百块,骗这样一个女人,不大好吧?上次那个男的被骗十万元是活该,但是这次……

霍瑶没有去管他们,径自拿出了guī壳和铜钱,距离事发不过短短半年,凭她的本事,可以将这孩子的所在范围,控制在三十公里之内,那么找到他,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别的所谓神算天师面前难度重重的问题,在她面前,不过小菜一碟。

第八卦

霍瑶在guī壳之上虚空写了中年女人沈女士儿子的名字以及所求之事,这次她要推算的,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徐缓的大概位置。

接着,她甩出了三个硬币,只见三个硬币先是掉在了地上毫无动静,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移动起来。姚天师和沈女士满目惊奇,眼也不眨的盯着看,霍瑶聚jīng会神,没有分出心神去关注他们,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她可以看见不断的有万民之气在向硬币上面汇聚过来,正是这股万民之气,催动着硬币的移动,以至给出大概的信息。

硬币因为经过了无数百姓的手,所以自身带着庞大的万民之气,再以此气吸引其余的万民之气,可以让推测结果*不离十。

guī壳和三枚硬币都仿佛燃烧起来了,在这个热夏的午后,本就是一天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但这时候的空气,却仿佛也要跟着燃烧了一般,让人忍不住心慌起来。阳光热烈,到处跳动着金色的阳光,但是,这时,guī壳和三枚硬币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晕,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姚天师眨了眨眼,那红晕马上就不见了,容易让人疑心是错觉,但他知道,这不是错觉。接着,三枚硬币噗的跳动了一下,之后就彻底不动了。

沈女士和姚天师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下紧张。激动种种情绪jiāo杂,神色复杂而狂热。

我了个乖乖,这年轻姑娘(徒弟)感觉不得了啊!这也太牛bī了吧!

霍瑶看着眼前的卦象,静静沉思。眼前的卦是中上卦,卦象是下坤上坎左乾右巽相互重叠,坤为地;坎为水。水依附大地,地容纳河海,两者共生共存,说明徐缓现在的所在地是个有海的地方;乾为南,巽为东,是为东南,纵观这个时代的华国地图,临海共有huáng海、东海、南海,乾坤意为yīn阳jiāo加,和谐共存,可以确定是临东海的城市。而算卦途中,guī壳和硬币发出淡淡的红晕,说明,推测的城市如今运势正旺盛,一切欣欣向荣,如日中天,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明显是一个大型城市,而非小镇。

再看三枚铜钱距离guī壳的大致距离,霍瑶吩咐姚天师去附近买一张华国地图,姚天师一听立马屁颠屁颠的去就近书店买了一张,还好附近有小学,小学边上最不缺的就是文具店、书店了,因为姚天师一个来回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

霍瑶就着手中的地图,不时以手在guī壳和三枚硬币之间丈量,最终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徐缓在宁城。再从姚天师口中得知,宁城刚在去年三月,刚刚成为新一线城市,和刚才火红的运势不谋而合,霍瑶心神这才放松起来,即便很多年没有出手,但手依旧没有生,这一次的算卦没有出错。

沈女士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冒汗,“大师……谢谢你!”说着就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霍瑶伸手将她扶起,细细的嘱托了她一些事情。既然已经确定出徐缓的所在城市,那么结合当地的警力再加上盘查监控,找到人,难度已经不大。目前她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她会推算会算命的事情不宜宣传,因此她让沈女士去警局说,自己是得到了知情人的举报,而不是通过这种玄之又玄的算卦。沈女士不住点头,心情激动得无与伦比,她已经将霍瑶当成了救命恩人,救命恩人说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听,她心里也知道利害,将她的嘱托一一牢牢的记在心里。

沈女士离去之后,霍瑶和姚天师就准备收摊了。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不过出来了短短的一个时辰,霍瑶和姚天师就热的满头大汗,而刚才霍瑶卜算需要不少的心力,此刻也微微觉得有点累了。正是因为现在是午后,所以街上也没几个行人,即便有,也是匆匆走过,对霍瑶和姚天师都懒得投去好奇的视线,所以刚才的事情,除了霍瑶师徒和当事人沈女士,其余并没有人注意到异常。

姚天师看着霍瑶满眼发光,就像是看着满地的金银珠宝一般,就差仰天大笑了。他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了霍瑶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的不住打量她,直把霍瑶都大量的不好意思了,他才乐呵呵的说,“徒弟,你这是突然之间就开了窍了啊!肯定是祖师爷显灵了!让你受了一遭罪之后,得到了祖师爷的庇佑!”

祖师爷?

这是霍瑶第一次在张天师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听着像是开山老祖一般。但是她的师父,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混迹江湖的江湖骗子么?

还是说,他指的祖师爷,只是玄学的鼻祖?

“师父,你说的祖师爷是谁?”霍瑶其实也没多想,就随口一问,但是姚天师却突然抿紧了嘴唇,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再也不说话了,霍瑶这才微微觉得奇怪,不过既然是姚天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那她也聪明的保持了沉默,不再多问什么。

没过一会儿,姚天师就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糟老头子,他嘻嘻的笑着,“徒弟啊,以后为师就跟着你混了。”

对于霍瑶突然之间就大显神威,连guī壳占卜都信手拈来之事,姚天师根本没有任何起疑,只以为是祖师爷显灵。也是,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转换这般神异的事情,如果是以前,有人跟霍瑶说,灵魂可以转换,她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经历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她在想,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冥冥中有神明在上吧。

第九卦

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溜走,一眨眼的时间,霍瑶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待了整整一个半月了。秋天的气息逐渐浓郁,中秋节快到了,街上也有了一丝节日的氛围。

这些天,霍瑶忙着熟悉这个繁荣而又美丽的城市,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着姚天师一起出摊了。

这个城市,弥漫着淡淡的金气,凝成了一条巨龙的形状,盘符在城市的上空,象征着qiáng大和繁华。

不愧是华国的都城,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陌生而新奇的。

这一天,天高气慡,霍瑶跟着姚天师,再一次来到了日常出摊算命的地方。

一到那儿,姚天师就靠着树身,一掌将刚买的西瓜剖开,然后边在一旁挖着西瓜,大快朵颐,边问,“徒弟,你说今天会有生意吗?”声音里面有着明显的期盼。

霍瑶随意的笑了笑,“随缘就好。”

不久前,宁城的警署出动了大量的警力,沈女士的儿子在不久之后就被找到了,警方顺藤摸瓜,抓获了一起专门贩卖孩子的团伙,不少和徐缓一样的孩子都得到了救助,不知道圆了多少破碎的家庭。

沈女士的信仰之力,在算卦之后,霍瑶就收到了,并且还不少,令她意外的是,这件破获拐卖儿童团伙的事情在电视新闻上面经过播出之后不久,她这个警方口中提供了重要信息的“知情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收获了不少的信仰之力。

不同于上一世只有几十万人口的皇朝,这一世她所在的华国,是一个有着十多亿人口的国家,若能得到一部分信民的信任和推崇,何愁灵力稀薄不够用?

在树荫下坐了两个多小时,姚天师都快打瞌睡了,一阵跑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霍瑶抬头望去,一huáng一红两辆外形骚包,价值不菲的跑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就是上次来算过命的张东,另一个,是一个言笑晏晏,看上去年岁不大的男孩子。

张东带着少年来到摊前,说,“霍……大师,你终于来了!我们都来过好几次了,每次你都不在。”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旁边的姚天师,惹得姚天师在一旁直哼哼。

张东一开始想要叫霍瑶的原名,不过一想,还是叫了大师。

毕竟自从霍瑶从河里被救起来之后,整个人变了不少,感觉邪门得紧。

少年在一旁等不及似的自我介绍道,“你好,霍大师,我是唐子安。”

唐子安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霍瑶勾唇,“你好。”

唐子安在她身前一屁股坐下,语气郑重起来,“我有事要拜托你。”

眼前的少年命格富贵,财禄不缺,一生顺遂,她看不出他有什么需要拜托她的,不过霍瑶还是开口道:“愿闻其详。”

唐子安没有一丁点犹豫就开口说起来,像是已经酝酿了千百遍了一般顺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亲妹妹,今年才八岁。她八字轻,从小就容易见鬼。平时胆子小的很,晚上睡觉都不肯关灯,一关灯就说有鬼压chuáng,每每都哭着醒来。长此以往,我怕她会得抑郁症。我想请你帮她更改八字,让她鬼神不得近身。”

霍瑶轻笑,忍不住摇了摇头,“改命?”

唐子安嗫喏,他虽然对于术士这一行不大了解,但也知道改命应该不大容易,家中长辈都不信风水算命,认为妹妹是有心理疾病,心理医生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妹妹渐渐的也觉得自己是有病的,开始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默。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从小就对玄学算命之类的事情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认为妹妹是真的能见到鬼。眼前的女孩子有多少本事他不清楚,不过听完了张东的事情,他想赌一次。

反正他年轻,他输得起。

这就是今天,他特地找到张东,让他带着来到这里的原因。

唐子安纠结了片刻说,“我知道改命不易。不过,如果你有其余的方法,可以解决我妹妹看到鬼的问题,也可以。”

霍瑶觉得眼前的少年很合眼缘,答应道,“这事无需改命。方便的话,让我看看你家的风水,以及你妹妹,到时候我再想想解决之法吧。”

唐子安见到她答应下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他想到父母都出差了,家里除了妹妹只有保姆,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姚天师和霍瑶都上了唐子安的跑车,既然张东的作用只有引路,那么现下既然已经遇到了想找的人,他也没了他的用处。不过被抛下的张东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不满,还笑着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姚天师一上跑车,嘴里的惊呼声就没有断过,还不停的这里摸摸,那里碰碰,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眼里闪闪发光,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唐子安的脾气很好,对于姚天师的种种举动,并没有出言制止,还在前面语气温和的向他介绍他的爱车。霍瑶一开始也觉得颇为新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坐这种车,看到姚天师的一举一动,她心下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贫与富的差距,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

霍瑶安静的坐在后坐,侧首看着外面不断掠过的风景,静默不语。唐子安从前视镜里看到了安安静静坐着的霍瑶,她的侧脸白净jīng致,睫毛长而卷,这般望去,黑发倾泻入墨,脸颊白皙如玉,仿佛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让人忍不住侧目。

她就是五哥口中说的那般不堪的女孩么?

但是,看上去是那般美好。

曾经只闻其名,今日,终于见到了本人。刚才不过短短数面,就可以看出她眼中的真诚与温和。笑起来,也是美好,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微笑。

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罢了。

唐子安忍不住想,五哥那人,怎么就不能对人家小姑娘宽容一点呢?而且他眼光也太高了吧。

唐子安对于霍瑶第一面的感觉非常好,好到分分钟抛弃了以前的想法。之前他坚持站他的前五嫂,现在他改站霍瑶了。在此之前,他一直希望他的五哥顾年锦能够和他的前女友复合,因为谁都知道,顾年锦有多在乎那个女人。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前五嫂那么自私的抛下了五哥出国镀金留学了,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五哥,五哥为什么还要等她呢?眼前的霍家小姐姐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好,最最重要的是,她还那么喜欢五哥,喜欢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感动了。

他决定了,一定要帮这个小姐姐一把,早日把他五哥拿下,做他的新五嫂!

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

霍瑶自是不知道唐子安的所思所想,纵使知道了,她也只能遗憾的告诉他,他真的真的,想多了。

帝都的jiāo通就是那般拥堵,整整一个半小时后,才到了唐子安家所在的“程南一品”。

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市中心,“程南一品”的房价是十三万一平米,只有大户型,不提供小户型。一套房,粗粗就要近一亿人民币,创造了华国豪宅的最高天价,纯粹的有钱人的专属。姚天师一路上都瞪大了眼睛,不断的说着什么,声音听上去艳羡不已。

进了唐子安家,他妹妹马上就踢踏踢踏的穿着拖鞋跑了出来,喊了一声,“哥哥。”看到她哥身边的霍瑶和姚天师,她一开始表现得略有些怯意和害羞,小心翼翼的躲在她哥哥的身后,不时的探出一颗小脑袋来观察他们。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不过片刻之后,她就自动自发的靠近了霍瑶。

唐子安在一旁目瞪口呆,要知道,他的妹妹不喜欢陌生人,防备心很qiáng,像这种主动靠近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行为,可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了,他惊讶的问,“妹妹……你怎么?”

“这个小姐姐身上的气息,很舒服。”唐子安的妹妹小心的拉着霍瑶的衣摆,边小声的说。

第十卦

唐子安的妹妹叫唐萌萌,虽已八岁,但长得十分瘦小,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苍白的容颜上,一对大大的眼睛看上去gān净又单纯,但眼睛底下的乌青十分明显。霍瑶伸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小女孩一脸儒慕的看着她,眼里有毫不遮掩的喜爱之情。

对此,霍瑶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以及上一世积攒的大量功德,这一世她的身上带着纯净的气息,这种气息,极易得到心思简单,心灵纯粹之人的好感,比如年幼的孩童,除此之外,她还能得到动物的亲近。

用这个时代专有的话说就是,她自带光环。

霍瑶对着她友好的笑了笑,低下身,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温和的说,“告诉姐姐,你能看到鬼吗?”

唐萌萌似是对霍瑶十分信任,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黑黝黝的大眼珠子满是依赖的看着她。

霍瑶微微笑弯了眼眸,那对形状姣好的桃花眼此刻望去犹如弯月,里面满是温柔的目光,她温声继续问,“是什么样的鬼?”

说到鬼,唐萌萌脸色更苍白了一分,眼里有明显的惊惧。

霍瑶将唐萌萌细弱的双手牢牢地握在手里,“别害怕,姐姐会帮你赶跑它们,你信姐姐吗?”

唐萌萌睁着大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霍瑶,之后坚定的点了点头,小姐姐的手细腻而温暖,让她觉得安心。她轻声细语的回答,“是一团一团的黑影,我看不清,但是能看出是人的形状,经常围在我的身边。我常常觉得,很冷。”

鬼魂带着yīn气,在附近的时候,身体会感到一阵凉意。

而鬼魂长久围在小孩子的身边,势必会让小孩子休息不好,jīng神不力,体质渐渐虚弱下去。

而若是那鬼带有恶意,那么还会让孩子常常生病。

所以唐萌萌才长得这么一副营养不良,jīng神不济的样子。

“现在能看到吗?”

唐萌萌摇了摇头。

霍瑶轻笑,将握紧她的手松开,接着问,“现在呢?”

唐萌萌惊讶的啊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说了句能之后,又迫不及待握上了霍瑶的双手,“抓着姐姐,他们就都不见了。”

霍瑶从小修习术法,身上有灵力环绕,甚至还有功德在身,若是有同行在场,可以发现霍瑶的周身还有一圈淡淡的金光,那圈金光就是功德,是她上一世以及这一世所做的善事所积累下来的。一般鬼魅轻易近不得她身,她身上带着纯净的气息,而孩子心思单纯,对于这种气息最是敏感,如果鬼魂的yīn气让他们感到不适,那么霍瑶身上的气息只会让他们十分喜爱。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见到唐萌萌的时候,就轻易的得到了她的好感。

霍瑶从自己身上拿出之前制作的那枚用玉石做成的护身法器,一个月过去,这枚法器已经生效。她将它放到了唐萌萌的衣服口袋里,“把这块玉石放在身边,那些鬼魂就不会再近你的身了。”

唐萌萌听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害羞的看着霍瑶,小声的说,“谢谢姐姐。”

“不用谢,以后可以好好睡觉了,不必再害怕。”霍瑶的声音带着亲和力,让人不自觉的亲近。边说还忍不住摸了摸唐萌萌的头。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她的独特性,所以得到了唐萌萌的特殊友好对待,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彻底的得到了唐萌萌的喜欢和亲近。

唐子安在一旁看着霍瑶简简单单的就解决了他妹妹见鬼的事情,心下一喜,之前对霍瑶还存在着的某些不确定,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整个过程下来,连五分钟都没有!

就这么解决了!

这也太轻易了吧!

是因为这捉鬼魂什么的本身就不是个什么难事儿,还是说,因为出手的,不是一般人?

他敢肯定,霍瑶就是个不世出的高人!这不,连妹妹这么怕生的孩子都这么快就喜欢上了她,并且现在见不到鬼了。

唐子安向来喜欢他这个妹妹,看着自己的妹妹因为见鬼一事儿睡不安稳,身体虚弱,胆子也越来越小,心里自然也不舒服,此事一解决,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轻松的笑意,“霍大师,谢谢你了,帮了我大忙,你看这报酬……”

“报酬等这事完全解决再说。”霍瑶慢慢的直起身,往四处打量了一下。

唐子安脸色一变,“还没有解决?”

姚天师在一旁呆立着,闻言也只是呆着一张脸。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学艺不jīng,什么鬼魂都感受不到,就感觉到了一丢丢yīn寒,估计就是所谓的yīn气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感觉之前的几十年算是白活了,不过又心底暗喜,他没本事不要紧啊,徒弟有本事就可以了啊,看着徒弟这谈笑间鬼魂灰飞烟灭的架势,他再一次深切的感觉到,自家的徒弟,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他可要抱紧自家徒弟的大腿。以后就靠她吃香的喝辣的了。

姚天师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的念头默默的点了一个赞。

霍瑶点了点头,她给了唐萌萌一块玉石,此举只能让鬼魂不能再轻易的近她的身,但是之前缠着她的鬼魂还是一直在的,并不会因为这块玉石就消失不见了,既然已经成为鬼魂了,那么还是尽早的去投胎吧。

“萌萌的房间在哪间?”

唐萌萌闻言,小心的拉着她的衣角,主动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装扮的很是粉嫩,一眼望去,满目皆是粉色。满屋子的y玩偶,chuáng上还堆着各色卡通抱枕。

作为帝都有着最贵单价的豪宅,房型设计自是好的,南北通透,还避免了各种风水禁忌,唐家的房子在风水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要是有问题,能看到鬼的也肯定不止唐萌萌一人了,孩子眼神最是纯净,才能看到成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又因为唐萌萌八字轻,如果去过墓地等地方,极容易沾染上不gān净的东西。

不过好在缠着唐萌萌的这两个鬼魂没有害人的心思。

霍瑶拿出随身带的铜钱,在房间的乾南,坤北,离南,坎西四个方位各放下了一枚铜钱,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风水局。这个风水局可以生出生吉之气,虽只布在唐萌萌的闺房,但是却可以估计惠及所有房间,让一般的鬼魅自动远离,再也靠近不了。

之后,她又拿出一张符纸,指尖轻点,在纸上沿着玄妙的轨迹用灵力画了一个古朴的图案,之后向空中一扔,只见符纸无火自燃,冒出一阵带着绿色的烟,之后就整个的消失不见了,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她口中喃喃,“你们自去吧。”

之前在唐萌萌身边纠缠的两团黑影,一团乖乖的化为了灰烟,另一团却是迟迟不肯去投胎。它哀哀的朝着霍瑶,像是说了什么,甚至化成了人形下跪的姿势,朝霍瑶磕了好几个头。

霍瑶眉目不动,似在沉思,眼前的鬼魂迟迟不起,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答应你。”

听到霍瑶的承诺,那团黑影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也化为了灰烟,绕了几圈,众人再也不复得见。

至此,之前唐萌萌身边的鬼魂已经全部前去投胎,而此次唐子安所托之事,也圆满完成了。

房间中的绿烟早已消散,但一旁的唐子安却是迟迟回不过神。

虽然他一直信这些,刚才的一幕还是真的太过于颠覆他以往的三观了!

绿烟是哪里来的?因为她的符纸是特制的?

但是就连他,刚才也见到了那两团黑色的影子!这又怎么解释?

那两团黑影就是萌萌每天都能看见的鬼魂?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

唐子安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拜霍瑶为师!

不过他就一这么想,随后立马又觉得不行。

她可是他未来的五嫂哎,要是她成了他的师父,那五哥岂不是是师公了?

一开始大家都是同辈,一旦拜了师,那五哥就是他的长辈了!

不行不行,唐子安在心里连连摇头,再考虑考虑。

“报酬我收二十万。”霍瑶根本没有注意到唐子安正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活动。

听到霍瑶的声音,唐子安一下子回过神来。

“好的!霍大师!”霍大师这三个字他喊的格外响亮。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响铃声。唐子安皱了皱眉,“不会是张东来了吧。”

他和张东其实不太熟,张东那人,太会来事儿了,而且太势利,一直舔着脸凑上来向五哥和他套近乎。这次若不是要靠着张东找霍瑶,他是绝对不会和他这种人多接触的。

刚不是让他先自己回去么?现在来gān嘛?

唐子安边在心里不耐的吐槽,边去开了门,门一开,他刚想让张东自个回去该gān吗就gān吗去,却惊讶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而来人,此刻正一脸寒霜。

他瞪大了眼,忍不住喊出声,“五哥!”

第十一卦

门口站着的,正是从张东处听说了唐子安去请了霍瑶之事后,特地赶过来的顾年锦。

顾年锦进了门,他淡淡的朝唐子安身后的霍瑶,姚天师撇去一眼,之后看着唐子安,神色冷淡,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严厉,“子安,我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

唐子安满脸苦色。

五哥说,离霍瑶那个女人远一点。

他记得,并且记得很清楚,一字不忘。

但是,现在的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他觉得,五哥对于霍大师的偏见,似乎过于深了。

和霍大师相处的这点时间,虽然短暂,但他觉得她不是五哥说的那种人。

和她相处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有意想为霍大师说些好话,但刚开口,却被顾年锦打断了,“霍瑶,原本以为你消停了,没想到最近又出来蹦跶了。”

顾年锦就站在那里,气定神闲,清俊的眉眼如画一般,淡淡的看着她。没有顾及场合,也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反应。

霍瑶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前身痴恋三年的男人。

不得不说,确实长的一副好相貌。

粗粗一看,身材颀长,容颜清冷,周身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让人只觉如隔云端,高不可攀。

但是上一世,她出入王侯公爵之家,见过的貌比潘安,身份尊荣的贵公子还能少了么?

而且他的语气让她不快,甚至是愤然。

一副咄咄bī人的语气,丝毫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原身就是深切的爱着这样的男人么?

这样的男人啊。

霍瑶正沉浸在为原身深深不值的情绪中,一时没有回话。

顾年锦皱眉,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和轻视,“我劝你,别再耍什么花样了,到时候……”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果决,而大力。

成功打断了顾年锦接下去的话。

这一个巴掌使出了霍瑶全部的力气,打完之后,她的掌心还在隐隐作痛。

但是她心底却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这种恶劣的男人,真是平生仅见。

不打醒他,他还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他呢!

原本想要制止顾年锦继续说话的唐子安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此刻却是呆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而他的妹妹原本小心翼翼的躲在唐子安身后,此时伸出一颗小脑袋,眼睛闪亮的盯着霍瑶,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当时姚天师已经撸起了袖管,想要直接上去gān架了,虽然他已经是老胳膊老腿了,但他可没准备让这小子再欺负他小徒弟。没想到,他的徒弟的行动力,比他还要厉害!不愧是他的徒弟!

没有人,可以肆意的把对方真切的情谊踩在脚下,视作尘埃。

就算他地位,身价不俗,在她面前,也不可以!

霍瑶的脸色,也渐渐的冷淡了下来。

顾年锦也因为这个巴掌而楞了一下,接着脸色yīn沉,咬牙切齿的的喊,“霍瑶!”他伸手要去抓霍瑶,却见霍瑶的手指指尖在他的胳膊上随意的虚虚一点,他的胳膊就qiáng烈剧痛起来。

这种疼痛很短暂,但是频率很高,而且痛起来痛的彻心裂肺,自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霍瑶淡淡的看着顾年锦,曾经爱他的霍瑶,已经永远离去,如今的她,可不是他能肆意搓揉捏扁的,反过来才差不多。

她在他的手臂上注入了一点灵力,这灵力不会要他的命,却会让他在接下去的一个时辰里,受点小苦头罢了,也算是为原身出口气了。

关于前身的烂桃花,早晚总是要解决的,不是今日,也会在未来的某一日。不如就在今日,彻底了断吧!此间事了,原身与这个世界的牵扯,就彻底断了。了断因果,下次投个好胎,擦亮双眼,不要再看上顾年锦这种人了。

“这几年,就当我瞎了眼。从今以后,我们就当做从未相识!”霍瑶冷冷的说完,就对姚天师说了一句走吧,然后两个人抬头挺胸的如同一个胜利者一般,走出了唐子安家。

顾年锦想要去追,但是被唐子安紧紧的拉住了,而且他的手臂,在一阵一阵的疼痛,密密麻麻的阵痛,让他觉得很难受,也不知霍瑶对他做了什么。

他脸色yīn沉的坐在唐子安家的沙发上,对唐子安进行了一番说教,说着说着,手臂越来越疼,疼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才满头冷汗的停下,咬牙说,“子安,带我去医院!”

而那时候,霍瑶和姚天师早已经走出了“程南一品”。

姚天师在小区里的时候一步一回头,走得慢吞吞的,霍瑶也不去催他。他嘴里的絮絮叨叨从下楼开始就没有停过,一开始还在痛骂顾年锦,说他黑心黑肺烂心肠,活该一辈子单身!后来连唐子安都骂,骂他居然会和顾年锦那种人做朋友,但骂着骂着,就变成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了。

“哇,徒弟,你看这小区,风景多好啊。”小区里四处都是绿化,还有造型别致的喷泉。

“哇哇,徒弟你看,这车可要几百万呢!”姚天师看着来来往往的豪车,眼冒红心。他在这小区里就没见过百万以下的车!

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哇哇大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哇哇哇!徒弟!这个女的我认识,是大明星啊!”他想赶上前去找人要个签名,但是看到对方身边一溜的助理保镖,就泄了气。

不过泄气了没一会儿,姚天师又满血复活了,他满怀憧憬,语气艳羡的说,“徒弟,要是有一天,我们能在这里居住下来,该有多好。”

其实姚天师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知道自己徒弟厉害,但是那么多的钱,她一没身份,二又没背景,三还没名气的小小算命大师,可能终其一生也赚不到。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他真的住到了这里,还住的新开楼盘最好的那一间!

霍瑶听到姚天师刚说的,才发现自己最近所赚的钱,连别人所开的一辆车都买不起,顿觉赚钱的紧迫性。

至于这里的房子,她想,再缓缓吧,等将来的某一天,她总会让师父住上这样的小区的。

第十二卦

霍瑶和姚天师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去,因为霍瑶说想要在周边逛逛,姚天师想着,刚经历了那一场撕比,徒弟此刻心情应该不大好,也乐于陪她一起,免得她又想不开。

“程南一品”处于市中心的位置,周边各套设施都很齐全,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型商厦。师徒俩都不用考虑去哪了,直接就进了商厦。

一进去,就有一阵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一楼大多是化妆品柜台,霍瑶不过看了几眼就没再继续关注了,脚下不停,四处张望着,不知在找些什么。

姚天师看着柜台上年轻貌美的柜台小姐,脚都挪不动了,一心就想凑上前去打招呼,边口里还喊着,“徒弟徒弟,这个柜台的护肤品不错,你不买点?”

霍瑶摇了摇头,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买化妆品的,看到姚天师这副见了姑娘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心底微微无奈。她走到正色眯眯看着柜台小姐的姚天师旁,“师父,你在这里待着,我自己去逛,等会我来找你。”

说着刚想离开,姚天师就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了,还在一边轻声嘀咕着,“开什么玩笑,为师怎么可能会放心你一个人……”霍瑶闻言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

两人逛完两层都没有找到霍瑶要的东西,一楼是女士皮鞋和化妆品柜,二楼全是女装,霍瑶停下来准备找个人问问。

姚天师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徒弟,你到底想要买什么?”

霍瑶微微一顿,这个时代的打铁匠似乎已经被历史所淘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买她需要的东西,姚天师在帝都住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吧,于是她也不犹豫了,说,“我想要买一把开过刃的尖刀……”

尖刀!

姚天师一听心都要提起来了,他苦着一张老脸,紧紧拉着霍瑶的袖子,语气颤抖,“徒弟啊,你要买刀做什么,你可别想不开啊,别再做傻事了啊,为师年纪大了,为师的小心脏哟,受不了了……”

“师父,你在想些什么?”霍瑶奇怪的打断姚天师的长篇大论,听到他后面说的,才哭笑不得的说,“我买刀,是想要做一件法器。”

之前做成的玉石法器已经给了唐萌萌,接下去她也该做新的了。

法器所用的材质不同,所具有的功效也不同,就如上一次的玉石而言,它主要的作用就是趋吉避凶,让鬼祟不得近身,拥有转运和镇邪两种作用,是最常见也是对普通人最有用的法器之一。而事实上,除了这种法器,还有具备辅助、治疗、五行、破煞等功能的法器。

破煞法器主要用于攻击,辅助和治疗法器用于改善佩戴之人的情绪和健康状况,若是法力高深的术士做成的治疗法器,在一定程度上还能让佩戴者延年益寿,由此可见法器的逆天和珍贵。这三种法器,无论是哪一种,制作都极其不易,而且对于炼制的术士的能力要求也非常高,需要的材质也极为难得,而练成的时间,非短期内能够完成,通常都在十年以上,久的,可能要三十多年,才有可能炼成一件可用的法器。

之所以是“有可能”,是因为即便是顶级的术士,制作这类逆天法器的时候,也有可能失败,若是一个不慎,甚至会被反噬,影响自己的寿数。毕竟有一些法器,实在过于逆天了。

能做成治疗法器的,无一不是顶级的天才术士,而终其一生,一个术士也只能炼制成功一件,由此可见它无与伦比的价值,可以这样说,若是曝光,此物肯定会成人人争抢的宝物,甚至会使不少人铤而走险,连性命都不顾。毕竟纵使最英明的帝王,也曾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也曾沉迷于长生丹药不可自拔。

世间之人,谁不想求得长生?

上一世,霍瑶倒是用皇朝最珍贵的蓝田暖玉,历时十年,成功炼制成了一个延寿法器,并将之献给了当朝圣上。那枚蓝田暖玉,至少也能让这位真龙天子无病无灾的多活八年。整整八年啊!这已是极其不易的了。做成的时候,甚至降下了天雷,劈歪了一颗百年老树。若不是霍瑶还jīng通布阵,以阵法保全自己,不然她十之*也会在那一场雷之下化为灰飞。

之前的那一个玉石,对于霍瑶来说,不过是牛刀小试。这一次,她倒也不是想做什么逆天的法器,毕竟她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若是qiáng行制作,可能会得不偿失,倒不如先用简易的法器来练练手。

虽说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但不得不说,她被顾年锦气到了,虽然还想给他点厉害瞧瞧,但是既然刚才已经出手小小的惩戒了他一番,她就不会再出手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原身的死,并没有关系。

当霍瑶看到顾年锦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这一点了。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命案牵扯,也就是说,原身的死,与他无关,而是另有隐情。

那就真的是奇怪了,如果原身不是为他的绝情跳河而死,那么会不会有可能,原身根本其实就没有想过自杀?如果不是自杀,那么会有谁,那么恶毒的想要原身的命呢,还伪装成了为情自杀的模样?原身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又能惹到谁呢?

此时种种疑惑环绕在霍瑶的心头。

不管是谁,想要原身的命,既然现在看到“她”还好好的活着,那么势必会再次下手。

既然她从这具身体上醒来,与原身有了因果关系,那么她自然会让真正的凶手得到惩戒。

而此次,她想要买开过刃的尖刀,也是想要做成防小人的法器,若是有危机出现,那么法器,会提前给她指示。

第十三卦

霍瑶最终买了花费三万,买了一把匕首,匕首在阳光下泛着雪亮的光芒,刀锋锋利,让人望之生寒。而匕首尾部则是尽显奢华,镶嵌了七颗饱满而色泽亮丽的红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看上去华丽又别致。让霍瑶很是喜爱。同时,她又买了几块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一下子花去了十万。

回去之后,她先是改良了之前的风水吉局,将新买的玉佩放入其中,之后,就是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炼制匕首的地方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帝都的老城区,附近居住着近万的人口,人群喧嚣,人气旺盛,繁华异常,在这样人口流动量极大的地方,并不适合设局炼制匕首这类带凶煞的器具。

而到底在哪里炼制匕首,她还需要仔细斟酌考虑,并且实地考察之后,方能下手。

在此之前,她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做。

她抬眸,看向自己的掌心,这双手,肤如凝脂,白净无暇,但是在掌心的位置,有一颗明显的黑点,正在向外溢出丝丝的黑色yīn气。这并非黑痣,而是之前在唐萌萌家的两团黑影中的一团。

是的,之前唐萌萌家的两团黑影,一团修为尚浅的确实已经投胎转世去了,但是另一团,却是化为了一个黑点,依附于霍瑶的掌心。

霍瑶当时曾想过用激烈的方法,让它转世投胎去,但是后来,她就发现了它的不同寻常之处。这只鬼魂,还残留着自己的意识,所以见过霍瑶的手段之后,它感到了害怕,甚至人性化的向霍瑶跪下磕头求饶,想要她放它一条生路,并且提出,想要见一见自己女儿的请求。

这是很不寻常的。

鬼魂,是没有记忆和情感的,更不可能还残留有自己的意识。

但这只鬼魂,不但还留有清醒的意识,而且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生前的女儿。

这种特殊情况的出现,只能说明,有人对这只鬼魂做了什么。

所以当时她沉吟过后,就答应了它的请求。

她想要知道,在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只鬼魂生前名为徐菲,是一家银行的职员,已婚,有一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平时朝九晚五,生活平淡却幸福。却在三个月前,在去接孩子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不幸离世。

她虽已失去了生命,但还惦念着她的女儿,想要再见她女儿一面。

第二天,霍瑶就决定带它去完成它的心愿。

徐菲的女儿在帝都的私人幼儿园上学,一年的学费近十万,师资力量雄厚,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按道理来说,徐菲的工资是不足以支撑她女儿的学费的,从它的只言片语中,霍瑶得知,徐菲生前的丈夫,是一个富二代,身价不菲。这也就可以解释了。

这家私人幼儿园名叫南风,和她之间隔着两小时的腿程,她现在的身体较弱,缺乏锻炼,因此她决定在徐菲的指引下步行。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心头划过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冥冥中宿命的指引,又像是别的什么,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毫无征兆。

上一次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霍瑶遇到了她一生中最qiáng劲的宿敌。

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她不自觉的回眸,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从她身旁平缓的开过,车窗紧闭,她无法窥视里面的情景。

霍瑶皱眉思索片刻,终是没有放在心上,转身离开。

纵使是凌堃与她一般重生,又有何惧?

刚才经过的黑色轿车内,司机边手握方向盘,目视着前方,边谨慎的说,“程总,现在堵车堵得厉害,可能到凌家会比预计晚半个小时。”

程翊原本正在后座闭目养神,最近忙着“程南一品”新楼盘的开发,他已忙得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了,闻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司机说了这一句之后,就闭口安静的开车,不再打扰后座之人休息了。

另一头的霍瑶步行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南风幼儿园门口。此时是下午三点,幼儿园小班是三点半放学。

霍瑶就独自等在门口的一颗树下。已经有不少家长等在门口,她也并不显得特别。

她已经知道,这个时代,无论男女,都能接受九年义务制教育。

上一世所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也已经被淘汰于时代的洪流中。

女性除了相夫教子,在各行各业也慢慢的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地位有了显著的提高。

这个时代,正欣欣向荣的蓬勃发展着。

她不禁微微扬起嘴角,这是一个比之皇朝,要更加qiáng大,更加昌隆的美好时代。

等了没多久,就有一群小孩子笑笑闹闹着走出来。

直到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背着书包安安静静的走出来时,掌心的黑点突然变得灼热起来。她知道,这女孩应该就是徐菲的女儿了。原本这个年纪正是该天真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此刻看上去却格外的沉静。

黑点冒出了身形,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它转身朝着霍瑶说了几句。霍瑶皱眉,轻声喝道,“休要得寸进尺!”

鬼魂趴伏在她身前,整个形体都在颤抖。若是它还能哭泣,想必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了。霍瑶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你靠近她,对她并无好处。”

这时候,她看到一对年轻的夫妻朝着那个小女孩走去,那个小女孩看到两人,没有立时上前,而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才小声的开口喊道:“爸爸……阿姨。”

霍瑶的五感明显灵敏于常人,她听到这时心中已感到淡淡的不妥。

这两人形容亲密,状似恋人,所以她一开始才猜测他们是夫妻。

但是这个男人,居然就是徐菲的老公?

而此时,徐菲整个鬼魂都开始激烈的晃动起来。她能够感受到它极度不平静的情绪。

徐菲不过离世短短三个月,她老公居然已有了新人?而新人,似乎早已登堂入室。

霍瑶只能看到那对年轻人的背影,男子穿着随意,女子却是打扮得jīng致得体,隔着飘逸的长裙,都能感受到窈窕的身姿,正亲密的挽着男人的手臂,状若无骨的靠着他。

常在大宅门里行走的霍瑶,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这个小女孩似是有些惧怕这个阿姨,这是为什么?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银色轿车,接着扬长而去。而这时,异变陡生。她身边的徐菲,突然痛苦的嘶叫起来!

第十四卦

这声音尖锐异常,普通人虽无法听到,但对小孩子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威力,只见从幼儿园里走出来的孩子中,有一些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中带着满满的惊惧,家长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轻声安慰。

霍瑶眸中戾气顿显,她指尖一点金光一闪,化为一条绳索,先将发狂的徐菲困住,然后迅速离开人群密集的地方,等到了人迹罕至的小角落里,她取出四枚铜币,分别she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铜币一碰地,就仿佛树扎根进了泥土里一般,纹丝不动。

这四枚硬币,做成简易的困杀局,将徐菲的魂体困在了这小小的方圆之内!

此时正是夕阳西落的时刻,天边一抹火红的云霞,日落的场景无限美好,但霍瑶知道,一旦夜幕降临,眼前的情况会更加棘手,虽然她无俱,但是此处虽偏僻,但对于人口众多的帝都而言,难免会有行人经过,避免引起巨大的影响,她只能速战速决。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加持符,浑身灵力都汇聚于右手食指,她挥手写下一个“禁”字,在霍瑶的眼中,这个字散发着淡淡的白芒,从她写下的如同拳头般大小,渐渐变大,直到变得如同大如豆盘,才狠狠的朝徐菲撞去。

只见徐菲整个黑色的魂体都痛苦的扭曲起来,它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吟声,霍瑶不为所动,紧紧的盯着她,慢慢的,从它的身上,爬出一个浑身血色的小鬼。这一股血色,透着极其不祥的气息。只见小鬼硕大的脑门上,有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在鬼身上,又另有寄身之鬼。

目前看来,这寄身之鬼可让鬼魂无法转世投胎,并且饱受折磨。

这种方式,闻所未闻。

至少,在霍瑶存在的那个皇朝,是绝对没有这种邪术出现的。

几千年过去,灵气稀薄,信仰缺失,正统玄学早已凋落,这种歪门邪道,倒是愈演愈烈!

到底是谁!创出了这种yīn毒害人的邪术!

霍瑶眼眸一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在那个血色小鬼有所行动之前,她浑身灵力bào涨,满头黑发无风自动,她闭眼,口中默念咒语,然后睁眼一睁,大喝一声“灭!”这声音有如实质,如同疯狂席卷的龙卷风,又如同奔腾怒吼的海啸,更如同冷冽冰冻的bào风雪,将一脸仇视的看着霍瑶的血色小鬼一寸寸的,碾压成碎片,小鬼发出比刚才徐菲痛苦万倍的痛苦尖叫声,但是任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霍瑶对它下得束缚。最终它化为了尘埃,消散在了空气中。

霍瑶全身一松,全身一半的灵力都用掉了,这个小鬼,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

在霍瑶从前的经历中,即便是作恶多端的百年恶鬼,也比这个血色小鬼,要容易对付。鬼魂,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她微微皱眉,千年过去,玄学到底发生了怎么样惊天动地的变化?

此时,却不容她继续思考下去。

只见徐菲已经恢复了正常,它的魂体正在变淡,摆脱了那个血色小鬼的束缚,它马上就要去投胎了。

在离去之前,它恳请霍瑶能够多加照看它的女儿。

霍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徐菲投胎之后,一阵淡淡的金光源源不断的涌向了霍瑶的眉心。霍瑶知道,这是她完成鬼魂的心愿,助它投胎之后得到的功德。

这次功德这般多,倒是出了霍瑶的意料,莫非,是和她打散了那个血色小鬼有关?

看来,那个小鬼,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极yīn邪之物。

周围已经开始有行人经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站在角落里的年轻女孩。

霍瑶不再多想,转身离开。

另一边,沈玥脖子上带着的佛牌突然分崩离析,她的心底忍不住一跳。

“怎么了?”姚达边开车,边问身边的女人。

而徐菲的女儿,姚媛媛正一脸恐惧的躲在后座的角落里。

沈玥随手将佛牌摘下,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说,“没什么。”

她的心底却是惊涛骇làng,她从太国求来的供奉小鬼的佛牌,怎么突然破裂了?大师说过,这个佛牌,会让徐菲的魂魄滞留人间,并且饱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等到半年过去,古曼童彻底的依附住徐菲的魂魄之后,就会带她的魂魄去她最在意的人身边,久而久之,那个被徐菲缠住的生前最在意的活人,就会厄运不断,最终死得毫无声息。她狠狠的将佛牌抓在手中,即便被破碎的边角割破了掌心也毫无所觉,她眸色yīn冷的盯着后座的姚媛媛,在心里想,“你们母女,一个都别想好过!”

霍瑶回到家中时,还是一脸沉重的模样,姚天师看到霍瑶这幅表情,忙小心翼翼的搓着双手走上前来,轻声的问,“徒弟,怎么了?”

霍瑶看到姚天师眼中毫不遮掩的关切之情,才放缓了表情,微微扯了扯嘴角,说,“师父,没什么。”

姚天师一听,立马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边摇头晃脑,边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胸口,夸张的说,“徒弟大了,有心事也不和为师说了。”

霍瑶看着耍活宝的师父,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她瞒着的事情太多了,而她瞒着的最紧要的那件事是,真正的霍瑶,已经死去了,这是她这一世,都不会向姚天师坦言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是让他继续这样没心没肺下去吧。

姚天师看到霍瑶展露笑颜,才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徒弟,你长得这么好看,就是该多笑笑,为师明天带你去动物园玩,乖。”

霍瑶听着姚天师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内心微暖。不管她长到多大,在姚天师眼里,都是小孩吧。

第二天,姚天师果然言出必行的带霍瑶去动物园了。

看着在不远处大呼小叫的姚天师,霍瑶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底是姚天师自己要来玩,还是带自己来玩。

她忍不住笑起来,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原本就是惹人的长相,一笑就愈发夺目了,引来不少行人注目。

霍瑶就这样看着姚天师一路调戏各种小动物,看到金丝猴,他还要上前去撩拨一把,摸摸小猴子的头,和它握握手,甚至凑到它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和猴子玩了十分钟,才恋恋不舍的向别的动物走去。

“师父,你和小猴子说些什么呢?”霍瑶奇怪的问。

姚天师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他怎么会告诉徒弟,他想要尝一口猴子手中拿着的香蕉,所以想和它打个商量的事情嘛!

动物园里还有很多其余的小动物,具有危险性的,都用围栏和人隔离开来,不具有危险性的,比如刚才的金丝猴,就可以和人近距离进行互动。

霍瑶和姚天师来到长颈鹿园区,看到远处正抬头吃着树叶的长颈鹿,姚天师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朝长颈鹿大声喊,“过来,过来呀!”

边上有年幼的孩童跟着姚天师一起喊,“过来,过来!”

霍瑶看到兴高采烈的姚天师,忍不住也玩心大起,她隔着铁丝网,朝不远处的长颈鹿招了招手,只见远处的长颈鹿,看到招手的霍瑶,一只只的都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四周的惊讶声不断响起,姚天师嚣张的大声笑起来,“看吧,它们真的过来了!”四周响起善意的笑声。

姚天师正想隔着铁丝网和长颈鹿们愉快的玩耍一下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大喊大叫声,“老虎吃人啦!老虎吃人啦!”

姚天师身形一顿,惊讶的说,“老虎吃人?怎么回事?徒弟,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就和霍瑶一起朝老虎放养区小跑着过去,听到声音的很多游客也循声找了过去。

只见老虎放养区边上已经围观了不少的路人,有的拿出了手机纷纷录像,还有的在报警和喊救护车。

园区工作人员已经赶来。正在疏散人群。

霍瑶看到三只老虎正在围攻不知道怎么进入老虎放养区的中年男子,男子双手紧紧的保护着自己的颈部和头部,三只老虎正在他身边虎视眈眈,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咬破他的颈动脉一般。

正在这时,一只老虎突然一跃而起,紧紧的咬住了这个男子的胳膊!鲜血慢慢的从这个男子的胳膊中溢出来,闻到这股散发在空气中的血腥气,三只老虎骨子里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了,吃人,是它们的本能!而这个误闯入散养区的中年男人,将会是它们的盘中餐!

第十五卦

老虎骨子里掠食的本能已经激发,而且身边围着整整三只老虎,这个中年男子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是几乎所有在场围观游客的心声,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可惜起来。

而这么短的时间内,园区工作人员还来不及进行紧急措施。

已经两只老虎围上去对着中年男子进行撕咬了,周围响起短促的惊叫,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因为看不下去而选择离开。霍瑶只来得及对姚天师说了一句“师父,等我一下”就一下跃过及腰的围栏,朝被困男子快速跑去。

“要命了!又有人去送死了!”

“小姑娘,别过去!”

“喂!小姑娘,快回来啊!”

……

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是霍瑶却已经没有心神去听。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快速捡起刚才饲养员扔过来的大块生肉,然后慢吞吞的朝三只老虎走去。她一边慢慢靠近,一边轻声说,“来这里,给你们吃肉。”她一转眸,只见中年男子已经被袭击了咽喉,这是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正朝外汨汨的流着鲜血,而他人似乎也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过还好,因为他用手臂遮挡了自己的颈部,这个咬口并不深,如果及时救援,他可以活下来!

霍瑶不再分心,专心致志的用自己所带的天生光环去让眼前的三只凶shòu平静下来。如果是往常,她身上因为积攒的大量功德所以格外让动物亲近的特性,早已让老虎放下戒心,朝她靠拢了,但是现在的它们,已经食用过新鲜的血液,恐怕不那么容易让它们放弃自己捕猎的本能。

霍瑶用手中拿着的大块生肉,耐心的诱惑着它们靠拢,“别怕,来我这边。”

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在那么多双眼睛底下用激烈的手段去征服它们,用符,摆阵,都不现实。所以她只能凭借自身所带的温和气息去感化它们。

好在她的力气没有白费,其中一只老虎慢慢的朝她靠近,她伸手摸了摸老虎的头,老虎发出舒服的呻、吟声,然后凑近生肉闻了闻,慢慢的吃起来。有这只老虎带头,另外两只也不自觉的靠拢。

好在刚才的饲养员投了不少的生肉,霍瑶捡起其余的生肉,放到它们跟前。终于将它们的注意力从人身上转开了。她松口气,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前,在他的衣服下摆利落的撕出一块布条,迅速的包扎在了他的脖颈处,缓解血液流失的速度。

十分钟后,救援队伍终于来到,成功将霍瑶和那个中年男人同时带离老虎散养区,那个中年男子被立刻送往了医院。

而霍瑶趁着别人都忙着看那个伤员的时候,和姚天师快速离开了事发地。

姚天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语气严肃,“徒弟,你太冲动了!你怎么能一声不说的就过去救人呢!为师都快被你吓死了!”

霍瑶虽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还是安慰姚天师道:“师父,我心里有把握的,不会轻易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处境。”

“徒弟,为师知道你长大了,也变得厉害了,但为师其实最想要你一生都平平安安的。”姚天师此刻的语气,不同于以往,格外的语重心长。

霍瑶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情,是她权衡过后才去做的。她是玄学术士不错,也能力卓绝不错,但她也不是烂好心的人,不会遇到有人有难就去救。也许这么说显得她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但是做玄学这一行的,大多数道行不到家的同行,都逃不过五弊三缺的宿命,前半生也许风光无限,但大多晚年光景凄凉。他们帮人化灾解难,也会受到天道反噬,所以他们救人性命,从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更不可能是无私的。要么,是求取高额的报酬作为回报,要么,就是从中获得不菲的后续回报。

而这次霍瑶选择出手的原因,在于后一个。

刚才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深远的影响,这是天道给她的指示。她决定跟从这个指示。

这一天的下午,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就出来了。

各大媒体,网络都纷纷报道了这一次老虎咬人事件。

#年轻女子深入虎口救人#这一搜索关键词在长博上被几百万次搜索,这一关键词后面,还有一个火红的“爆”字,足以说明这件事引起的巨大反响,在网络上引发了一波热议,救人视频也被疯传。

一开始,网络上面针对女子救人事件有两种不同声音,一种是大赞该女子勇敢,竟然敢“虎口夺食”,值得表扬;还有一种,是反对的声音,认为该女子是纯粹找死,妄想去做英雄,如果不是她命大,也许就和那个男子一样,成为老虎口中的食粮。

之后,随着男子在医院被抢救成功,已经成功脱离危险的新闻一出,网络上面的风声朝着支持女子行为的一方倾斜,毕竟她可是成功的拯救了一条生命,挽救了一个家庭!

随后有大v在长博发长博客阐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他认为,该女子的勇敢值得赞赏,但并不提倡大家学习,他认为该女子应该有所倚仗,并不是冲动之下的举动,大家出门游玩,还是应该注意自身的安全,救人也要量力而为。

之后有仔细观看视频的人发现,该年轻女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清晰的逻辑,比如先拿饲养员扔在园区的生肉,然后安抚老虎,还轻声与老虎对话。最后广大网友得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这个救人的年轻女子肯定会shòu语,所以才能成功将老虎安抚!华国地广物博,能人辈出,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女子有恃无恐的去救人了!

于是网络上的风声一面倒,都是大赞该女子勇敢行为的,偶尔有几个喷子,也都被别人的言论湮没了。

等到这一场风波缓缓平息的时候,霍瑶接收到了无穷的磅礴的灵力,她立马坐定,好好消化汹涌进入她体内的灵气。

等到她消化完全部的灵力之后,已是整整半天过去了,她发现自己的经脉不止扩充了两倍,而且经脉内壁也更加坚固了,不但如此,即便是此时,还不断有灵力传向她。

这一次的好处,显而易见。

而她竟然上了这个时代长博头条新闻的消息,还是姚天师告诉她的。

她一出关,姚天师就屁颠屁颠的拿着手机,喜滋滋的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沉默的看着姚天师手中拿着的叫“手机”的工具,播放着她救人的那一段视频。看到视频中自己的容颜模糊不清,不足以让人认出自己,便也不再去管这件事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后续,远远没有结束。

三天之后,姚天师用足以喊破天际的大嗓门,兴奋的嘶吼道,“程家!程家给我们发来了邀请函!”

按照他这个音量,像是恨不得全帝都的人都能听到似的。

霍瑶听了,却是一脸茫然。

姚天师被霍瑶的反应憋得脸都红了,“程家啊!你听到程家居然这么淡定?”

霍瑶睁着无辜的双眼,她是真的不了解程家。

姚天师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帝都的程家,那可是顶顶厉害的,在帝都,可是这个,这个啊!”边说着,边将大拇指伸到她的眼前摇来晃去,生怕她看不到似的。

想来程家应该就是她上一世所接触过的簪缨世家吧,权势熏天,满门勋贵的那种?

霍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平淡!怎么可以!”姚天师chuī鼻子瞪眼的大声喊,他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搓着双手走来走去,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表达着主人此刻如同海啸过境一般波涛汹涌的内心。

叼炸天的帝都程家,居然邀请他们师徒去做客!

姚天师此刻觉得,他兴奋得都快呼吸不畅了!

第十六卦

第二天,程家派出了专门来接他们师徒的专车,在四合院周围一众吃瓜群众惊异以及羡慕的目光中,师徒两人上了一辆黑光蹭亮,全身都散发着土豪气息的黑色轿车,然后扬长而去。

邻居在他们离开后,还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来接姚天师师徒的是谁家啊?”路人甲奇怪的问。

“不知道哎,感觉像是大人物家!”路人乙满口艳羡的猜测道。

“没想到姚天师这个神棍也有这一天啊!”路人丙忍不住撇了撇嘴,要知道靠忽悠都能得到别人的青眼,那他也忽悠去。

“哈哈哈哈哈,我早知道姚天师有飞huáng腾达的哪一天!”这是大海的妈妈在大声狂笑。

在车上的姚天师根本没有想到,他已经成了街坊邻居口中即将青云直上之人,就算知道了,他也肯定是嗤笑一声,然后想,青云直上他可不敢当,他只是抱对了他徒弟的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刻,姚天师格外的规矩,双手jiāo叠在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也不四处乱瞄了。就连霍瑶跟他说话,他也是轻声细语,偷偷摸摸的回话,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坐在前面的司机,正是程翊的专用司机,今天正好是周末,他的顶头上司程总休息在家,所以就派他来接这对师徒了,由此可见,程家对他们的重视。这个司机名叫小陈,倒是挺好说话的,不过姚天师却还是不太敢放肆。

在车上坐久了,姚天师也终于憋不住了似的要现出了原形,他底下的屁股挪动了一下,然后用手扒拉着身前的驾驶座,“小陈啊,你说,程家叫我们师徒去做什么呢?”

小陈闻言,却是尴尬的笑了笑。

这件事情,整个帝都的上流圈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因为惧怕程家的威慑力,所以别人都不敢在外面乱说罢了,所以像姚天师之流,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两者所在的圈子,差距过大了。就好似天与地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那片老城区,连他都是第一次踏足呢!老城区其实只是好听一点的叫法,事实上,姚天师家住的那一片,是帝都心照不宣的贫民窟。这种话,他也就想想,不会说出口,太伤人。听到姚天师的问题,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哪敢多说程家的事情呢,只能闭口不谈。

姚天师看到小陈这个态度,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再一次正襟危坐起来。

霍瑶倒是不怎么担心,程家在师父的口中,极为不凡,想必也不会故意与他们这对师徒为难。而且看对方的态度,明显有所求,而且所求还不小,如此一来,就更加不同担心了。毕竟,若是惹恼了她,那他们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得罪了她,他们也不会好过,想必既然他们诚心相请,也不会做这种没脑的事情。

到程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这处程家老宅占地极广,气势恢宏,气运深紫中带着淡淡的金,由此可见程家在帝都的深厚底蕴以及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

老宅里甚至几步一个警卫,戒备之森严,让人叹为观止。

姚天师却不像往常一般,如同刚进大宅门的刘姥姥一般东张西望,而是像鹌鹑一样缩着头,根本不敢有出格的举动。

可见在姚天师的心中,程家是如同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

霍瑶见此轻声的在姚天师耳朵旁安慰,“师父,没事的,放轻松。”

姚天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一个战战兢兢,一个气定神闲中,师徒两人终于走完了从门口到正宅的距离。

一进门,霍瑶就看到一个面目肃然,带着一股凌厉气势的老者,以及站在他身旁,浑身都散发着金色龙气的年轻男子。

霍瑶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竟然是人形龙脉!

这种存在于史书记载中的极为难得的,甚至被当做传说的人形龙脉,居然就这样的,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即便是淡然如霍瑶,此刻也忍不住心底的震惊。

她一直以为,人形龙脉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或者是一个美丽的想象。怎么会有人,具有如同龙脉一般磅礴的龙气呢?怎么会命格贵重到,连龙脉都能拥有呢?

前世今生,没想到辗转千年,她何其幸运,亲自遇到了传说。

此时此刻,这个传说,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这般纯粹而磅礴的龙气,即便是上一世皇朝的真龙天子,也不曾具备。

她目露讶异,之后才有了心思,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站姿挺拔的青年男子。

他长得非常好看,可以说是两世以来,以她的审美看来,最好看的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形容的就该是如他这般的丰神俊秀的长相。

但是……

正是因为他的命格太特殊也太贵重了,使得他克妻克母,甚至是克所有的女性。

所以他命格虽贵到了极点,却注定只能孤独终老!

怪不得进入这间老宅之后,霍瑶心底有隐隐的违和感,原来是这里只有纯粹的阳气,而没有yīn气!也就是说,老宅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霍瑶大概隐隐的,能猜出此次程家邀请他们师徒的来意了。

青年看到她打量的目光,微微颔首,客气道:“两位大师好,我是程翊。”他的声音清冽好听,语气既不过分热切,也不会显得过于冷漠,拿捏得刚刚好。

程翊一开口,老人的表情明显温和了不少,老人接着开口招呼道,“两位大师,请坐。”

想必是因为眼前之人身居高位已久,所以尽管他已经尽量的用温和的语气,客气的姿态说话,还是透着淡淡的威严。

姚天师忙摇手道,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好的好的,谢谢啊!”

霍瑶也跟着坐下。

“两位,我请你们来,是有事相求。”老者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和希冀。

这对师徒,不显山不露水,在帝都,之前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号。但是帝都最擅长卜卦的玄学大师张德厚却在两天前,向他推荐了这对师徒。

张德厚当时只说了四个字,“深不可测。”

他当时心底一惊,能得到德高望重的玄学大师张德厚这一句评价的,该是怎样的大师?

这就是今日,他放低身价,客气相迎他们的理由。

他心中满怀期待,期待着今天的相见。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对师徒和他意料中的,差距有点大。

师父虽然看上去仙风道骨,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小家子气,而徒弟看上去虽然大气,但是过于年轻,而且容貌太不俗,让人第一眼望去,只注意到了靓丽的外貌,而忽略其他,不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

程老的心中有隐隐的疑虑,但既然是张得厚大师几次三番推荐之人,他必定也会对他们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但闻其详。”姚天师已经激动到找不着北了,因此霍瑶只能接口回道。

程老说,“我儿子的命格,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吧。”

姚天师一听,老脸都僵住了,他儿子的命格?他看得出来个屁哦!他只觉得这个青年人长得不错,符合现在那些小姑娘家的审美,气势也挺足的,但是别的,他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于是只能故作高深的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嗯了一声。

怕什么,反正还有他的宝贝徒弟在呢!

程老接着说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儿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平淡一生?”

霍瑶听闻,在心底微微摇头,如他儿子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命格,想要平淡一生,不是痴人做梦,又是什么?

第十七卦

姚天师和霍瑶一时都没有回话。

姚天师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整个人还是一脸蒙bī的状态。这个年轻人,可是眼前的程老的儿子啊!程老是谁?那可是在帝都都手段通天的大人物啊!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娶妻生子都有问题?估计想要嫁给他的女人都要排到三环外了吧!

姚天师咳嗽了一声,不停的朝霍瑶摆眼色,让她说几句。

而霍瑶,却不太想说。

眼前这个老者,想必不是第一次请玄学术士来相看他儿子的命格了,他儿子的命格到底怎么样,众人心知肚明,他提出想要他儿子娶妻生子的请求,其实另一层含义就是想要帮他的儿子改命,让他不再是孤独终老的命格。

她能体会到他爱子心切的情谊。

但是改命,何其不易?

更何况,他以为他儿子最大的问题,是不能娶妻,但在霍瑶看来,却远远不止如此。

人形龙脉,是何其珍稀,何其逆天的存在。

她的记忆,不由得回到了自己的上一世。

她上一世的师父是天机门第三十六任掌门,终身以将天机门发扬光大为己任,但直到他驾鹤归去,这一心愿也没有达成。不是她师父不够努力,也不是她师父实力不足,一切都是因为,抱心观的观主,那个比她还要年轻三岁的年轻人——凌堃。

但无论是她师父,还是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是一个真正的玄学天才,是天道的宠儿。他成名于幼年,十六岁时便能独自一人布下各种风水大阵,擅长观星象改人命,甚至,可以肆意操纵国运。他十八岁时,成为了殷氏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受万民敬仰。

按理说,殷氏皇朝那时散发着蓬勃的紫气,百姓安居乐业,一派欣欣向荣之势,而皇朝拥有这样可以逆天改命的国师应该是幸运之极。

但事实上,国师却是皇朝的灾难。

因为他的私欲逐渐膨胀,膨胀到再也无法被阻止的地步。

他自幼便拥有惊天之能,以神之子自称,到最后几年,他甚至想要与天道斗。他想要的很简单,却又很不简单,他想要得永生。

永生啊……

永生!多么具有魅力的字眼!

从古至今,多少位高权重者为了永生殚jīng竭虑却不得其法?

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百年的寿命在国师眼中不过如同蜉蝣一般,只有朝夕,又怎能满足他?

纵观历史,无数帝王炼制丹药,沉迷于丹途就是渴望长生不老。

那时候殷氏皇朝气运真的太旺盛了,旺盛到他生出了别的心思。

他竟然布下阵法,抢夺整个皇朝的气运,将整个皇朝蓬勃的气运加诸于己身,想要以此延长寿命,甚至,与天同寿。

与天同寿!

由此可见他的不可一世,嚣张狂妄。

那时候,天灾频现,地震,gān旱,洪涝……浮尸万里,到处是哀嚎声,连天,都是红色的,如同无辜死去的百姓的鲜血。

曾经的太平盛世恍若错觉,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有数万人死去。

要知道,那时候整个殷氏皇朝也不过几十万人口。几万人,是什么概念?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天降下了天罚。

真的是天罚吗?

这不过是国师的私欲引发的灾难罢了。

然而除了她和她师父,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国君对国师唯命是从,即便是最后他死的时候,也没能发现国师的罪恶之心。

但纵使他知道,又能做得了什么?即便他贵为人间的帝王,也无法阻止一个玄学天才!

国君是最早死的。

因为他是真命天龙。身上的气运隐隐看去,像是八爪金龙。

国师的命格虽然不错,但又怎比得上国君的龙之命格?

想要整个王朝的气运,他自己的命格可远远承受不住。

于是,他将国君的命格同样抢夺了过来,让自己的命格贵不可言,贵到,足以承受国运。

从回忆中抽身,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程翊,人形龙脉啊,多么巨大的诱惑,若是凌堃与她一般重生,最先准备下手的,应该就是他吧。

这样的命格,可是凌堃上一世求之不得的!

若这样的命格被凌堃夺走,到时候可不止是程翊一人的灾难,而是,整个华国十多亿人口的灾难!

“不能改命。”霍瑶淡淡的开口。

程老不自觉的露出失望之色,但程翊像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神色不变。

帮程翊改命,以霍瑶的能力,其实并不是不行,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需要她半生的修为和寿数。

她重生于千年之后,可不是只为了让眼前这个人形龙脉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日子的!

若是凌堃也来了呢?

她和他做了十多年的对手,除了她,她自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另一个人,如同她一般了解他,如同她一般,有能力战胜他!

她的寿数和修为,何其宝贵?

怎能平白消耗在这种地方?

何况,她不自觉的再次看向程翊,这个男人的长相近乎完美了,在千年之前的皇朝,也有不少的达官贵族家的子弟拥有断袖之癖,豢养娈童的。想必以他这般的长相,即便是不能亲近女子,也会有无数男子趋之若鹜吧。所以这个孤独终老的命格,换个角度来说,其实也不尽然。但看上去,程老和程翊自身都并没有那种念头,所以霍瑶也没有这么建议道。

虽然不能改命,她却不可能会将程翊置于不顾。

毕竟他具备人形龙脉,即便不是凌堃,想必也有很多术士想要夺取他身上的气运。从人身上入手,比抢夺整个皇朝的气运,可是容易太多了!

程翊身上的龙气如此瞩目,早就成了术士眼中明晃晃的靶子了,想必,他早已身处危险之中了,但因为程家不一般的地位,所以其他人才不敢轻易动手罢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生机。此事,除了改命,还有其余方式可解。”霍瑶淡淡的开口。

程老此刻也看明白了,这对师徒,发声的一般都是徒弟,她师父神秘莫测,不时向她投以鼓励的眼神,让她继续说下去。既然徒弟说还有解决之法,那么肯定是她师父的意思了,她师父肯定有办法!

于是程老心底一松,真诚的向这对师徒说,“如此,就有劳两位大师多费心了。”

姚天师笑眯眯的摆手道,“言重了,不劳烦不劳烦。”说完就朝着霍瑶挤眉弄眼的,这是她揽下的摊子,她负责搞定,他负责装bī!

“姚大师,这卡里有一千万,若事成,后续还有九千万。请收下。”程老为了自己幼子的事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此事不管成与不成,也不能将这两位张德厚大师口中的高人得罪了。

只是他隐隐有些疑惑,明明师父是大师,而徒弟只是一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明显就还是学徒,为什么张得厚大师还是让他对这个徒弟也要恭敬呢?

第十八卦

姚天师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这是一千万啊!整整一千万!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等他徒弟将这件事情解决,他们师徒也是亿万富翁了!

光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

最后还是霍瑶看不下去,将卡接过,放入姚天师的口袋中。

程老和程翊都自动忽略了姚天师的失态。

这一次,程老确实是诚意十足,开出的价码也格外的丰厚。

一共一个亿,这绝对不算是小数目了。多少人奋斗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可以看出,程家,真的底蕴深厚,身家不菲。

双方决定,在三天后再次相聚,用来商量具体的解决之法。

离开的时候,程翊亲自相送。

三人中,除了姚天师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装着一千万卡的口袋,一直咧着嘴傻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其余两人都是一路沉默。

程翊是因为不能和女性过于亲近的缘故,所以和霍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以免因为自己的命格,而给别人带去麻烦。今日第一次相见,霍瑶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姑娘,虽然他跟着他爸爸一起喊她大师,但她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却是不太了解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性能够抵抗他的命格,这是张得厚大师曾经无奈的对他说过的话,他一直牢记于心,不敢忘却,以免再一次,害了别人。

害了两个已经足够了,何必,再将其他无辜之人拖下水呢。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世间唯一的一个例外。

而霍瑶不开口说话,是因为还在想着事情。

她身边之人,也不知他拥有龙脉,是幸,还是不幸了。

幸,自然是因为他贵重的命格,所以他出生富贵,这一生拥有花不尽的财富,以及旁人奋斗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身份地位。

不幸,自然是因为同样因为他的命格,他自幼失去了母亲,甚至不能和女性长时间的亲近,若不是因为他不凡的身份,此刻也许早就丧命于道心不正的玄学术士之手了。

程翊身边一定有玄学术士保护,并且保护他的那个人,修为定然不俗。

想到他克母还克妻,她不知他平静的面容之下,是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呢?是否,也曾遭到父亲埋怨呢?是否,也曾被视为不祥呢?

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小陈已经将车开到了跟前。

程翊神色平静的开口,“两位大师,我知让我过上和普通人一般的人生颇为不易,此事若是不行,不必勉qiáng。”

他的话语认真且坚定。

他说不必勉qiáng。

霍瑶却是从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他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同意以歪门邪道,来达成目的。

他这般独特的命格,却还能有如此端正且洒脱的心态,极为不易。霍瑶都忍不住在心底为他鼓掌喝彩了。

程翊眸光清明,神色清冷,脸上并无半分勉qiáng,可见这是他的心声。他生性磊落,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清风朗月的高雅气质。

霍瑶闻言,倒是轻笑出声,宽慰道,“不必担心,此事就jiāo给我……们。”

“如此,有劳了。”程翊微微颔首。

程翊一路客气周到,绅士风度无可挑剔。

姚天师颇有些受宠若惊。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等同于古代皇族一般尊贵的人物的礼待。今天这事,都够他回去跟邻里chuī上整整一辈子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程翊,狂夸海口,“你就放心吧,这事就jiāo给我们了!”

姚天师说得气定神闲,毫不心虚。

程翊微微一愣,“好。”

霍瑶无奈的抓过姚天师,“师父,走了。”师徒俩刚准备上车的时候,一旁却是突然冲出一条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犬。它欢快的摇着尾巴,不停的朝霍瑶扑去。

因为这条阿拉斯加的体型实在是过于巨大了,所以霍瑶一开始被扑得倒退了三步,才勉qiáng立定。

程翊略一皱眉,喊道,“黑胖,下来!”

这头阿拉斯加全身都是黑色的毛发,油光发亮的,加上又很胖,可见被主人养的很好,这个“黑胖”的名字,倒是取得格外贴切。就是没想到程翊这样一个如同天边皎皎明月一般的矜贵之人,给自己的爱犬取的名字,却是这般的接地气。

黑胖此刻却根本不听主人的话了,仿佛什么都不管,只一个劲的朝霍瑶身上扑。

霍瑶知道,这是她自身所带的光环,又在开始生效了。她格外吸引心灵纯净的生物的靠近,而动物,自然包括在内。她笑着摸了摸阿拉斯加的头,黑胖开心的汪汪叫起来。

姚天师在一旁惊异的喊道,“这狗肥得都快跟头猪似的了!”

接着,他才想起了现在是什么场合,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乱说话了。

黑胖颇通灵性,仿似知道姚天师在说它坏话一般,冲着姚天师汪汪的吼叫起来。

霍瑶看着黑胖,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心底有点好笑。

程翊的命格啊……

即便是养条狗,也都是公狗!

程翊qiáng硬的将黑胖从霍瑶的身上扒拉了下来,牢牢的拦着它不让它继续扑,声音略带歉意,“不好意思,黑胖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霍瑶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很喜欢它。”

程翊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看着自己的爱犬,“它也很喜欢你。”

之后,霍瑶和姚天师两人在黑胖热情的汪汪声中,半天才得以脱身,顺利离去。

程翊看着一看到霍瑶就格外热情,和平时完全两个模样的黑胖,自嘲道,“难为你跟着我,也只能和我一起做光棍了。”

第十九卦

霍瑶一回到家,就急迫的拿出一本本子来,拿笔在上面刷刷刷的记起来。

人形龙脉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她既然遇到了,就一定要尽量补全师门密录上面缺失的有关于人形龙脉的信息。

师门密录是天机门的不传至宝,上面记载了从天机门创派至她上一任师父之间每一任掌门的玄学心得,玄学秘史,其珍稀程度不言而喻,可以说是一本格外有价值的宝物。

上一世,她珍而重之的从自己的师父手中接过师门密录,也一并接下了振兴门派的重任。师门之志,她从来不敢忘却。这是天机门的立派之本,是让其他流派的术士趋之若鹜之物。她翻阅师门密录不下百遍,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熟记于心,来到现代之后的近两个月里,她凭借自己的记忆,将师门密录抄录了近三成,其余的,她会用之后的时间慢慢的补足。

天机门的传承绝对不能在她这一代断掉。

这本师门密录,她势必还要往下传。

抄完之后,她托腮慢慢思索起来。

程家一定有着供奉的高人,这毋庸置疑。不然程翊不可能会安然的活到现在。因为他身上的龙脉,对于玄学术士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道心不正的术士,不可能只有凌堃一个!

但是她不放心将这样一个如同香饽饽一样的人形龙脉,jiāo由别人去保护。

不管程家的供奉是谁,也不管对方有多厉害,在她心里,只有由她来亲自守护,才是最万无一失,最让她自己安心的。

因为早在上一世,她就已经积累了保护龙脉的经验。

更何况,她上一世的师父曾说过,纵观华夏玄学史上下五千年,唯二天才,其一为凌堃,另一,就是指的她了。她的师父,造诣匪浅,尤其是推卦演算,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手演算绝学,能推算身后近千年之事。连他老人家都亲口说了,上下五千年内,除了凌堃和她,其余再也没有能比得上他们的人了,那就不可能有错。

但是霍瑶却并不会因为她师父的话而骄傲自满,裹足不前,而是不断的鞭策自己,不断前行,就如推卦演算,她还不如她上一世的师父远矣,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她想要取代程家的供奉,或者说不用取代,她想要庇佑的,从始至终,只有程翊一人。

人形龙脉,实在是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都说人有多少能力,就有多少责任。她猜测,因为她上一世成功从凌堃手中守护了殷氏皇朝,所以天道给予她嘉奖,让她得以重生,而这一世,她觉得,天道的旨意,就是让她保护人形龙脉。

可是她一个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的才刚过二十一岁的小姑娘,现在也还没有做出什么惊世之举,到底该拿什么去说服程家呢?到底该怎么,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呢?

而且如果她这么做了,又将原本保护程翊的高人置于何地?岂不是要和那位高人结仇?毕竟术士之间,格外忌讳自己的供奉地位受到别人的威胁。霍瑶一直以来,这方面都做得很好,她虽然对自己自信,但也不会盲目自大,无所顾忌的去得罪其他的术士。

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有点麻烦。

霍瑶修整了一夜,决定还是应该主动出击,让程家看到她不俗的能力,这样也许不用她自己提出来,程家主动就会要求她去保护程翊了。由他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才是最妥当的。

她准备早日把能提前提示危险到来的法器完成,但是没想到,原身的一个朋友,找上门来看她了。

姚天师笑眯眯的把这个叫做朵朵的女孩子迎进来,让霍瑶好好招待之后,就自顾自的去找大海妈妈唠嗑去了。

原身的朋友朵朵是一个胖妞,圆滚滚的,看上去估计有两百斤,但是人看上去格外和善,笑眯眯的,从面相上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不拘小格,容易相处的姑娘。她天庭饱满,命宫丰硕,耳圆耸又明,海口半月形,是大富贵的命格。只不过,夫妻宫未明,于感情一事上不太顺畅。

她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起来,“小瑶,你没事吧!你之前的事情我听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略有些失落,“可恨那时候我远在国外避暑,不能帮你骂顾年锦!我早跟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东西,让你远着他了!”

“嗯,我远着他了。”霍瑶慢悠悠的跟了一句。

“我跟你说,你以后不要再……”胖妞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话头,然后才惊异的仿佛刚听清霍瑶说的话一般,惊声尖叫起来,“小瑶!你终于回头是岸了吗!”

回头是岸……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喜欢他啦?”朵朵双眼都在发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霍瑶。

可以看出,这个朵朵是真心关心原主的人。于是霍瑶放柔了语气,“嗯,不喜欢了。”

朵朵一下子拉住霍瑶的手,轻轻摇晃,语气中带着一点歉意,“一开始,我就不该带你去认识他的,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霍瑶一直奇怪,原身和顾年锦之间的差距那么悬殊,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没想到是因为原身的这个朋友。

“这不能怪你。”这句话霍瑶说的真心实意。可以看出,这个姑娘善意满满,一心为着原身着想。

朵朵看到今天的霍瑶这么好说话,整张脸都因为开心而快憋红了,不得不说,她和姚天师有些方面很相像,都是很简单很单纯的人,她开心的说,“小瑶,你今天对我好好,超级超级温柔的!”

尽管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姑娘了,但是朵朵这句话真诚如同稚语,让霍瑶心底触动。

这样就算对她好好了?

也不知原身和她是如何相处的。

朵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呀的喊了一声,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霍瑶,“小瑶,我出国两个月,这两个月里都联系不上你,我好担心,后来从子安那里听说你好好的我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你钱够不够用,这里是我这两个月的零花钱,你拿去用。”说着就把卡往她手中塞来。

霍瑶一脸懵bī。

难道说,这个朵朵就是原身的收入来源?

她心底过于震惊,以至于忘了反应。

朵朵却以为她两个月没有给她自己的零花钱,所以霍瑶生气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霍瑶,用歉然的声音说,“小瑶,你不要生气,我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说着,朵朵都快哭了,她是真的很在乎霍瑶这个朋友,因为她太胖了,虽然她爸爸非常有钱,但是她身边认识的同学,哪个家里不有钱?所以她们都不爱跟她玩,还欺负她,只有霍瑶,长得那么好看,还一点都不嫌弃她的跟她做了好朋友。她真的真的不能失去霍瑶这个朋友。

这个傻丫头啊……

霍瑶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她将卡推回去,温和的说,“以后不用再给我钱了,我……师父赚了不少钱,我们不差钱了!”

朵朵一开始还不相信,但见霍瑶真的坚持,也就只能闷闷不乐的收回了卡,还说霍瑶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找她。

霍瑶在心里默默决定,以后这个姑娘,就由她罩着了,因为实在太单纯太好骗了!

第二十卦

朵朵看着霍瑶,越看越觉得她貌美如花,就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她拉着霍瑶的手,美滋滋的说,“小瑶,我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

霍瑶轻笑,对于她来说,她看人看骨不看皮,她知道这个时代有很发达的美容技术,能让人的容貌提升好几个档次,她看那些人的面相的时候,就不是看皮而是看骨了。她和朵朵这般外貌协会的很不一样。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她也不会多加评价。

朵朵嘟着嘴,满是肉圆的小胖手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着数,“帝都六少中,大少已经结婚了,出局!二少是个花心大萝卜,出局!排行第五的顾年锦那挫货,必须出局,排行第六的子安年纪比我们都小,也不行,出局出局出局。那就只有一个四少时越了!”

朵朵越说越兴奋,像是恨不能立马就把时越介绍给霍瑶一般,“时越他人很好的,和顾年锦完全不一样,是个大暖男!小瑶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霍瑶:“……”

她现在严重怀疑,原身之所以去认识顾年锦,也是被朵朵大力撮合的,不过她其实也不是很反感,因为看的出来,朵朵是出于对原身的好意,但是现在已经换成她了,她不需要朵朵这么积极的拉红线。

“不用了,朵朵。”霍瑶很认真的拒绝道。

“可是……”朵朵睁着大大的眼睛,迷惑的看着霍瑶,她觉得小瑶变了好多。她以前对这种话题可感兴趣了!

为了避免朵朵再乱拉红线,霍瑶不得不转换话题,“那那个什么三少呢?”

“你说程公子呀,他可是全帝都少女心中的男神。只是可惜了……”朵朵边说着,边叹息的摇头。

霍瑶这才意识到,朵朵口中的程公子很可能指的就是程翊。

“小瑶,你可不能随便靠近程公子。”朵朵说这话的时候格外严肃。

“嗯?”他克女人克得有这么厉害?

“因为靠他太近的女人都会有厄运。”朵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满是遗憾和可惜。

“……”人形龙脉的杀伤力居然如此巨大。等会一定要去师门密录上记上一笔。

“什么厄运?”霍瑶奇怪的问。

“轻的话,断胳膊断腿,重的话,车祸,截肢,成植物人。”

“有人截肢了?还有人成植物人的?”朵朵不会无的放矢。

“嗯,他之前的未婚妻,和他订婚之后的一小时就出了车祸,失去了双腿,勉qiáng保住一条命。第一次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意外什么的,也很正常。他第二任女朋友,两人在一起还没一天,他那个女朋友又出了车祸,直接成了植物人,昏迷了三年,去年才刚刚醒过来。”朵朵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害怕。虽然程公子是她男神不错,但是谁碰谁死啊!谁敢再嫁给他?再好看也没用!

不过霍瑶的心中有点好奇,程家的供奉虽然不能替程翊改命,难道还不能缓解他这种靠近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就会出事的状况么?

这么看来,那个供奉的能力也不怎样。

或许,她可以尽快出手了,在程家人面前表现一下她的能力。

不过,听朵朵的话说,程翊不是从小就不能靠近女人的,不然也不会订婚了。

“他以前是正常的?”霍瑶托腮,看着一脸严肃的朵朵。

“嗯,他十八岁之后,才被发现会克女人。”朵朵圆圆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她看着霍瑶,认真劝说,“所以千万千万不能靠近他。”

人形龙脉未成年时无伤害力,成年后,对女性杀伤力极大。

师门密录上又可以多一笔记载了。

霍瑶顿时心满意足。

看着这么单纯的朵朵,她说不出欺骗的话,因为她需要保护人形龙脉,所以对于程翊,将来接触的机会肯定不会少。

“朵朵,程家昨天请我和师父上门,我们马上就会有办法解决程翊的这个命格,以后你可以和他正常接触。”霍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朵朵。

原本以为朵朵会露出放松的神情,没想到她却满是怀疑的问,“程伯伯怎么会邀请你们?你们……真的能行吗?不是一直都是忽悠人的吗?”

她的语气充满迷惑不解。

霍瑶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能力遭到质疑。

这种感觉很新奇。

朵朵皱了皱眉,握住霍瑶的手,坚定的说,“小瑶,你放心,就算程伯伯发现你们是骗人的,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会帮你们的!”

其实朵朵的怀疑也没有错。

因为她不知道,霍瑶,其实不是以前那个“霍瑶”了。

但是听到朵朵的话,霍瑶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因为她不忍拒绝朵朵的一番好意。

朵朵真的是一个能让人真心以待的朋友。

她忍不住再一次仔细的看向朵朵的面相,她富贵有余,但是情路坎坷,她的命宫主星是廉贞星,属yīn火,遇水则容易遭桃花煞。而今年刚好是两运相jiāo的水年,这样的年月对于朵朵来说就是桃花年,她很有可能会遇到偏桃花和烂桃花。而烂桃花一个不好可能会让她失财失色,伤心伤肺。

她需要知道朵朵的生辰八字,以此来测算她的桃花本位,利用yīn阳五行阵,化解她命中的桃花劫。

但是,八字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在术士手中,可以用八字来完成很多事情,比如说下诅咒,给对方下降头,一般人家,特别是如同朵朵这样的富贵人家,都有这种忌讳,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八字告诉别人。

她试探的看着朵朵,“朵朵,你能不能把你的八字告诉我?”

没想到朵朵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呀,不过我自己不记得,得回去问问。”她连问霍瑶要她的八字做什么都没有问,就满是信任的应承下来。

一颗稚子之心,让霍瑶动容。

朵朵有她看着,就算是感情之路再不顺,她也会让她婚姻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第二十一卦

“人间仙境”是帝都有名的销金窟,这里有着业内最豪华的装饰,最周到的服务,最漂亮的姑娘,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天堂。此刻它的某一个贵宾包间内,迷倒帝都无数少男少女的“帝都六少”中的四个正在其中谈笑着拼酒。没到场的只有年岁较小的老六唐子安和正在国外办公的老二季元。

即便是在顶尖的上流圈子里,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而程翊,就是属于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公子哥,身价千亿,甚至在帝都这个地方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金钱,权势,容貌,身材,样样不缺。

事实上,尽管很多女人都知道他“谁碰谁倒霉”的命格,但还是有不少或是走投无路,或是爱慕虚荣的姑娘飞蛾扑火。还有不少颜控党觉得,得程公子一个回眸,此生都值了,更何况是直接睡他,就算死了也值啊!

程公子是他的迷妹们对他的爱称。

只不过,程公子程翊从来都是冷淡拒绝罢了。

此刻他神色慵懒的背靠在沙发上,右手轻晃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偶尔轻抿一口。

季棠笑着跟程翊说话,“‘程南一品’新楼盘什么时候动工?”

“下个月。”程翊的语气淡淡的。

“选好风水吉日了吧?”季棠好奇的问道。

“嗯。”

季棠知道程家一直都有风水大师庇佑,关于这个话题也不再多问,程家的高人肯定已经帮他们选了好日子,怎么样都轮不到他们来管,就转而热情的说,“到时候记得给兄弟我留一套风水好点的一间。”

“嗯。”程翊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不过季棠丝毫不在意,程翊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不会和谁过分亲近,他想,即便程翊不是这般命格,恐怕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将他的心拿下。他就如同清风明月,高山白雪,云上之巅,高不可攀。

尽管他们都属于权贵,但权贵之间,也是有鸿沟的。

他和程翊之间的鸿沟,就如同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人比人啊,真是气死个人。

季棠边这么想着,边香了身边的小美人一口,酒肉穿肠过,还是美人最好。

大少季棠是二少季元的亲哥哥,两兄弟长得很像,不过都一样的花心,是帝都出了名的风流làng子。季棠正搂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两人紧紧的依偎着,不时亲热一个。

季棠自己风流的时候,还不忘招呼其他几个兄弟,“阿锦,怎么不叫个姑娘玩玩?”

正在魂游太虚的顾年锦听到季棠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端起身前的酒杯一口将半杯烈酒都吞入了口中。

烈酒入喉,整个喉咙都变得火辣辣起来,内心也仿佛跟着被烈火焚烧了一般,比刚才更加激烈翻滚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他刚才正在想霍瑶的事情,这两个月来,她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他,他该庆幸她不再继续打搅他的生活的,但是为什么,这两个月来,那天在唐子安家见到她时的那一幕却不断的在内心回想?

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出尘脱俗的容颜,不止一次的,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长得那么好看。

那一天,他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不再刻意讨好他。

不再刻意接近他。

甚至,还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还是个他曾经深深厌恶的女人。

他的手臂甚至还莫名其妙痛了整整几个小时,去了医院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后来自己好了。

他一开始很愤怒。

但是她不再来找他了。

他的愤怒,无处可以倾泻。

顾年锦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不单单是因为霍瑶,更因为他自己。

因为他发现,他的心,开始乱了。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整整一杯。

他想,他一定是醉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心乱?

时越伸手阻止了他,“阿锦,你今天喝了不少了,别喝了。”

顾年锦不满的将时越的手挥开,又喝了满满的一口。

就醉一次吧,醒来之后,他就又是那个让霍瑶求之而不得的顾年锦了。

时越见劝说顾年锦无果,也就不再去管他了,反正醉了,还有他们在,总不会让他一个人醉死在“人间仙境”的。

程翊喝完一杯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季棠和时越忙招呼他,“不再坐会了,阿翊?”

“嗯。”

程翊看向季棠以及他身边画着妖娆妆容的小姑娘。他记得季棠的老婆上个月刚怀上了二胎,现在胎相还不太稳,正在家里养着,他和季棠的老婆不太熟,只见过一两面,印象中是个温婉似水的女子。不知为何,有点为她感到可惜。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人家的家事,他无意插手。

转身时,他看到喝的烂醉如泥的顾年锦。他的眼神,从对方轻飘飘的撇过。

六人中,他和顾年锦的关系,最是淡薄。

和季棠,时越打完招呼之后,程翊就转身离开了。

刚坐上车后坐的时候,他无意间从车窗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他昨天才刚刚见过,不会认错。

“停车。”

小陈依言将车停下,不知程总想要做什么,却见到他打开车门,独自走了下去,于是他也连忙刚上。

程翊不知道为什么霍大师会出现在这里,但见到了,肯定是要上去打个招呼的。

“霍大师。”程翊开口招呼道。

霍瑶转眸一看,看到程翊之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本来想着两天后要去程家,到时候见到程翊再做打算也不迟,但现在既然能碰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原本就长得美艳绝伦,现在微微一笑,虽说笑容清浅,但看去明艳动人,惹人注目。程翊挑眉,也回以礼貌的微笑。

霍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在她一旁的朵朵却是激动的整个人都要颤抖了。

程公子笑起来可真是好看!

第二十二卦

“霍大师,好巧。”程翊礼貌的打招呼。

“程公子!好巧!”朵朵争着回应道。

“你们来逛街?”

“小瑶来买手机呢!”朵朵乐滋滋的回答道,“她之前几个月都没有用手机,我想联系她都联系不上她,只能今天催着她来了。”

朵朵现在内心十分的纠结,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让霍瑶不要靠近程翊,一定要离他远远的,但是现在看着他的俊脸,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啦。而且,她对着他,不自觉的话就多了。

她一定要牢牢的控制住自己的腿,绝对不能再向他靠近了!

程翊知道,一般的玄学大师为人处世都各具特色,但现代人,能脱离手机的人,确实不多了,即便是他认识的大师里,似乎也没有。

不过程翊没有多说什么,只问道,“那现在买好了吗?”

“人间仙境”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附近是整个帝都最繁华的地段,有各种大型商厦,一般人想买个什么,都会来这里。

朵朵摇了摇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程翊,“我们刚来呢,还没来得及。”

程翊一直站在离她们两米远的地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闻言建议道,“附近有一个我名下的广场,里面有不少手机店,我陪你们去看看吧。”

“不用不用,程公子,你不太方便啦。”朵朵忙摆手,下意识的说道。

程翊听闻神色未变,不过眸色更冷淡了一些。

朵朵紧张的抓紧了霍瑶的手臂,她似乎,说错话了。

在场三人,都知道这个不太方便,具体是哪里不太方便。

她这么说,其实有点伤人。

霍瑶拍了拍她的手掌,她知道朵朵是无心之失。不过在程翊心里,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霍瑶想了想,说,“程……翊。”

她记得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介绍过自己。不过当时没有仔细记,得亏记性不错,稍微一回想还是想起来了,不过两个字中间喊的间隔有一点长。让她像朵朵一样称呼他程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只能直呼其名了。

“嗯。我英文名,你还可以叫我的英文名。”程翊误以为自己的名字不太好记,所以霍大师叫的那么艰难。

他曾在国外西点军校生活了整整四年,不过自他回国之后,这个英文名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一出口,倒是有点怀念。

“叫哪个随你。”程翊随后加了一句。

霍瑶点了点头,之后说,“程翊,我有话跟你说,你在这等一会,我和朵朵买完手机就回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认真。

程翊似乎有点惊讶,不过片刻之后就微微点头,“好。”

霍瑶和朵朵直奔橘子专卖店,买了最新款的橘子7手机。

朵朵一直在霍瑶的耳边不停的絮叨,“小瑶,你想跟程公子说什么呀?”

“小瑶,程公子超级帅,对不对?”

“小瑶,虽然他帅,但是他有毒!”

……

一路叽叽呱呱,霍瑶无奈的打断她道,“除了他的命格,我还能跟他说什么?”

朵朵这才停下了没有闭过的嘴巴。

霍瑶和朵朵回到刚才的地方的时候,程翊果然安静的呆在原地,他双手插袋,闲适的靠在黑色车身上,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格外好看,周围不断有路人朝他投去惊艳的目光。看到霍瑶和朵朵,他直起身,走过来自然的说,“你们回来了。”

这一幕,何其熟悉,与上一世,她和定远侯之间的相处,何其相似。

上一世,她每次回自己的府邸的时候,定远侯总会等在那里,看到她之后会朝她走来,边走边笑着说,“你回来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程翊是因为自小接受的教育所以表现出如此的绅士风度,客气却疏离。而定远侯,是因为两人关系亲近的缘故,热情而随意。

程翊容颜俊美,身姿挺拔,气质矜贵。

定远侯容貌粗犷,虎背熊腰,气质豪放。

她和程翊,算是点头之jiāo。

而她和定远侯,是相jiāo挚友。

在她来到这个时代近两个月之后,她尘封住的关于定远侯的记忆,开始有松动的迹象。

她眨了眨眼,bī下眼中的泪意,对程翊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明月当头,夜色似水。

然而两人都是一脸严肃。

“你身上可有护身符?”

霍瑶指的护身符,并不是一般的护身符,而是程家高人为程翊特制的符咒,能将他对女性的杀伤力大大降低的那种。

程翊闻言,倒是从善如水的将自己贴身携带的玉佩拿了出来,玉佩玉质温润,上面有jīng细的浮雕和螺旋状的纹饰,底下还有金huáng色的流苏,一看就是帝王玉。玉是好玉,不过上面的生吉之气弱的几乎感受不到,霍瑶简直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出自这个时代的玄学大师之手。

简直是bào殄天物,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块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

程翊身上带的,不可能是一些江湖骗子炼制的东西。只可能是他家高人针对他的体质特制之物。

就这样的,也能算是法器?

也能起到防身的作用?

做出这样东西的人,也能算是高人?

霍瑶的一颗心,不自觉的沉了下去。

现在的玄学术士,都已经凋敝至此了吗?

她一时心绪翻滚,也不知是因为玄学的衰败,还是时光的飞逝了。

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术士都是有真本事的。一部分术士游离于俗世之外,道德观念薄弱,凡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还有一部分术士,是入世的,如同她和她师父,出入于达官贵族之家。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勉qiáng平复了自己乱了的心境。

“你低头。”

霍瑶大概有一米六五,但是程翊,看上去有一米八八,两人之间差了不少。

“霍大师?”程翊微皱了皱眉,不知她是何意。

“你照做就是。”霍瑶的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此刻的她,在夜色下就仿佛是绝世高人一般,让人不得不服从。

程翊内心虽有不解,不过仿佛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催促着他低下头,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是让他可以相信的。

霍瑶飞速的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合并,在他的额头上微微一划。

程翊的全身,都被金光闪闪的龙气围绕着,别看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霍瑶却是破开了他身上的龙气,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这个动作做完之后,她就收回了手。

手指略有些颤抖,她不自觉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

人形龙脉,果然不简单。

程翊只觉得身上仿佛有什么禁制,被qiáng制破开了一个口子。

全身都轻松起来,身体暖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才消失,恢复了正常。

“以后,只要你不和女子进行亲密接触,就不会对对方造成不好的影响。”霍瑶淡淡的说。

“亲密接触?比如?”程翊虽然对于霍瑶刚才的一手还持保留态度,但他下意识已经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亲吻,拥抱……”后面的,霍瑶也没继续往下说,想必对方也能懂。

程翊闻言,轻笑出声,他笑起来声音悦耳,桃花眼顾盼神飞,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霍瑶却是看了一眼,就平静的移开了目光。

第二十三卦

霍瑶那晚和朵朵,程翊之后就分开各自回家了,她拒绝了朵朵和程翊想要相送的请求,因为她另有要事要做。

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沿着回家的路慢悠悠的走着,准备挑个适合的地方,将这几天一直放在心头的事情解决了。

她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一条河边。

月光照在河面上,清风拂过,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这里已经靠近老城区了,在城乡接壤的地方,偏僻而破败,周围有几棵已经上了年纪的老树,树叶子都已经全部掉光,除了树,别无他物,显得凄凉而荒芜。

但是霍瑶却觉得这里很好,有水,有土,正适合做她的法器。

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拿出来。

上面的七颗红宝石在这样的夜晚,格外璀璨夺目。这是她花了数万块钱买来的,刀锋锋利,散发着凛凛寒光。但如果没有阵法的加持,这其实也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除了好看,没有任何特殊的功效。

术士是用世间普通的东西,将它们做成具有不同神奇功效的那一群特殊的群体。

她拿出自己的罗盘,这是最简单的一款,上面只有几个指针。

事实上,最厉害的术士,需要的反倒是最简单的。

化繁为简,才是对自身实力的一种考验。

因为他们最主要依靠的是自身的实力,外物,只是辅助罢了。

她今晚,要利用天边高悬的流年飞星,来完成一个阵法。

流年飞星的位置,不是一尘不变的,它们每时每刻都处于运动中。所以她用的阵法,是她的独门自创,木日大阵。这是用她自己的名字取的阵名,杳字一分为二,即为木日。

霍杳。

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个人,还代表着她曾在玄学上独一无二的超高造诣以及无上荣耀。

即便,她现在成了霍瑶。但是她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曾经能够呼风唤雨的玄学大师——霍杳。

她利用九宫格,以五为中宫,一九,二八,三七,四六,不管是每行还是每列,加起来都是十五,总和不变。只要总和相等,木日大阵就能自己调整得令与失令的七星,这样一来,不管流年飞星怎么变换,这个阵法都是完整的,不需要定期都来修补这个阵法。

只需要等时间到了,放在其中的匕首,自然就能成为法器。

这个阵法,因为也属于大阵了,所以布置起来,颇需要费一些功夫,而且在时间上也极为讲究,是正子时,明月正当头的那一刻。因为那个时刻,正是阳气和yīn气碰撞最激烈的一刻。

世间分yīn阳。

同样,各事各物,都分两面。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

事物总在好坏之间转换。

她正是利用这个思想,自创了木日大阵,想将匕首,制作成能够预测凶险的法器。以此转危为安,躲避危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凉似水。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的yīn气和阳气开始如同水沸腾了一般,开始剧烈的碰撞!

终于到了那一秒!

她自己站在空地的正中心,头对着天枢,之后按照手中的罗盘指示,飞速的将手中的铜钱甩出,乾,坎,坤……

然后她将灵力汇聚于自己的指尖,按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北斗七星的顺序,画下一道玄妙的痕迹。

然后这道轨迹将她布下的木日大阵完完整整的覆盖在底下。

几秒之后,这轨迹才缓缓的消散于空气中。

至此,整个大阵顺利完成。

不过霍瑶待在原地,想了想,之后还在上面叠加一层隐匿阵,这样,她埋下的匕首,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了。

除非,那个人比她厉害数倍。

但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都找不出来一个。

即便是凌堃在世,想要破她的这个阵,也需要不少的时间,而那时,她的法器早就已经炼制完成。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即便是她,也觉得颇有点累。

不过内心里全是满足之感。

只要等这把匕首出世,那绝对会是她的得意之作,绝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所做的法器可以相比的。

她出手,从来都是jīng品。

霍瑶原本制作这个法器,是想要给自己用来防身的,毕竟害死了原身的凶手还躲在暗处,得知的讯息太少,根本无从下手。为了防止对方再来暗害自己,有这个法器在身,她会轻松很多。

而因为她穿越千年而来,重生于这个身体,因果牵扯,她无法测算关于这个身体原来的任何事情!因此也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去将那个害人凶手揪出来!

但是,现在这把匕首,她决定先将它送给程翊。

自从看到程翊贴身妥放的玉佩之后,她对这个时代的玄学术士真的有点失望,如果凌堃一来,估计他们妥妥的一下子就能被凌堃秒成渣渣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程翊比她更需要这件法器。

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怕危险了,只是觉得危险来临时,提前预警,能省却不少事,她真的只是,怕麻烦罢了。

回到家里时,天都已经将明了。

姚天师对于霍瑶的晚归毫无所觉。

霍瑶对于这个心大的师父,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

姚天师不知去了哪里,估计又去找大海的妈妈唠嗑,或者是和邻居chuī牛bī去了。给她留了饭菜,边上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歪七歪八的字,大致意思就是他出去了,让霍瑶自己热热饭菜吃。

自从那天从程家回来之后,姚天师就成了附近邻居眼里的大明星,每天都在向他们各种chuī嘘自己的见闻,接受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说自己是怎么厉害啦,程家是多么牛bī啦,他们对他是多么客气啦。

听得别人惊叹连连。

霍瑶去听过一次,不得不承认,姚天师还是挺有说书的天分的。

因为他说的真的非常引人入胜,牢牢的抓住了听书之人的心里,还懂得拓展,一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也被他说的让人身入其境,仿佛真的发生过了一般,让霍瑶叹为观止。

并且这些天上门来让姚天师算命的人明显多起来了。

乐得姚天师合不拢嘴。

霍瑶也不去管他,他开心就好。

反正有她看着,也不会出大问题。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适应这个时代。

那么,接下来那件自她醒来之后就一直牢记着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件事就是,去南方,那个上一世她和凌堃最后大战的地方,找回自己曾经炼制的趁手的法器。

第二十四卦

在去南方之前,霍瑶需要把手头的事情全部解决掉。

比如和姚天师报备,比如帮朵朵制作化解桃花煞的五行yīn阳符。

事情要一件件的做。

霍瑶在接到朵朵的电话,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之后,花了半分钟就将五行yīn阳符画完了,将它折叠起来装进了之前刚买的香囊中,然后就等着朵朵自己来取就可以了。然后她准备和姚天师说她要去南方的事情。

曾经的决战之地,如今有了新的名字,云南。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姚天师居然连问都没问她去做什么,对她的想法持有绝对支持的态度。

甚至她还没准备动身,姚天师就已经在帮她准备行李了。

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被姚天师嫌弃了的感觉。

姚天师边帮她找出放在储藏间里积了不少灰尘的粉色行李箱,边哼哧哼哧的说:“徒弟啊,刚巧,小宁在那里拍古装剧呢,你俩好久没见面了,这次你去那边多待几天。”

小宁,这不是第一次在姚天师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之前提起过几次,但霍瑶都没有放到心上,只以为是附近某户人家的儿子罢了。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徒弟,你之前落水,小宁急得要死,后来我看你没啥大事,还是我让他别来的,他现在事业处在刚起步的阶段,还是在娱乐圈这个地方,你也别怪他,他挺不容易的。”姚天师手里拿了一块浸湿了的抹布,手脚勤快的帮她把行李箱上面的灰尘小心的擦去。

这还是霍瑶第一次听姚天师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也第一次看到姚天师这么勤快的做事。

总觉得这个小宁在姚天师的心里不一般。

“怎么不说话?”姚天师擦到一半,发现徒弟从头到尾都在沉默,不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太久没见到,感觉生疏了?”姚天师说完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次刚好你们这俩青梅竹马可以好好聚聚了。”姚天师擦完后直起腰,边哎哟哎哟的揉了揉自己的老腰,边不忘加上最后一句,“你可别马上就回来了,在那边多待待。”

原来是原身的青梅竹马。

霍瑶到了云南自然是不可能去找那人的。

可不是谁都像姚天师和朵朵一样天生缺心眼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霍瑶口头上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姚天师笑眯眯的看着她。

如此一来,两件事情都解决了。接下去只有程翊的事情了。

那天,她帮程翊出手之后也没有再见过他,今天正好是之前说好的三日之约,刚好可以看看程家的反应。

师徒两人还是坐着小陈的车在邻居再一次的惊呼声中到了程家老宅。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姚天师比第一次淡定了许多,但看的出来,他内心依旧十分激动,整个人眉开眼笑。

尽管今天不是周末,但是程老和程翊还是都在。

在一番寒暄之后,霍瑶观察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霍瑶顿时心中明了,那天程翊虽然照着自己说的做了,但其实内心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那就不太好办了。

程老先开口问,“不知两位大师可想到了有用的方法?”

姚天师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但笑不语。

霍瑶见状,接口道:“天道留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需要自己去争取。”

程老顿时来了兴趣,“如大师所言,该如何争取?”

“积攒功德。”

霍瑶虽然说的轻巧,但其实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的容易。

因为这个功德,不是你捐一点钱,救济几个贫困儿童就可以的。

程翊需要积攒的功德,不是一星半点就可以的,而是非常大量的功德。

“该如何积攒?”程老接着问。

“不知程总有没有时间,和我一道去一趟云南?”霍瑶口风一转,问向在一旁端正坐着的程翊。

程翊略一沉吟,就说,“好。”

程翊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就是一个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的总裁。

他名下有房产公司,娱乐公司……每天都忙得如同陀螺在转。

其实只有他知道,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忙碌的生活,因为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其余的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做了。

只有事业,恰好能让他填补些许心灵的空缺。

他随时都可以给自己放假,他每年给自己的助理发那么多的薪资,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即便他这个总裁不在,他的公司也可以顺利的运转下去。

他需要做的,只是统筹全局罢了。

程翊知道,眼前的这对师徒,或者说,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很是不简单。

那天他回家之后,张得厚大师刚好在他家。看到他之后,惊叹连连,大呼“妙哉!世间竟有如此高人!”说完边兴奋的围着他打量,边叹息着惊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对女人来说“谁碰谁死”的命格,真的改善了不少。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举动,他可以和别人正常相处了。

但是他已经有十年时间,没有和女性正常接触了,乍一正常,反倒不习惯起来。因此家里一时也还是维持着原样。

张得厚大师那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也许,她真的可以做到。”他的话语中有无限的感慨,也有希冀。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鼓励。

程翊是家中独子。只要有任何希望,他都应该牢牢把握住。

所以,对于霍瑶提出的要求,程翊只是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很久没有和霍瑶这般年纪的女孩子接触了。他其实不知道该如何把握尺度。

就做一个英伦绅士吧。

他在心里这么想。

第二十五卦

从程家离开的时候,黑胖热情的甩着尾巴,牢牢的咬住了霍瑶的裤子,不想让她离开。

黑胖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无辜的盯着霍瑶,看上去有点小可怜的样子。

姚天师一直在一旁捂嘴偷笑。

这么个大块头,偏偏还要像宠物狗一样卖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争宠技能。

霍瑶心中柔软,低下身摸了摸黑胖的头,温和的跟它说过一阵再来看它。黑胖像是听懂了一般,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牙齿,默默的看着她离开。

动物的情感就是如此的简单纯粹,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完全没有人心的复杂。

程翊看着闷闷不乐的爱犬,眉目舒展,微微勾了勾唇,忍不住安慰了几句。黑胖却是理也不理他,直接撒开四条腿朝后花园跑去。

看来,自己在黑胖心中的地位已经被霍大师远远的比下去了。

程翊忍不住挑眉。

三天之后,霍瑶和程翊坐上了去往云南的飞机。

踏上了另一种从未有术士实践过的逆天改命的旅途。

四小时后,两人在云南的省会城市下了飞机,已经有专人在那等候程翊和霍瑶了。两人上了轿车,三小时后终于到了云南境内的一个小镇,住进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因为这个小镇非常小,远远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因此酒店的设施也很落后。

霍瑶第一次见识到了程翊的讲究和气派。

他的助理帮他把酒店的chuáng套全部换成了全新的,还有专门的家政人员把他的那间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个gāngān净净,连一丁点灰尘都见不到。

这一次,小陈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小陈不仅仅是程翊的司机,同时也是他的保镖,是个退伍特种兵。住程翊左手边的房,霍瑶住在程翊右手边的房间。

霍瑶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她上一世一开始也是穷苦出身,虽然之后赚了很多钱财,但一点也不娇气。进了房间之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guī壳给这一次之行卜了一卦。

第一次的卜卦,卦象扑朔迷离,如同迷雾遮蔽,让人看不透前路。

她凝眉,她卜的,是这次的总行程,卦象扑朔迷离,说明变数太多,无法准确的推测出来。

她知道这个时代,有一个节目叫做气象预报,可以预测将来几天的天气状况。但是只有近三天的天气预报可以被近乎准确的预报,更远一些的,就存在不确定性。第一次的卦象扑朔迷离,说明这一次之行,存在不确定性。换句话说就是,这里也有和她一样的玄学术士,而那术士会成为她的阻碍。

霍瑶沉吟了一会,进行了第二次卜卦。这一次,她卜的不是这一次总行程的结果,而是想要知道变数存在于何处。

这次,卦象给了她明确的指示,变数直指东北方。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困难,主要来自于以这个小镇为中心的东北方向。

她垂眸想了想,到了前台,询问小镇的东北方是什么。

前台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到霍瑶很是热情,听到她的问题,她的脸色苍白了一瞬,不过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那里住着不少的苗人。这位小姐,你如果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前台小姐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显得很是忌惮。

“为什么呢?”霍瑶微微笑了下,装作一无所知,满是疑惑的模样。

因为霍瑶的长相非常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所以前台小姐忍不住透露了一丁点信息,“邪门!非常邪门!”说完,前台小姐就摆了摆手,紧紧的闭上了嘴,摆明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不过霍瑶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所想。也就没有继续深问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根据卦象的显示,她这一次,十之*会跟他们直接对上。

她到了酒店之后,先给姚天师打了一个保平安的电话,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有一个陌生电话进来。

霍瑶盯着手里不断响铃的手机,心中隐隐有某种猜测。三秒钟之后,她接起了电话。

“小瑶。”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嗯。”因为不熟悉,所以霍瑶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宁珩在电话的那一头忍不住叹息。在原身出事之前,宁珩和原身刚刚因为顾年锦吵了一架,之后闹了个不欢而散。宁珩知道顾年锦对于原身的重要性,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之前一直没敢直接跟她联络。原身出了事,他原本想第一时间赶回去看她,但是他一个在娱乐圈刚刚起步的新人,好不容易拿到一个小制作电视剧的男三角色,如果硬是要回去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失去这个角色。再三权衡之下,再加上姚天师说她并没有大的问题,之后他就没有回去。

他内心不是不愧疚。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事实上,他和原身已经永别。

“不气了。”霍瑶自然不知道原身和宁珩之前闹过什么矛盾,对方这么问,她就顺势这么回答了。

宁珩又叹了一口气,明显不信霍瑶的说辞,“你呀,是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小瑶,过几天我就拍完所有的戏份了,到时候我来找你。”

霍瑶抿了抿唇,她不是很想和这个原身的竹马接触,就冷淡的说,“再说吧。”

对于她的态度,宁珩倒是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原身对他也总是很不耐烦。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戏子,哪比得上顾年锦这个富二代呢。

所以他一心想要在娱乐圈混出一点名堂来。

他做不了富二代,他可以让自己成为富一代,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富二代。

这是他在充斥着权色jiāo易的如同大染缸一般的娱乐圈中奋力前行的全部动力。

“那行吧。”宁珩在电话那头忍不住闭了闭眼,无奈的回答道。

两人之间寥寥的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霍瑶目前没有什么心情去管原身的竹马,她在意的,只有自己曾经历经几番艰险,花费了数十年时间才制作完成的yīn阳双鱼法器。

第二十六卦

yīn阳双鱼法器顾名思义,是由一yīn一阳两件玉器组成,玉器的形状如同游动的锦鲤,两条整合在一起,就如同八卦图。这是霍瑶的心血之作,对她的意义重大。

除此之外,这件法器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是她最趁手的武器。

没有之一。

这件法器,绝对不能落入对手的手中。

霍瑶就是有一种直觉,她的法器就在云南小镇附近的某一个角落,还没有被任何人拿走。

术士的直觉,从来都不是空xué来风,而更像是冥冥中的某一种指示。

霍瑶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之后,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香囊,走到了程翊的房间中。

他不知正在和谁打着电话,眉眼低垂,“嗯,我过几天回去。昨天去看你,你的护理说你正睡着,所以就没吵醒你。”看到霍瑶,他示意霍瑶自己随意,电话很短暂,没多久他就挂了。

“霍大师。”程翊走到霍瑶边上,看着她。

霍瑶将手中带着的香囊jiāo给了程翊,“这个平安符你随身带着。很有用。”

“好。”程翊从善如流的收下了。

“这一次,可能不会太顺利。不过只要你跟紧我,我就不会让你出事的。”霍瑶认真的向程翊承诺道。

程翊是程老的独子,绝对不容有失。

她既然敢把人带到苗疆,就有自信让他如来时一般安然的回去。

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承诺,所以程翊一开始愣了一下,不过接下去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语气稍显温和,“好。”

霍瑶刚想再说点别的,只听一楼大厅传来前台小姐凄厉至极的喊叫声,“死人啦!”

霍瑶和程翊一行人赶下去的时候,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只见一名中年男性倒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的周围,有一个中年女子和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抹着眼泪大声的哭泣。

“快来人啊,救救我老公!”中年女子无助的哭喊道。小男孩害怕得快要哭晕过去了。

周围已经有好心人拨打了急救电话。还有人在不断安慰他们。

程翊的保镖在他的指示下上前看了看,没多久就回来了,在他耳边轻声的说,“已经死了。像是猝死。”

霍瑶耳聪目明,他们说的话,自然也是听到了。

但是她直觉并不是猝死这么简单。

这名男子面目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笑容,透着不祥的气息。

因为这个男子已经死去,所以霍瑶无法从他的面相中看出任何信息来。

没多久就有救护车到,将这名男子和他的亲属一并送去医院急救。

围着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去。

不时还有人在谈论着,“这年头,猝死的人也太多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现代社会生活压力大,劳累死的屡见报端。”

两人边说着边摇头叹息着离去。

霍瑶略有所思,她走到一旁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前台小姐身前,声音温和,“你还好吗?”

前台小姐呼出一口气,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还好。都快习惯了。”

霍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不是第一个了?”

前台小姐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神色略有些闪躲,“你不是也听到刚才那些人说了么,现在猝死的人多。”

霍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刚才那人也是外地的吗?”

“嗯,他们是一家人来这里旅游的。昨天刚到的。”前台小姐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她笑了笑,“你还有事吗?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霍瑶识趣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她走到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倒下的地方,发现他掉了一个打火机,应该是刚才不小心从口袋中掉出来的。她想了想,在周围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中,将打火机随手捡起塞到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若无其事的对程翊一行人说,“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程翊笑了笑,“好。”

他觉得霍大师做的事肯定有她的道理,看到她这个举动他虽然奇怪,但也不会好奇的去问为什么。

小陈却满是不解,霍大师拿一个死人用过的东西gān什么啊,也不嫌晦气。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话问出口,而是暗暗的在自己心中腹诽。

霍瑶回房之后,就拿出了这个打火机。

是什么东西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东西,是死者用过的,带着死者的气息。

她隐隐觉得这个小镇有些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她还需要时间才能确认。

而这个打火机,她准备用来招魂。

那个中年男子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她心底直觉这个问题很关键。

中年男子刚死没多久,用死者的生前之物在今晚招魂,很容易就能成功。

傍晚的时候医院有消息传来,说男子已经经抢救无效死亡。

预料之中。

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是男子是死于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如果是这样的话,男子死去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安详了。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痛苦。

他看上去甚至满是解脱,因此才会脸上带笑。

卦象上显示的此行颇有波折,看来已经开始了。

霍瑶和程翊一同用的晚饭,程翊很是客气周到,问了她的喜好,让自己的厨师借了别人的厨房,专门做了她喜欢的菜肴。

霍瑶才发现,这人居然连厨师都是自带的。跟她上一世所在皇朝的帝王私服出访,也差不多的讲究了。

食材看上去都很新鲜,味道也非常美味,霍瑶胃口不错,吃了满满一碗饭。程翊用餐的时候非常优雅,眉眼低垂的时候,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温柔,不像平时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多了一分人间烟火的气息。周围不时有人朝他投去或惊艳,或欣赏的目光。

用完饭之后,霍瑶就回房了。

她在房间静静的等待午夜的到来。她想尽快将中年男子的魂魄招来,问清情况。

中途接到了一个姚天师的关心电话,姚天师在电话里不断的问她有没有联系上宁珩。霍瑶惦记着这里的事情,回应的略有些敷衍。姚天师顿时唉声叹气,“徒弟啊,你们俩都大半年没见过面了,他就在云南那边拍戏,你再怎样也该去看看他啊。”

霍瑶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好的,师父,等过几天吧。”不过最近几天她肯定是没什么心思去见那个什么宁珩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就互道了晚安,姚天师告诉霍瑶,朵朵已经取走了yīn阳五行符,霍瑶也算放心了。之后她就在chuáng上打坐,等待午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设定的闹钟准时唱起了歌。

霍瑶睁眼,走到放打火机的桌子旁。

她先朝东方跪拜了三次,这是用来致敬祖师爷。

然后她起身,白皙如玉的手随意的自己身上的衣服轻拂几下,像是去掉上面的灰尘一般。换成其他道行一般的术士,招魂之前,还需要沐浴净身,这样才会有效果。不过霍瑶自然不需要那么做。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开始念咒。她念得是千里拘魂咒,念这个咒语,方圆千里之内的鬼魂都会受到号召,但是因为有死者身前所用之物为引,所以最终招来的只会是她想要招的那个鬼魂。

咒语念完。她就安静的等在原地。

房间里的白炽灯明明灭灭,突然发出一声“啪”的犹如蜡烛燃烧后,灯花突然爆裂了一下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也格外的渗人。

但霍瑶恍若未觉,神色冷淡。

她冷冷的喝了一声,“还不速来?”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打开了,一阵阵yīn冷的风灌入了房内。

然后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窗户飘了进来,在霍瑶身前慢慢凝聚成人的形状。

鬼魂看到霍瑶,似乎是震慑于她的威压,背脊微弯。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霍瑶冷淡的开口。

因为是死去不过几个小时的鬼,所以还能看出他生前时的样子。正是那个中年男子。

鬼魂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死的?”霍瑶直切主题。

鬼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死的那一刻,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灵魂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灵魂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那个痛苦一般,整个黑乎乎的身子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霍瑶皱了一下眉头。

灵魂如同被千刀万剐。

这不可能是因为心肌梗死引起的。

倒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束缚了一般。

“那你为什么微笑?”那样的笑容,让霍瑶心内十分在意。

“我也不知道。”鬼魂摇了摇头,自己也似乎在茫然。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小镇?”问不出有用的信息,霍瑶只能换个角度继续问。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鬼魂确定的回答。他昨天进酒店之前,刚看过手机。时间显示,14:58。和三点差了两分钟。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一般如果是被人下了什么咒,那么都是从对方的生辰八字入手的。所以八字不管对于谁来说,都很重要。

“1981年6月20日。”

两人一问一答,鬼魂知无不答。

霍瑶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手一挥,让它投胎去了。

现在获得的信息太少,她还无法推断出有效的信息。

霍瑶皱眉,走到窗口,想要看看天相。

但是她发现,整片天空都被大团的黑气覆盖了,根本看不出上面的星象来。

这大团的黑气,就是yīn气了。

这些黑气成团,漂浮在这个小镇上方久久没有散去,只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小镇死过人。还是不少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都是死于非命。

因为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yīn气。

这倒是奇怪了。她来之前在网上调查过这个小镇,并没有看到相关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些人的死去,并没有引起相当的重视。

这就让她不得不上心了。

霍瑶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的起chuáng,没有和任何人说就出了门,她准备到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信息。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看上去也颇为安居乐业,一大清早卖早点的就早早的开业了。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也并没有想象中的yīn气缠绕。

一切都很正常。

霍瑶在外面晃悠的时候,听到两人老人家正在一个茶水摊前,边喝茶,边闲聊。

“听说昨天又死了个人。”其中一个老者摇了摇头,语气不无感慨。

另一个听了,跟着说,“是啊,我早说过了,这个小镇,是被诅咒过的。外乡人在这里,可真是不安全。”

诅咒。

这两个字对于霍瑶来说,并不陌生。

术士都会下咒,但是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是会受到天谴的。

作为牡丹河流派的术士,她从来不屑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玄学之中,也是分为各种流派的。

玄学的流派名,一般都取自流派的发祥地,或者是术法名称,又或者是开山老祖的名字。

霍瑶所在的天机门,属于牡丹河一派。牡丹河是西域的一个古镇,因此牡丹河流派是以发源地为名。

但是世间分善恶。

不过时代怎样的发展,善和恶,总是一同存在的。

牡丹河流派一向以正道自诩,从不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术法暗害他人的信命。有什么仇什么怨,也是正面杠的。

有绝对的实力,为什么还要用旁门左道?

若牡丹河流派是正义的一方,那么洛神流派,就是绝对的反派无疑。

凌堃就属于洛神流派。

这些害人的伎俩,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位于东北方的苗人,让霍瑶无法放下心来。

霍瑶怀疑,苗族就是曾经洛神流派流传下来的分支。

她想了下,然后扬起自己的嘴角。她容貌出色,笑起来如清晨花朵绽放,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她走到两个老者面前,眼眸微弯,“老爷爷,你们说这个小镇被诅咒了,是怎么回事啊?”

所有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尤其是老人家,人一老,就格外亲近看上去长得好,又感觉好相处的小辈。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笑着说,“这个小镇,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是不是诅咒,我们也是乱说的,小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看得出来,这个老者说的是实话。

他们事实上也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不过是闲暇时随意猜测罢了。

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

在寻常人看来,这也许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只是流年不利罢了。

但作为一个玄学术士,霍瑶觉得,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多了。

看来在这里得不到更多了信息了,霍瑶在小镇上又晃悠了一会后,就回了酒店。

没想到程翊正在她的房门口等她。

“霍大师,你出去了?”程翊因为刚起chuáng没多久,所以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听上去格外性感撩人。

霍瑶点了点头。

程翊挑了挑眉,“不知霍大师用了早餐没有?”

现在也就八点的时间,霍瑶一大早就出去查看情况了,也没顾得上吃早饭,所以摇了摇头。

程翊闻言,微微笑了笑,邀请道,“那我们一起吧。”

在桌上用餐的时候,程翊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霍大师,下次你出门的时候,还是跟我说一声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霍瑶虽然知道自己一个人也安全的很,不安全的是别人,不过这也是程翊的一番好意,因此她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霍瑶想到自己只有姚天师和朵朵知道的手机号,想了想,说,“你存下我的手机号吧,下次可以用手机联络。”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手机的东西,真的非常的方便。

曾经飞鸽传书,鸿雁传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可不行。

一封信传到另一个人手上,每每都是要等到huáng花菜都凉了。

但是这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却能够随时随地和别人进行联络,甚至还能见得到对方的面,很是稀奇。

霍瑶和程翊互换手机号后,就安静的用起了餐。他们的餐桌礼仪都很规范,用餐的时候看上去赏心悦目,都细嚼慢咽的,气氛很是和谐。

程翊用完餐之后,问,“霍大师接下去可有什么打算?”

霍瑶自然是想越快到找到自己的yīn阳双鱼法器越好的。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但是这个小镇的事情无法让她放下心来。

这个小镇,一定有不对头的地方。

她需要时间。

再等一天吧。等把这里的事情搞清楚,她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再在这里待一天再作打算。”霍瑶一锤定音。

“好。”

下午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程翊的御用厨师,大东死了。

死得毫无征兆。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人。

到了这个小镇不过一天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就目睹了两个人的死去,其中一个,还是一同来的人。

程翊神色凝重的看着他的厨师被救护车送走。

他垂眸,遮住了复杂的眸色,“怎么死的?仔细的跟我说清楚。”

他的一个保镖上前一步,字正腔圆,一字一句的清楚说,“大东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等您和霍大师用完餐之后,他就和他的徒弟准备起了和我们一起的午餐。这时候也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吃完饭没多久,他就去午休了。您知道的,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平时午休一个小时就会起来,但是今天两点都快到了,他还没有起来,我就去看他了,但是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发凉了,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

“也像是猝死?”霍瑶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加入。

程翊看到她,抬眸,抬了抬嘴角,打了个招呼。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

整个人比往常更加沉默几分。

他是一个吃食用度都很讲究的超级富豪,尤其是对吃食,简直挑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不是这里实在不方便,估计他还想要每天都空运最新鲜的食材到这边。

这个御厨已经跟了他不少的时间,擅长做浙菜,是一个难得能合他口味的厨子。

现在这个厨子没了,下一个能符合他要求的厨子还不知能不能找到两说,和这个厨子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多少也还是有点感情的,现在突然之间人没了,自然会影响到心情。

保镖上前一步,点了点头,“是。就像是猝死。”

“等医院传来的消息吧。”霍瑶看着程翊,想安慰一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节哀。”

“嗯。”

大东猝死的消息,让程翊一行人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程翊已经通知了帝都,马上就会有新的厨师过来,顶替这个死去的厨子的位置。预计晚上的时候就会到达。

今晚的晚饭估计会推迟很久。

不过没人在乎晚饭的问题。

他们都在想,大东和昨天的中年男子都是出于猝死,虽然现在猝死的人很多,但那一般都是劳累过度的人,大东这人,因为跟的老板是程总,程总对自己人总是格外的大方,所以大东拿的薪资很多,比一般五星酒店的总厨都要多得多,也算是小有资产。而且他只要负责程总的一日三餐就够了,活并不多。空闲的时候,还挺会享受的,会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别提多快活了。他年纪不大,平时也会锻炼,所以看上去身体健康。这样的人突然猝死,总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下午的时候医院传来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结论。

死于心肌梗死。

小陈情绪有点激动,他和大东的年纪差不多,平日里两人的关系不错,经常会一起喝点酒什么的,“他没有心脏病!”

小陈整个人都有些抓狂,“他死的太突然了!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够了!你们送他回房休息!”程翊打断了小陈的话,让他的一个保镖送小陈回房。

但是程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紧抿着唇,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瑶喊住了小陈,“小陈,你能告诉我大东的生日是几号吗?”

小陈的眼眶发红,但是听到霍瑶的问题,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哽咽,“6月20号。”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陈离开后,霍瑶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微笑。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某个洛神流派的术士的手笔。

将人命视为草芥,又有能力轻易取普通人性命的,除了洛神流派的术士,还会有谁?

霍瑶慢慢的回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讯息。

对了,他们是昨天下午两点左右到的,到今天,大东死去,刚好一天二十四小时。

而昨天那个中年男子,是前天下午三点到的,昨天他的死亡时间也是下午三点!

从到这里,直到死去的时间间隔都是二十四小时。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那个害人的术士一定在这里布下了阵法!

专取生辰是六月二十号之人的性命!

这样的阵法,她倒是知道几个。

其中最有名气的那个,就是洛神流派的“洛神赋”。

洛神赋,并非曹植的《洛神赋》,而是洛神流派的镇派法术之名,“洛神赋”,这个阵法,伤害力极大,想要谁死,谁就不得不死。

但如果是“洛神赋”,依照她的警觉性,肯定在到达这个小镇的第一刻就察觉了,而不是毫无所觉。

所以不是“洛神赋”。

具体是哪个阵法,她需要推算演练。

“霍大师有什么发现?”程翊在一旁开口问道。

“确实有所发现。”霍瑶和程翊两人到了他的房间。

阳光从窗外淡淡的倾洒进来,将整个屋子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霍瑶在房里的椅子上坐下。

阳光虽然明媚,但是两人的心情都略有些沉重。

“这个阵法,针对的是生辰是六月二十号的人。针对的是所有男女,还有单单只针对男人,现在还不能确定。”

程翊在一旁听得很是认真。

霍瑶接着说道,“这个阵法生效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即便是六月二十号生辰的人,如果在这里没有待足一整天,也是安全的,但如果待满了二十四小时,就是死于非命。”

不得不说,布阵的人,十分高明。

那人将所有死人的死因都伪装成心肌梗死,而且在现代的医疗手段之下都发现不了异常,只能当做正常的死亡。

怪不得当初在网上查不到任何异常的信息。

因为这样寻常的死因,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毕竟,哪天不死人?

但是想要破这个阵,需要时间。

一般一个阵法的覆盖范围,都是不定的。

端看布阵之人的水平高低。

水平高的人,布的阵法覆盖范围就大。

水平低的人,布的阵法覆盖范围就只有一点点。

两个死者都死于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酒店,那么这个酒店肯定在覆盖范围内。

具体的阵眼在哪里,霍瑶需要用罗盘测算。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和程翊说。

“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破阵,这样,积攒的功德就也有你的份。”霍瑶平静的说。

“我需要做什么?”程翊问。

“不需要做什么,跟着我就好。这些事情都由我来解决。”霍瑶说这话说得自然无比,在她看来,玄学是属于她的领域,而程翊需要做的,就是不时提供一些龙气就可以了。

龙气是世间鬼物的克星。而程翊身上磅礴的龙气若是不加以利用也是làng费。

用上龙气不管是布阵还是破阵都会事半功倍。而且提供龙气之人还能得到无上的功德。

实在是一举两得。

但是这话在程翊听来,却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霍大师要自己一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们来云南不是为了旅游散心,而是为了他的命格,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目的。

但是不管怎样,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跟着她就好。到时候有什么好处,自然也会有他的那一份。

想清楚了这个,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曾经他周边的人,哪个不是哭着求着想要他帮忙办事?

他从来都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一方。

但是现在,他成了那个平白拿功劳的人。

霍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程翊本就是圈外人,不是他们玄学中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毫无办法。

更何况他是行走的龙脉,命格贵重,不容有失。

保护人形龙脉,是她不得不做的事。

霍瑶跟程翊说今晚破阵之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留下一言难尽的程翊。

程翊看了眼窗外的天空,阳光明媚,秋景正好。但是他的心情,却异样沉重。

大东是他的人。因为年纪不大,所以还没有娶妻生子。家中只有一个独眼老母亲。

这一次,若不是跟着他来这里,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他拿出了手机,吩咐在帝都的助理,给大东还活着的母亲一笔不菲的抚恤费,还让人请了专人,去服侍那个老人家。

这笔费用,足够那个老人家安稳无忧的过完这辈子了。但是这笔费用,却不能赔她一个亲生儿子。

终究,还是亏欠了。

霍瑶回房后,就将罗盘之类的东西从行李箱中拿出来。

破阵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

因为距离这个小镇一个小时车程的距离就有一个二线市,所以来旅游的人大多住在市里,在小镇上待的人不多,不过游客还是有的。估计这些年下来无辜死去的游客也不少。

她总觉得,这个酒店的前台小姐也许知道些什么。

说不定,这个阵的阵眼,就在这个酒店也说不定。

毕竟,外来游客大多住在这个酒店。

如果布阵的术士是猎人,那么阵法摆在这里,围捕猎物最轻易方便。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试探一次前台小姐。

她到大堂的时候,前台小姐正在涂抹指甲油。

因为这个酒店也不大,所以她似乎只见过这一个前台小姐。

“嗨。”霍瑶笑着打招呼。

前台小姐掀了掀眼皮,发现还是霍瑶,脸色有些不好,“有什么事吗?”

“嗯,我就是好奇你之前说的苗人,你能跟我说说么?”霍瑶两手托腮,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无害。

不过一听到霍瑶提起苗人两个字,前台小姐就猛地变了脸色,“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邪门的很,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霍瑶也不生气,继续笑眯眯的,“那个中年男子,以及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厨子大东,都是被苗人害死的么?”

前台小姐神色猛地一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我不知道。”说完一把扔下了指甲油,躲进了身后的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样的举动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苗人。

霍瑶忍不住沉思。

在一千年前,她没有听说过苗族。

一千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沧海都变成了桑田。

朝代都几经更迭。

早已不是曾经皇权至上的朝代了。

同样,也不再是牡丹河流派鼎盛的时代了。

虽如此一想,让人忍不住心情低落,不过好在,她来了,她会重新振兴牡丹河流派。

夜晚如期而至。

霍瑶敲响了程翊的房门,房门很快被人从后面打开。

程翊出现在霍瑶的视线中。

他的头发略有些凌乱,不过眼神还算是清明。整个人不同于白天的衣装笔挺,颇有些随意洒脱的性感,看上去倒是比往常更多了几分迷人的魅力。

“我们走吧。”

十月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了。已经是深夜,整个小镇上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晃悠,破阵其实不一定需要深夜破,但是白天这个举动太容易引来别人的关注了,也会引起布阵之人的警觉之心。

霍瑶手里拿着罗盘,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什么。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按照着某种轨迹一样。

一下子往前面跨一步,一下子又往右边跨三步,或者是突然往左前方走半步。

程翊一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霍瑶的神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这个阵法,虽还比不上“洛神赋”的高明,但不得不说,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它借天地之势,引世间阳气为本,作为阵法的能量,同时,还巧妙的将此阵的反噬的一部分转移到了另外的人身上。

也就是说,如果霍瑶qiáng制性的破了这个阵法,那么布阵之人受到的反噬并不会太多。只不过那么被布阵之人转移了反噬之人,必死无疑。

那个人,何其无辜?

既然这个阵以天地阳气为己用,那么这个阵针对的,只是男性。

霍瑶在前面不断的推演,手下不断。程翊跟在她的身后,四周一片寂静,其余人都在香甜的睡梦中,而他们,在做一件他从未做过的神奇之事,这种体验很是新奇。

在半小时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坡,阵眼,就在这了。

从这个山坡往下看,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全貌。

此阵,将整个小镇都覆盖进去了,布阵之人,功力不浅。

阵眼正对着水星,而水星,恰恰在六月的时候星象最旺,如果她所猜想的没错的话,此地下方,应该埋着二十个八卦凹镜。凹镜有聚气之效。

如此一来,这个阵法针对的就是在六月二十号出生的所有男性。

此外,她看了一眼脚下明显比其余地方颜色更显深红的土壤,下面定还埋着一颗心脏。心脏布在阵下,让受到阵法伤害之人表现出同样的一种死法——心肌梗死。

霍瑶冷笑一声,洛神流派之人,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如何害人身上,如果用作正途,恐怕早就成就不少的玄学大师了。

可惜了。

霍瑶觉得,她应该对这个时代的玄学重新定义了。玄学正统虽式微,但是歪门邪道却是愈演愈烈。像上次的血色小鬼,再比如此次的阵法:生鬼入庙门。

第二十七卦

但是眼前的这个阵法,和霍瑶所知的生鬼入庙门还是有点区别的,这个的威力更大,就像是经过了升级改良一般。

尽管这个阵法的名字还算好听,但这也是害人性命的yīn毒阵法。

生鬼入了庙门,并不是超度,而是被束缚于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霍瑶伸手一招,像是招了什么东西一般,然后从手中扔出了几枚铜币。

耳边突然传来连续不断的噗噗声。

声音就像是在耳边炸响一般。

一共响了二十下。

一分钟后这股声音才没有了。

程翊在一旁,仿佛感受到了阵阵扑面而来的yīn气,他挑起一边的眉头,问,“霍大师,这是什么声音?”

霍瑶面色冷淡的看着自己所站的路面,解释道,“这是埋在这处地下二十枚八卦凹镜破碎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一眼yīn气渐渐散开,露出了原本面貌的天空,接着说,“二十枚八卦凹镜已破,生鬼入庙门也已破。”

“你低头。”霍瑶转头看向程翊,对他说。

这不是第一次霍瑶提出这样的请求了。

不同于第一次时的迷惑,这一次程翊什么都没有问就低下了头。

霍大师肯定有她这样做的用意。

霍瑶的指尖在程翊的额头轻点。

她的指尖微凉,但是触感细腻,夜晚的凉风中传来淡淡的清香,这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味道。

程翊的心头浮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很是短暂,瞬间即逝。

他蹙了蹙眉,眼下的状况也不容他再去想什么。

因为他的眼睛,突然有一种微凉的感觉。

像是薄荷水擦在眼睛上,舒慡而清明。

他抬头,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原本明明是平凡无奇的小镇景象,但是这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仿佛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世界少了几分色彩。

更多的是黑与白。

他看到一个一个的鬼魂争着从一个大开着的庙门前逃出来。

然后消散于空气中。化为点点光芒。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几分钟。

之后慢慢的,再没有鬼魂出来了,庙门开始一点一点的闭合。

他仿佛听到了厚重的梨花木门一点一点闭合时发出的吱呀声。

就像是来自古老的洪荒。

穿越漫长时光的河流。

响彻在他的耳际。

让他的心神,都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这些鬼魂,就是死于这个生鬼入庙门阵法的无辜之人。”霍瑶看着暗沉如墨的天际,淡淡的解释说。

“那么,大东也在其中?”程翊盯着空气中的点点光芒。最终,这些光芒也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嗯,他已经投胎去了。”霍瑶的声音中,带着不经意的安慰,程翊听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霍瑶再次说,“你低头。”

程翊低头之后,霍瑶指尖再次在他的额头轻点。

他眼中的世界,再次恢复到了正常。

但是刚才的一幕留给他的震撼,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消弥的。

这就是神奇而奥妙的,玄学世界吗?

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前台小姐正在无聊的磕着瓜子。

霍瑶走到柜台前,垂眸看着她,语气平淡,“以后,不会再有出生于六月二十号的男人死去了。”

前台小姐听到她的话,吓得手里握着的一整把瓜子都掉了。

瓜子掉在地上发出凌乱的声响。

但是却没有人去理会。

“你也……也是术士?”正是因为知道术士,真切的知道他们的厉害,所以前台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是战战兢兢的。

她果然知道点什么。

霍瑶点了点头,单刀直入的问,“你知道是谁布的阵?”

前台小姐摇了摇头,像是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霍瑶微微的勾了勾唇,这个动作高贵冷艳,由她做来,格外的好看,却也格外的寒气bī人,“那你怕什么?”

前台小姐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只是有所猜测罢了。”

她向霍瑶和程翊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苗女和一个普通男人的爱情故事。

如同所有的爱情一般,他们有着làng漫美好的开头,相遇于宁静而古老的小镇中,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他们很快的投入了爱河。

但是他们却没有如同童话故事一般的美好结局。

他们的结局是,生死两隔。

故事中的男主死了。他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已经*。

据说,是死于心肌梗死。

之所以是据说,因为前台小姐,也就是陈秀丽看到过那具尸体,死相格外的凄惨。整个脸部,坑坑洼洼的,像是被泼了硫酸一般。

当时她没敢再仔细去看,因为看到的第一眼,她就吓得逃走了。

故事中的男主小方,是陈秀丽的邻居。他和那个苗女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如何相爱的,陈秀丽都知道,甚至在他们两人之间产生矛盾的时候,还是陈秀丽为他出谋划策。

但是小方和那个苗女之间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加深,以至到了后来无法调和的地步。

但是他们俩却并没有分手。

小方后来出轨了。出轨的街头的流莺。

他开始夜不归宿。开始留宿于街头各色流莺。

陈秀丽曾经劝过他,让他收敛一点。

但是小方格外的无所谓,他吊儿郎当的笑,“她还能拿我怎么办?”

那天之后,陈秀丽就再也没有见过小方,再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具死尸。

“从小方之后,这个小镇上,经常会有男人死去。但是一开始,我只是以为巧合。”陈秀丽慢慢的回忆道,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又慢慢的变得苍白,“但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其中有一个死去的那个男人,是六月二十号生日。因为那天,那个男人是和自己的女朋友特地来这个小镇过生日的。而小方,他也是六月二十号的生日!”

一个又一个的事项表明,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而是来自于那么苗女的报复!

她恨小方!

她也恨每一个六月二十号生日的男人!

霍瑶凝眉,“你知道那个苗女的名字么?”

前台小姐心悸的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听小方喊她悦悦。悦是喜悦的悦。”

霍瑶点点头,刚想和程翊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她就住在这个小镇的东北方么?和其他苗人一起住着?”

前台小姐神色略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小方死去之后,关于这个苗女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一点都不想知道。

霍瑶说了一声谢之后就和程翊一块回房了。

在路上的时候,两人都格外的沉默。

霍瑶看着程翊端凝的神色,想了想说,“很害怕?”

从霍瑶的角度来说,虽然小方有错,但是那个苗女却是错上加错。

犯错的只是小方一人,又何必牵连其余无辜之人?

如果说这个阵法就是那个苗女所布,那么来自女人的记恨心,也实在是有点可怕。

不仅仅是要那个负心汉痛苦的死去,还要这个世上所有的同一天生日的男人全部死去。

程翊刚想摇头,霍瑶就向他承诺道,“你不必担心,有我护着你,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从霍瑶将程翊从帝都带到云南的这一刻,他就算是她羽翼之下护着的人了。

程翊一愣,这已经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内,霍大师向他做出的第二次承诺了。第一次承诺就在数小时之前,她说只要他跟着她就会安全无虞。而第二次,就是此时此刻,她承诺他,谁都不能拿他怎样。

他能够感觉到她说话时的认真和郑重。

她是真的,在向他承诺。

程翊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这种感觉,自他母亲去世之后,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他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

和霍大师相处得越久,就越会发现她特别的那一面。

这一晚因为破阵所以折腾得比较晚,霍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上一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chuáng做功课的日子仿佛已经离她很是遥远了,霍瑶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这样可不行,从明天开始她准备恢复上一世的作息时间。

刚洗漱完毕,就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打开房门,门外站着身姿挺拔,衣装笔挺的程翊,不同于昨晚的随意洒脱,白天的他又做回了矜贵的程氏总裁。看到霍瑶,他眉目舒展,“霍大师,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霍瑶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这个时候,确实睡得挺好。

程翊听闻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邀请她共进午餐。

用完午餐之后,霍瑶回房看了眼日历。

日历显示,两天后是huáng道吉日,宜出行。

第二十八卦

云南是一片理想而神奇的乐土,这里流传着许多古老的传说,充斥着各种异域风情,还有神奇的热带雨林自然景观,有古老奇特的珍稀动植物。

霍瑶所在的小镇的东北方,就是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

那片热带雨林气候湿润,里面百年参天老树比比皆是,巨大的绿荫让整片雨林即便是处于阳光热烈的白天,都好似处于傍晚时分。

里面危机四伏,有毒虫毒蛇,还有带毒的植物。

还有,那里住着一群传说会下蛊,下降头的苗人。

远远望去,就让人感受到一股yīn邪黏腻的不适感。

不过霍瑶用罗盘最终推算了几次之后,确定了她的yīn阳双鱼法器就在这个小镇的某一个角落,而不是在苗人居住着的那片热带雨林里。

这说明她之前的直觉是正确的。

在她拿到自己最趁手的攻击法器之前,她事实上也不是很想和苗族人,尤其是那个悦悦立刻对上。

苗族人神秘而排外,说明他们内部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他们人数众多,是一个团体,而现在霍瑶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有一个术士眼中金光闪闪的香饽饽在身旁,她既要取回自己的法器,还要保护人形龙脉,更要对付苗人,实在是左支右绌,所以目前还是暂时不要多生事端了。

至于之后,她不相信在她破了“生鬼入庙门”之后,对方还会无动于衷。对方早晚会按捺不住,前来试探。

而在这之前,她需要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两天之后,霍瑶和程翊一同出的门。

虽说这个云南的小镇,相比于繁华而人流众多的帝都来说,实在是小的可怜。但事实上,想要把这个小镇用两条腿逛完,也需要一个半左右小时的时间。这个小镇,因为与邻国接近,所以有一些建筑带着明显的东南亚的风情,别有特色,但是大部分建筑都带着历史的沧桑,古老而陈旧。而在一群老建筑聚集的地方,居住的人口非常多。

霍瑶跟着手中罗盘的指示走着,一颗心就忍不住的往下沉。

这一块区域居住的人口数太多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yīn阳双鱼玉佩作为一件攻击法器,它的炼制环境很不寻常,它在充满yīn气的墓xué中,埋藏了近十年时间,而埋葬它的墓xué主人,是枉死的,因此除了yīn气,还有浓郁的煞气徘徊在墓xué四周久久没有散去,经过多年时间的滋养,法器的身上也跟着沾染上不少的煞气。

这件法器,并没有趋吉避凶的效果,恰恰相反,它趋凶避吉。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能够脱离阵法,而直接让煞气作用于对手。

煞气,听着就让人觉得不祥。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在拥有主人的时候,yīn阳双鱼法器的煞气被霍瑶很好的控制了,就如同被封闭在密闭空间之内一般,虽然厉害,并不会外溢对普通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失去了主人的yīn阳双鱼法器,就仿佛挣脱了束缚的恶魔,开始尽情的释放它的煞气。

煞气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千年之前,这一片区域是荒芜的平地。没有任何人的居住。

所以霍瑶才会选在这里和凌堃进行最终对决。因为没有人能够影响他们。

但是千年过去,这一片地域,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居住着不少的人口!老老少少都有!

如果煞气流出,那么对这一块居住的人口绝对是一个极大的灾难!

她只能寄希望于,曾经为了防止自己的yīn阳双鱼法器被别的术士发现,她所布下的阵法能够很好的控制住煞气的四溢。

虽然如此这样想,但事实上,霍瑶的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

霍瑶和程翊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罗盘显示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四周并没有煞气弥漫的情景,霍瑶心中略有些放松。

这说明煞气并没有大范围的扩散。

最终,罗盘不动了。

指针指向正西的方向。

霍瑶朝那边望去。正对着她的,是一间普通的民宅。

这所民宅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木门上的红漆都剥落了不少,看上去破败无比。

这一块区域,距离霍瑶程翊所住的酒店有一小时的脚程。如果说酒店处于镇中心,带着现代的时尚风格,还融合了邻国的异域风格,那么此地的建筑就明显还保存着古老的气息,并没有被经历过改造。

她上前,敲了敲门。

三下敲完之后,她等了许久,没有人开门。

她继续敲了三下,口中问道,“有人吗?”

听到她的问话,从她身后经过的一个路人忍不住停下脚步,摆了摆手,“姑娘,你找他们gān嘛?”

霍瑶回身,看到向她搭话的是一个本地居民,皮肤黝黑,穿着少数民族服饰,从他的面相上倒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恶人,于是霍瑶回答道,“有事。里面有人住吗?”

“有事?”路人用犹疑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假,但是他想了想也想不出这么一个好看的姑娘会找这户人家有什么事,还有她边上的那个男人,长得跟个明星似的,但是比明星还要有气质,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这么一对好看的过分的年轻男女,能有什么事哦?

该不是听说了什么八卦,来这里寻乐子的吧?

这么想着,他好心的劝说道,“不是啥大事就别找他们了。这户人家啊,上辈子肯定做了不少的孽。”

霍瑶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她抿唇问道。

“这户人家啊,没有一个正常人,老的已经70多了,是个聋子,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聋子。老子儿子全是残疾人。这原本倒也没什么,最稀奇的哦,这儿子后来结婚生了个女儿,是个哑巴!”说到这里,这个路人停了停,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了一般,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个哑巴,是个舌头断了半截的哑巴!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

看到霍瑶微微皱眉的神情,这个路人倒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这个小姑娘感觉不太了解这户人家的情况?

他没有多想,继续无限唏嘘的语气说道,“这哑巴的老妈在她生下来还没一个月就跟着别的野男人跑了,这小的从小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也是啊,谁敢在这样的人家待下去?一家三代全是残疾人!尤其是这个小的,完全就是个畸形儿,肯定是上辈子作孽做太多了,所以老天爷都要惩罚他们咯。”

路人皱眉看着霍瑶,“所以啊,姑娘,不管你是听说了什么对他们产生了好奇,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来找他们,尽量别跟他们接触!接触了也许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镇上啊,都在传这户人家是很不祥的!”说完,他也不管霍瑶是不是听进去了,话,他说完了,信不信那就是对方的事情了,于是摇头晃脑,叹息着离开了。

老实说,连他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时候都觉得这个小镇太他妈邪门了!

三天两头死人不说,还老是有些恐怖的存在。

这户人家对于这个路人来说,就包括在恐怖存在里面!也是邪气得紧!

霍瑶看着眼前的普通民宅,心里确定,煞气,还是用她最不希望的方式,溢出了。

第二十九卦

霍瑶又敲了几次门之后依旧没有人给她开门,即便里面有人,估计也只有一个听不见声音的老者。她决定在这里等,总能等到住在里面的人。

自听到那个路人的一番话之后,程翊一直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瑶觉得这样的他与这周遭格外格格不入。她略一思索,就知道,恐怕是刚才那人的一席话让他有所触动。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程总,你在想什么?”

程翊抬眸,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让人无法窥探他眸底的情绪。他看着霍瑶,自嘲道,“霍大师,在你眼里,我也是不祥之人吧?”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出事,为什么他的两任前女友都出了车祸,一个失去了一双腿,一个成了植物人,还有不久前刚刚因为他才丧命的大东……

这户人家的一家三代,都只是身有残疾罢了,并没有危害到别人,就被当地人说成了不祥,那么他呢?若不是他程老独子的身份,身后又会有多少流言蜚语呢?还是有不少流言的吧,只不过是没有传到他的耳边罢了。

霍瑶听闻摇了摇头,真诚道,“在我看来,你是天道最宝贵的馈赠。”

程翊愣了一下,这样的说法,他今生还是第一次听到,不得不说,让他感到了十足的意外,以及触动。

最宝贵的馈赠。

多么独特的安慰。是的,程翊只以为霍大师在安慰他罢了。

他至今还记得,他前未婚妻出事之后,她的父母惊怒的指责他时的情景。他也忘不了他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悲痛的神情。

他曾亏欠了那么多人。

有一些,也许永远都无法弥补。

但不得不说,霍大师的这句话确实安慰到了他。

事实上,霍瑶这话虽有安慰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真心话。在一个术士看来,身负磅礴龙气的人形龙脉,实在是天道最珍贵的馈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对于普通人而言无法承受的龙气,在术士眼中,其价值不言而喻。

龙气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凌堃可以以此延长自己的寿数,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而在霍瑶眼中,龙气本身就带有浩然正气,是世间一切yīn邪鬼物的克星,她可以以龙气为刃,攻尽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程翊现在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是不是说明,这一世,天道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霍瑶想了想,继续开口说,“世间之事皆有定数。有些劫难,是命中注定,若无高人化解,避无可避。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之事发生。”

程翊听的很认真,自认识霍瑶之后,他对玄学一事的感触更深了。他开始相信这个世间讲究的因果轮回,以及命中注定。

宿命。

玄之又玄。

但谁都无法否认宿命的存在。

所以说,霍大师还是在安慰他吗?

事实上,霍瑶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为什么有的人出了车祸幸运的只是小伤,而有的,就是命丧huáng泉呢?因为有一些生命中的大劫,若是无法跨过去,那么只能再次投胎转世了。

都说阎王索命,躲的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不过是世间的早晚罢了。

天道留一线生机。如同程翊一般,其他人自然也能靠自己去争取那一线生机。平日里多做善事,不做恶事,多积攒功德,到时候自然会大劫化小,小劫化无。

两人等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看上去和霍瑶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面色yīn冷的走过来。她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霍瑶和程翊,脸色不禁更是冷了几分,看上去都颇有几分凶神恶煞了。

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霍瑶看到她时心里一惊,她知道为什么yīn阳双鱼法器煞气四溢,但煞气范围却没有超过这个小宅子了。

“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霍瑶脸上不露声色,微笑着问。

女孩面色凶狠的摇了摇头。

霍瑶看着她身上寒酸的穿着,叹息了一声,从钱包中拿出一叠百元纸钞,扬了扬,看着她,“现在呢?”

小女孩看到纸钞,眼睛都忍不住发光,一把夺走了霍瑶手里拿着的纸钞,紧紧的拽在手里,然后打开了门,也没有去管他们,自顾自的就走进去了。

一进门,霍瑶就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宅子里有一些煞气,但是并不多。

她发现女孩先是去了厨房,不知道做了什么,之后手里端着一只碗就进了一间房。

从那间房里能听到偶尔传出的咳嗽声。

霍瑶和程翊都礼貌的没有上前查看,也没有四处乱逛。

一进到宅子里,霍瑶手中的罗盘指针就不停的转动起来。她已经能在这里发现自己当年布下的阵法的痕迹了。

她的yīn阳双鱼法器,就在这了。

霍瑶的眼眸中露出怀念之色。但是一想到这户人家的情况,她忍不住皱眉。

女孩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霍瑶和程翊还站在原地。她瞪着他们,不明白他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霍瑶对着女孩说,温声解释,“我有东西埋在你们的宅子里,现在是来取回它的。”

女孩瞪大了眼睛,眼里有显而易见的诧异和不相信。

不过她也没有去阻拦霍瑶的意思。就抱臂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霍瑶。

她家里实在是称得上家徒四壁,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她倒是想看看这人能从她家的宅子里找出什么玩意来。

霍瑶见此笑了笑。因为是她亲自布下的阵法,这个阵她熟记于心,所以她只是简单的几步就走到了一个长满了杂草的角落里,她徒手把杂草拔掉,在底下稀松的泥土里轻松一捞,就把yīn阳双鱼捞了出来。

yīn阳双鱼分为两部分,一黑一白,都是用的上等的玉器,雕琢成了小鱼儿的形状,看上去栩栩如生。即便是深埋土里近千年,玉身上也没有一丝污垢。这两件玉器一回到霍瑶的手中,就仿佛活了一般,远远望去,能看到玉身反she着阳光的光芒,格外夺目,光影模糊中,就好像是鱼活了,真的在游动一般。

这一对玉器,即便不是法器,在这个时代,也能在拍卖场上拍出一个天价来。

第三十卦

看到霍瑶真的从角落里挖出了东西,而且还是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个女孩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

因为家里穷困潦倒,所以这个宅子里的角角落落都被女孩仔仔细细的查看过,要是有什么宝贝,她肯定早就发现了,所以女孩才会如此信誓旦旦的看着霍瑶。但是现在她内心一点都不淡定了,她冲上前去一心想要从霍瑶手里抢走那两件造型别致,玉质温润的玉器。

程翊看到,没有思考,下意识的就挡在霍瑶的跟前,阻止了这个女孩。

女孩嘴里呜呜呀呀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着霍瑶的眼神,仿佛是一头饿láng被别人抢走了自己的东西一般冒着绿光。

虽然说看霍瑶刚才的动作,感觉取这件东西不费chuī灰之力,但是换成别人,就算是别的术士,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取出来。阵法之内的土地,看着以为只是方寸之地,但事实上,内有乾坤,因为里面的物体的位置随时都是在动的。

就如同水中的鱼儿,总是在游动,即便看得到,也捉不到,只能心痒难耐,更何况霍瑶埋在土里的法器,他们连看都看不到。

这就是阵法的奇特魅力所在。

霍瑶看到女孩愤怒的眼神,桃花眼微眯,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两件玉器,笑着说,“先不说这样东西并不属于你,即便属于你,对你而言,也并非是好事。”

霍瑶并没有骗这个女孩。yīn阳双鱼落到普通人手上,只会给那人带来厄运。

这件法器,在墓xué之中滋养的时间过长了,身上所带的煞气对于普通人而言,绝非好事。但是回到了霍瑶这个主人的手中,这件法器仿佛一下子变乖了,玉器上沾染的煞气一下子全部收敛,就如同最普通的玉制品一般,毫无杀伤力。

听到霍瑶的解释,那个女孩稍稍平静了一下,但还是止不住的用垂涎的目光盯着霍瑶手中的yīn阳双鱼。

霍瑶随手将玉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对女孩垂涎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在心中忍不住感慨,有些事情,在冥冥中真的自有注定。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拥有特殊的体质。就比如有一些人的体质容易招惹孤魂野鬼,拥有这样体质的人每年上坟的时候若没有佩戴辟邪的银制品,回到家中就极容易会呓语,发烧。但还有一种人的体质更加特殊,就如同眼前这户人家,身体犹如一个容器,能够吸收煞气。所以yīn阳双鱼法器身上所释放的煞气几乎都进了他们的体内,而没有大范围的扩散出去。不得不说,他们的体质为他们积攒下了不小的功德,因为若是煞气四溢,对普通人而言,是极大的灾难。这份功德,让他们依旧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因为这个体质早早的丧命。

拥有这样体质的人,即便没有煞气,他们也会吸收世间的yīn气,yīn气入体,危害同样也不小。只要每天都有人死去,那么yīn气就永远都不会消失。yīn气无所不在,所以这样的人,通常都短寿,绝对不可能会活到七十岁这个高龄。

但是如那个路人所言,这户人家的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

这个世间之事,真是因果循环,皆有注定。

霍瑶心下感慨,不过,她的心中还是无法轻松起来。因为这一份功德,他们可以活的比曾经更久,但是煞气入体,久而久之就会身体虚弱,饱受病痛折磨。

所以这煞气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世事,有时候真的难以说得清,道得明。

端看每个人是怎么想的了。

“带我去看看你的爷爷吧。”霍瑶开口说道。无论对他们来说是福还是祸,既然是她的法器引出的因果,那自然该由她来偿还这一份牵连。

女孩听闻,防备的看着霍瑶。

霍瑶笑了笑,“你的爷爷,身体不大好吧?”

听到霍瑶的问题,女孩沉默了。她爷爷身体虚弱,这是这个小镇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都说,是因为他们上一辈子做的孽实在太多,所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只能让他们这一世饱受折磨。

霍瑶叹了口气,继续说,“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爷爷身体变好起来,你信不信?”

女孩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她迟迟没有做出回应,因为她觉得霍瑶看上去不过跟她差不多年纪,难道真的能帮她看好爷爷的病吗?

霍瑶接着道,“其他人都没有办法,不是吗?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

女孩听到这里,不由得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都露出了青筋。

是啊,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其他人都没有办法。

家里的钱都用来给爷爷看病了,大医院,赤脚医生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就连神婆的神水都喝了,但是爷爷体虚之症一直都没有看好,咳嗽越来越严重,咳得每每都让人以为下一秒就要逝去了,但又一直这样虚弱的拖了十多年。

看着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女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情况难道还能更坏吗?

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她还是想试试的。

于是,女孩带着霍瑶进了她爷爷所在的那间屋子。

程翊原本想要跟着进去,但是霍瑶制止了,让他等在门外。

龙气所带的浩然正气,是煞气天生的克星,若是让程翊接近那个虚弱的老人家,肯定会雪上加霜,一个不好,也许就让人一命呜呼了。

一进屋,霍瑶就忍不住皱眉。因为房里的煞气实在是太浓郁了。

若是她不来,这个老人家估计撑不过今年了!

她走上前去查看,老人家已经瘦的皮包骨头,肤色乌青,嘴唇苍白。看着就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老人家现在似乎睡着了。也没有发现霍瑶和女孩进来。

她没有làng费时间,直接伸手拿出一张符纸,将符纸贴放在老人家的额头上,然后食指中指合并,在符纸上虚空写下一个“散”字。

没一会儿,只见就有源源不断的黑色煞气从老人家的体内溢出,但是没有散到空气中,而是全部被吸进了符纸之中。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原本huáng色的符纸就变成了一片漆黑。犹如被墨汁浸透了一般。

这张符纸变色后就失去了原本的功效,霍瑶撕掉,又换了一张新的,继续如法pào制,写下“散”字。

最后足足换了十张符纸,才将这个老人家体内的煞气全部散去。

毕竟这户人家和她的yīn阳双鱼法器一同在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经年累月下来,吸的煞气数量绝对不少。若不是因为他们体质特殊,吸收了法器释放的几乎所有的煞气,在无意中积攒下了大的功德,换成别人,恐怕早早的就化为尘土了。

女孩一直在一旁惊诧的盯着霍瑶,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于神奇了。

她亲眼看着huáng色的符纸一点点被黑色浸透!

这种现象完全无法用科学证明!

在看了无数大医院小医院之后,她也尝试过用封建迷信的办法来看她爷爷的病,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常年在外打工的聋哑父亲,她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了,无论什么方法她都会努力去尝试。

尝试之后,她绝望发现,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用。

但是现在,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爷爷的情况在好转。

因为她爷爷常年乌黑的脸慢慢的变得红润起来,神色也由原先的痛苦变成了安详,痛苦的喘息声也消失了。

老人枯老瘦弱的脸,此刻看上去格外的安详。

霍瑶却还是没有放松下来。虽说她帮着将女孩爷爷体内的煞气全部驱逐了出去,但是光这样,还是远远不够偿还她欠下的因果的。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户人家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

不然,她真的要被自己亲手制作的法器给坑死了!

第三十一卦

眼前的人家,家中每个人的身体都带有残缺。或是耳朵听不见,或是舌头短了一截,说不了话。

在外人看来,这肯定是十足的诡异,怎么会一家连着三代都是残疾人呢?

科学的解释是基因有缺陷,迷信的说法就是上辈子做了孽,所以这辈子来还债了。

但事实上,这里只有霍瑶知道,这家人的表现,就是煞气入体之后除了身体虚弱之外,最严重的后遗症。

而这后遗症,影响的不仅仅是三代人,就算是后代,也还会受到持续的影响。

霍瑶朝这个女孩挥了挥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到房间的一角。

女孩眼中的防备之色终于比一开始减少了一些,但也没有朝霍瑶离得太近。

霍瑶猜到应该是这个女孩从小被人当做晦气,不祥之人的经历,让她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因此她就仿佛是一只小刺猬,外表带着尖尖的刺,这是她对自己的保护,所以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才会那么的凶狠。这样的人对别人的防备心格外的重,不太容易放下心防。

但是,霍瑶看着眼前女孩的面相,她命宫低陷,说明性格有些自卑,生活艰苦,鼻子气色赤红,说明易犯口舌,受委屈。但是她虽瘦削,但是下巴并不尖锐,说明她没有做过恶事,性情虽yīn郁但是不刻薄。

看得出来,女孩虽然对人怀抱有恶意,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她依旧抱有期望。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体内也有不少的煞气。因为年轻,所以煞气对她的作用还不明显,等到她年纪再大一点,她的身体也会如同她爷爷的一般,变得虚弱起来。

不过霍瑶并不准备帮她。

因为她另有打算。

“你信玄学吗?”霍瑶看着眼前的女孩,淡淡的问。

女孩对于玄学,也是有过一点了解的,毕竟她也请过算命师傅,风水大师,还有神婆来看她爷爷的病。但她一直都觉得那些是沽名钓誉之辈,不然为什么请了那么多所谓的大师,但是她的爷爷的病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呢?

但是看到霍瑶露出的一手之后,她内心又有点相信了。

有些事情,不是她没有遇到过就代表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还少吗?

于是女孩虽犹疑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霍瑶见此笑了笑,“对这些感兴趣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刚才霍瑶那出神入化的一招让她真心从心底折服。

如果她也会,那么她现在的境况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改变呢?会不会不用再过这样贫瘠的日子了?

如果她也像这人一样厉害,是不是就没有人敢嘲笑她,敢欺负她,再敢朝她扔石子了?

她的亲人们是不是也能挺起胸膛做人了?是不是能大声告诉别人,虽然他们的身体有缺陷,但是他们不比任何人差呢?

女孩的心里不禁期盼起来,露出了一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来。

霍瑶一直观察着这个女孩的表情,看到女孩眼里显而易见的渴求,她认真的开口,“你可愿做我天机门第三十八代弟子?”

女孩惊讶的瞪大了眼,眼里还略有些茫然。

霍瑶继续解释道,“我天机门属玄学一脉,每代弟子,皆擅风水堪舆,寻龙点xué,相面算命。受世人敬仰。”说完,她看向女孩,第二次问,“你可愿?”

霍瑶的话一出口,仿佛一粒石子扑通一声扔进了湖里,引起一圈不小的涟漪。

“啊……啊……”女孩说不出话,但是她发出了惊讶的啊啊声。她刚刚才想,如果她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该有多好,没多久眼前之人就投出了橄榄枝。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霍瑶自然不会读心术,她提出这个建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从来到这个时代不久,霍瑶就有心收一个弟子,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天机门三十七代的传承,不能在她手里断掉。作为第三十七代天机门掌门,她有责任收一个有资质的弟子,悉心将自己的玄学本领传授下去,将传承了三十七代的师门密录传下去,一同将天机门发扬光大。

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与之有缘。

女孩虽然身体有残缺,但是她幼年的经历让她有一股比别人更qiáng大的决心,以及更为坚韧的意志。她眼中有着往上走的*。

她的性情虽然有所缺陷,但是她心中对于世事,心中还是有一把秤。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心里有数。

这样的人,三观端正,性情坚毅,一旦专注于一件事情,肯定能够做好。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玄学大师。

“我会传授你风水堪舆,奇门遁甲,测算星象风云。只要是你想学的,只要是我会的,我都会教你。”霍瑶平静的说。

女孩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张大了嘴,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并没有说话的能力,即便是惊诧到了极点,也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霍瑶也看到了她残缺的舌头,但是她面色不变。

女孩一开始想要马上就点头答应,但是之后又有些犹豫。

霍瑶并没有bī迫女孩立马就给出她答案。而是取出一只笔,在女孩的手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等你考虑好了,就来找我吧。”霍瑶说完,就走到门外,和程翊一起离开了。她内心并不急切,因为她知道她将改变命运的机会放到了对方的面前,对方一定会紧紧抓住,因为她眼里的渴望太明显了。

都说授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霍瑶自然可以帮她驱逐体内的煞气,让这家人的下一代,以及之后的后代全部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霍瑶觉得这还不够。

如果没有她的法器溢出的煞气影响,这户人家会因为特殊的体质,而受到yīn气的滋扰,通常都活不过四十五岁,并且他们拥有的都是贫贱命格。如果说程翊的命格贵重到了极点,那么这户人家的命格就是低微到了泥土里。祖上都是贫奴,到了现在也还是贫民。每一代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为生活所迫,苦苦挣扎在底层。

现在,霍瑶就把这个能够彻底改变命运,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亲手jiāo到女孩的手上。

这个橄榄枝十分难得,上一世多少人想要成为她座下弟子而不可得,即便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弟,也有不少想要成为天机门第三十八代弟子的。但是上一世因为种种原因,她终究没有收徒。

在霍瑶看来,只有自己学到了本事,变得qiáng大起来,才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人生,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让自己以及自己的亲人过得更好,过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好的生活。

甚至,还能福及子孙。

一个术士的能力有多大,她的天地就能有多大。

一飞冲天对于术士来说,并不是神话。

如果女孩选择拜入她门下,那么霍瑶自会为她铺就一条青云路,送她锦绣前程,助她扶摇直上。

用作偿还她法器欠下的一份因果。

程翊不知道霍瑶在里面和那个女孩谈了什么,不过她看上去像是解决了一桩心事一般,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松快。

程翊眉目舒展,清冽的声音中也不自觉带上一分笑意,“霍大师,这里的事情是不是快要解决了?”

霍瑶刚想说话,心头突然一跳。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逐渐yīn沉,乌云飘来,狂风刮起,一片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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