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电影院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种着一棵阔叶榕,高大苍翠。
晚风微凉,顾沈将他的外套脱给了徐季青,自己光着膀子站在炉火前,不停翻动着铁架上的烧烤串。
“阿青,孜然要吗?”
“要。”
“葱花要吗?”
“要。”
油烟伴随着食物的香气,从炉子上升腾而起。
徐季青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叶片的缝隙中透出点点繁星。“鼓làng街是我的地盘。”他半眯着眼睛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我是你男人嘛。”说到最后几个字,顾沈压低了音量。
“别以为说小声了我就听不到!”
“对不起嘛,”顾沈嘟囔,“可我真的是啊。”
死性不改,徐季青也懒得再说他。刚刚踢那一下,现在脚还痛呢。
烤好的菜端了上来。徐季青拿起五花肉串咬了一口,油香四溢。“手艺不错嘛。”
“嘿嘿。”顾沈笑得得意,鼻孔里还塞着两个带血的纸团,说话瓮声瓮气的。“我以前在魔界就常常用地狱烈火烤肉吃,少说也烤了三百多年……”顾沈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徐季青已经解决完一根肉串,又拿起一串脆骨。
顾沈一咬牙,拉开背心,给徐季青看自己背上那个奇丑无比的纹身。“其实我是魔界少主,为了追你才来到这个世界。”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把纸团喷了出来,鼻血又开始哗哗地往下流。
徐季青一边啃脆骨,一边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找卫生纸。“说真的,你有病吧?”
“嗯,我病入膏肓,苟延残喘,全世界就只有一味药可以救我。”
“什么药?”
顾沈把新揉的纸团塞进鼻孔,直端端地看他。“你。”
话音刚落就是一根竹签砸在头顶。“好痛!”顾沈捂住脑袋。
“再有下次,我就用尖的那头扔了。”
徐季青拍拍屁股站起来,留下一桌láng藉。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鼓làng街是我说了算的。你如果敢逾越一步,先自己打断两条腿再来找我求情。”
他撂下话,穿过鼎沸的歌声,回到鼓làng街。徐季青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顾沈的外套,大了两号,袖管空dàngdàng的,领口残留着木质调的香水。
徐季青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心软了。
罢了,也就是个小屁孩儿而已,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事。
他chuī起口哨,步伐悠闲地往回走,头顶夜空深邃,浩渺繁星汇成一条浅浅的河。
“青哥,”刚到酒吧,陈兆一就指着街尾跟他说,“刚才顾沈一直跟在你后面。”
他回头去看,陈兆一却摇摇头。“你一进来他就走了。他是不是想偷袭你啊?”
路这么长,要偷袭,少说也有七八十次机会。
顾沈是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夜路吧。
徐季青将外套脱下来,扔给陈兆一。“追上去,把衣服还给他。”
“啊?”陈兆一愣了愣。
“叫你去就快去!”
徐季青刚一扬眉毛,陈兆一就像鞋底擦油一样,飞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毕竟路上还是挺冷的。
徐季青甩着拖鞋啪哒啪哒地走进酒吧,问酒保要了一杯莫吉托。
“青哥今天心情不错啊,很少看你这么开心。遇上什么好事了?”平时沉默寡言的小酒保,今天竟然大起胆子跟他搭话。
他狠狠瞪人家一眼。“开心个鬼啊!”
“青哥我错了……”
小酒保吓得一放下酒就逃走了,连眼睛都不敢再往这边瞟。
塞满碎薄荷的莫吉托酒又甜又酸,味道有些像chūn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