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一羽死后,叶望chūn便在极北之地的边界,结庐而居。
他给林一羽建了一个墓碑,墓碑上没有写名字,只写了“云霄一羽”四个字。
若做云霄一羽,是不是比做人更自由。世间有许多人,活得还不如一片羽毛。
他养了一条狗,种了一些花。然而茉莉在这里无法生存,只能种了一些耐寒的花。
花开了,在寒风中摇曳,很美,但是他想要让这些花看到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养的那条狗,有着黑亮的皮毛和温顺的眼睛,十分粘人。若是林一羽还在,应该会喜欢它。他之前忘了问林一羽想要给狗起什么名字,于是他就没有给狗起名。这条狗,便叫做“狗”。
日出的时候,他便会起chuáng,浇花、喂狗、练剑**
日落的时候,他便会上chuáng,闭上眼睛。
日复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他时常会走到墓碑前,对墓碑说话。有时候是说他今天做了什么,有时候是说以前的事。然而所有的话,都飘散在风中,无人听到,无人应和。
后来,他的话越来越少。到最后,他立于碑前,默然无语。
魔不像人,没有灵魂,死去便再不存在于世间。
若是林一羽能轮回转世,他便是上穷碧落下huáng泉也要找到他。
但是他与他,连他生都没有。
有一天,叶望chūn收到了吕青衫的信,信中吕青衫说希望他能够回到苍玄书院,可以既往不咎。
他对苍玄书院首徒的位置并没有留恋,但是想到那里有许多自己和林一羽的回忆,又有些动心。
他在思考了几日后,回到了苍玄书院。
吕青衫比上次叶望chūn见到他,老了许多,黑发上掺了一些银丝。修真无岁月,也不知他是为何苍老。他看到叶望chūn,说:“回来就好。”
叶望chūn问:“师父,你说什么是仙,什么是魔?”
吕青衫沉默了一会,说:“无心是仙,随心是魔。”
叶望chūn又问:“我等虽然修仙,却终究是人,如何能做到无心呢?”
“克己。”吕青衫答。
叶望chūn接着问:“若是克制不住自己呢?”
“轻则修为停滞不前,重则**堕入魔道。”吕青衫沉声道。
“是吗**”叶望chūn喃喃道。
吕青衫知道,叶望chūn还是放不下林一羽的死,“望chūn,你若成仙,长生不老,你就会发现人世间的情_gan其实不值一提,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短暂的一部分。”
“师父,可是我觉得我亲手杀了他,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叶望chūn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杀了林一羽之后,他洗了许多遍的手,可他总觉得这双手上有一gu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时间总会令你淡忘。”吕青衫顿了顿,“有些事,我也曾以为会铭心刻骨,后来,在漫长的时光中,我已记不得她的面容。”
“我知道了。”叶望chūn行了个礼,“弟子先退下了。”
叶望chūn出了_F_间,遇到了宋云涛。宋云涛相较于之前,清瘦了一些,神情也不似以前那般无忧无虑。
在这场仙魔之战中,或许许多人都变了。
宋云涛看见叶望chūn,又喜又忧,“大师兄,你回来了。”
“七师弟。”叶望chūn淡淡一笑。
“有些话,我连师父都没说,却想对大师兄你说。”宋云涛凝视着叶望chūn。
“你说吧,我听。”叶望chūn拍了拍宋云涛的肩膀。
宋云涛便将他被天魔沉音掳走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叶望chūn。故事很长,他说了许久。
虽然他目睹天魔沉音杀了许多人,但他对沉音说不上恨,而是一种复杂得难以言明的_gan情。当然,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会杀死沉音。
他其实有些好奇,千年前的顾怀苍,又是如何看沉音的呢?不过,顾怀苍死了,沉音也死了,疑问永远没有了答案。
叶望chūn听了,也不惊讶,淡然道:“原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大师兄,那个魔说,我是顾怀苍的转世。是不是三师兄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我能恢复前世的记忆,三师兄就不用拔|出魔剑了。”宋云涛低下了头。
叶望chūn摸了摸宋云涛的头,“你不用自责,和你没有关系。即使你能恢复前世的记忆,也不一定能恢复前世的修为。”
“我这个人,向来很笨。我听了你说的觉得有道理,听了师父说的觉得也有道理,那么到底是谁错了呢?”宋云涛闷闷地说。
“或许谁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叶望chūn低声道。
宋云涛qiáng笑道:“我当初和三师兄打了个赌,说若是我赢了,他就把桃花树下埋的那坛酒给我,可惜最后我们谁也没赢,那坛酒也没人喝了。”
叶望chūn和宋云涛分别后,想起宋玉涛刚才说的话。于是,他去了苍玄书院的那颗桃花树下。
苍玄书院中,只有一颗桃树。桃花灼灼,迎风开放,好似美人笑靥。
他看了一会桃花,似乎某年某月,他也曾在树下看花,不过那时,有一人和他并肩而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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