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鉴的儿子元伯宗已经在顽qiáng的抵抗中失去了一只手臂,乱军中总有那么几个厉害的队伍犹如水中的磐石,屹立在溃军的洪流中一直坚持。
但坚持的结果便是他们会成为比任何人都显眼的存在,无数的弓矢、进攻都像他们扑去,元伯宗身后便是父亲元鉴的将旗,自然被当做“重点照顾”的对象,在敌方数十人的围攻中失去了手臂。
“走!”
元伯宗咬牙砍死了一个趁机偷袭的骑兵,对着自己的父亲发出一声嘶吼:“父亲快逃,趁着还未He围,回睢阳去!”
元鉴哆嗦着zhui唇,看着自己的长子,脸上却已经有了毅然的神色。
“你走吧,我断后。”
元鉴提起了手中的长槊,一声哀叹发出,“我数次败在白袍军手上,朝中已经不可能容我,即使我逃了回去,这辈子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你**”
“您若不走,我自刎当场!”
元伯宗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瞪着眼睛。
“将军,敌人只为了攻城,并不为了杀戮,少将军殿后未必会有事,只要不敌时投降便是。”
丘大千焦急道:“北海王也是宗室,总不会对自己的子侄下手!少将军留下x命无虞,可是将军要是被俘,则三军再无翻身之时A!”
睢阳七万兵马,还有大半毫发无损,只要元鉴收拢残兵休整,倚靠着睢阳的城坚,未必不能继续防御下去。
元伯宗刀下用力,脖颈上已经有了血痕。
“走!”
“撤!”
元鉴终于在副将丘大千的催促声中下达了离开这里的命令。
主将的逃离对于正在鏖战中的部队来说,有着致命的打击。几乎是在发现主将不见了的那一刻,所有的士卒都丢下了武器、放弃了阵型。
有些下跪乞生,有些仓惶逃跑,有些唾骂着元鉴的孬种。
杀声震天的营垒里,neng下了袍_fu逃离的元鉴神色yīn森,若有所思,被溃退的làngcháo推到了营垒的shen处。
他刚下了马,挽着缰绳,神色迷离,身边的十几个亲兵和副将亦是情绪低落,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好似崩塌了的幻境,快到完全让人无法适应它是怎么产生的。
而不远处的高丘上,紧抿着zhui唇的陈庆之一直在观察着这骇人的变局,为战场上每一次变化做出新的变动。
他的表情冷静而坚毅,手中的将旗随着每一次变化或翻动、或倾倒,连续的胜利并没有让他志得意满,反倒更加肃然,他所有的jīng神都用在了最后的时刻,以防止临到结束却突然功亏一篑。
围绕在他身边的卫队、侍从、旗手和chuī鼓手们,带着一种敬畏生命般的态度从下面望着他,武器都已经收入了鞘中,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似乎武器已经是一种多余的东西。
他的智慧和谋略,已经胜过了千军万马。
作为护卫的花夭看着败军像是流水般向着后方奔逃,而两边的山势阻碍了白袍军的继续追击,这让她不免皱起眉头。
“陈将军,敌人已经开始撤退了,如果这时候将他们放走,难道是要继续攻占第四座、第五座大营吗?”
此时之前yīn翳的云层终于开朗,但从云中露出的落日红光yīn惨,待那红光落尽,天色便会转向漆黑,无论白袍军再如何能征善战,也不可能再继续攻打第四座营垒了。
“我就是要等着他们走。”
看着敌方军主的大旗轰然倒下,陈庆之的眼睛里写满了“胜局已定”。
他眺望着远方像是流水般溃散的逃兵,长长地叹了口气。
“梁国的骑兵不再是昔日的骑兵,而魏国的勇士,也已经不是昔日的勇士了。”
***
和徐州之战一样,明明占据十倍与敌方兵力的优势,最后却不得不选择仓惶的逃离战场。
败军之中也是一片混乱,其中不乏已经疯狂四处砍杀同袍的可怜人,为了元鉴的安全,十几个侍卫将他牢牢的护卫在中心,推动着他往营垒的北面走去。
所有的营垒都是沿着河道修建的,这原本是为了防止梁国人凭借水军偷袭、以及为了方便各营垒之间运送粮草物资而做出的考虑,如今却成了他们仅有的一线生机。
疲兵是跑不过士气正盛的骑兵的,但一旦上了船、入了河,哪怕再善战的骑兵也无济于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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