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月,又到了欢宜的两岁生辰,东宫里再次热闹了一场。
而后便是年关,年关过去后,四公主就出了塞。
彼时天还冷着,萧瑟的寒风为这样的事更添了一层凄凉。楚怡在去云诗_F_里小坐时也聊起了这个,云诗抱着欢宜叹气,跟她说:“我都有点担心欢宜的将来了。”
楚怡嗓子里哽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的**太子殿下不会的。”
但即便是她,说起这话也颇有点发虚。
沈晰是爱孩子们的,在父亲这个角色上,他比很多二十一世纪受过现代化教育的男人都更称职。可当这个角色和家国天下的重担放在一起的时候,楚怡实在不敢傻白甜地相信他一定会护孩子。
诚然,他这回是主战的一方,可等到他登基、等到孩子们长大,又不知是怎样的光景——万一那时戎迟被朝廷养得更加qiáng大了呢?万一到时朝廷真的打不过他们了呢?
那个时候,漫说是他,大概就连她也只能说和亲是对的,至少是没有办法的。
可此时此刻作为一个M_亲,这样的设想令她心慌意乱。
与此同时,沈晰正在书_F_里陪六皇子喝酒。
亲姐和亲,六皇子心里头闷得厉害,几杯酒灌下之后,连沈晰的太子身份也顾不上了,醉醺醺地宣泄怨愤:“怎么会!我至今都不敢信,好端端的,四姐说和亲就和亲去了!朝中明明不缺将领,兵力也还可以,我真是不明白,朝廷为什么纵容戎迟!”
“父皇有父皇的考虑。”沈晰身为太子,当下也只能这样说场面话。
六皇子醉醺醺地摇头:“那算什么考虑**”
沈晰锁眉:“六弟。”
“二哥您难道就没觉得,父皇这大半年来**变得都不像他了?”六皇子又说。
“六弟!”沈晰喝了一声,生怕他再说下去就要有大不敬的话出来。
但六皇子置若罔闻,笑了声,又道:“不**还要更久一些,算来得有近一年了。从那场病之后父皇就不对劲,三哥五哥都说过,只是我那时还无所察觉。”
沈晰shenshen地xi了口气,没有再制止他的话。反正宫人皆已屏退,他们兄弟之间说一说,也不是不行。
“父皇变得疑神疑鬼。”六皇子苦笑着摇头,又灌了一杯,“我挨过板子、五哥平白被怀疑过不忠。还有那个**谁来着?哦,沁嫔。”
他嗤地一笑,醉眼抬了一抬:“她是因为什么死的,二哥您也听说了?”
沈晰沉然点头,应了声:“是。”
御前透出来的风声,其实与五弟那次被问责的原因差不多,说沁嫔偷看了折子。
具体点说呢**好像没什么具体的。
御前的人说,当时皇帝好像正在看一封边关递进来的奏章,沁嫔站在身边研墨。后来不知怎的,皇帝便忽地发火,说她心术不正。
殿中_fu侍的宫人众多,可谁也说不清楚那时究竟是怎么了。听起来最为可靠的一个说法,是有宦官犹豫不决地说:“当时**沁嫔娘娘似是有点走神,目光放空了,落在了皇上手里的折子上。”
就这么一件事,二十几岁的沁嫔香消玉殒。皇帝后来倒是也后悔了,追封她嫔位。可红颜已逝,哀荣赐得再厚,也不过是拿来抚慰自己的罢了。
兄弟两个各自想着这事,相顾无言了半晌。
六皇子复又轻笑了声:“呵,二哥,您就不怕么?”
“我怕什么?”沈晰淡声反问。
“父皇这般疑神疑鬼,看谁都觉得不忠,您这个太子怕是最危险的。”六皇子说着又仰首饮下一盅酒,“若论夺位,实在没有谁比太子更容易办到了。”
“好了。”沈晰的声音又有些许厉然,兀自倒了盅酒与他一碰,“不说了。”
他知道六弟说得是对的,这些日子,他也时常_gan到如履薄冰。他与父皇曾经无话不谈,但如今,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思量。
父皇手中的权力偏又那样大,生杀予夺,全都在一念之间。
“二哥,您有没有想过,若您能早日**”
“六弟!”这一回,沈晰一把捂住了他的zhui。
他未说出的后半句话太明显了,令沈晰心惊r跳,重重地沉了口气才又说:“你喝多了。”
“或许。”六皇子黯淡地笑了笑,“我只想告诉您,为人子,我希望父皇长命百岁;但为人臣,没人不希望自己侍奉的是位明君。”
父皇现在或许还说不上“昏聩”,可他显然已在往昏聩的那一面走。
沈晰无言以对,又与六皇子对饮了一杯,终究是将话题岔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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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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