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其深和邵灼清的卧室都在三楼。
一条楼梯通向一个门。
卧室里应有尽有,即使都在家也不一定能碰到面。
邵其深推门回家。
有人接过他手中的书包,厨房里有阿姨在忙碌,整个偌大的别墅只有厨房里才传来轻微的响声。
其余地方,安静的像没有人。
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其深回来了,我帮你温饭。”
周阿姨在邵家呆了有十几年,可以说是陪着邵其深和邵灼清长大。
就连邵灼清对这位阿姨平日里都尊重,亲近。
邵其深嗯了一声,在餐桌旁坐了一会,就有温热适中的晚餐端了上来。
只有他一个人,依旧备了不少的菜。
周阿姨递给他一碗粥,邵其深看向周阿姨。
周阿姨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明天也给我备三份西瓜汁吧。”
“西瓜汁?”周阿姨疑惑了一下,“那东西怕拿到学校不新鲜,你要是想要喝,阿姨这就去找个小冰柜,装些冰,明天冷藏起来给你带过去。”
邵其深想起邵灼清手中的东西,“算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低头吃饭,原本不是从家中给她送过去的。
他饭后上楼,邵灼清穿着睡裙,因为弯着腰的缘故,裙摆提到了膝盖上一些,背对着他,在中间的储物室里费劲地往外拿着什么。
仔细看,是一个巨大的瑜伽球。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邵灼清回头看了一眼来人。
瑜伽球卡在门口,她拿不出来。
邵灼清直起身子,裙子落到膝盖下,她将球往里踢了一下。
等邵其深从她面前经过,推开他的房门进去。
邵灼清又弯下身子,想再一次把球拽出来,可惜太大了,门太窄,她出了一身汗,瑜伽球纹丝不动。
她给楼下的周阿姨打电话,想要叫几个人上来。
她不信,今天还整不过一个球。
电话刚接通,周阿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灼清,怎么了?”
邵其深推门而出,与正在打电话的她四目相对。
眼神里虽然还带着淡漠,但轻而易举地就将瑜伽球从储物间给她拽了出来。
他轻轻一推,球朝她这边滚过来。
邵灼清用一根手指按住,向楼下的周阿姨讲道,“没事了。”
做完这些,邵其深又回了卧室,期间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
邵灼清懒懒地望了一眼紧闭的门。
虽然经常有个给他使绊子的姐姐,但其实邵其深对她,并不是睚眦必报,前世很多时候,她明明被他抓到了把柄,邵其深也总是会放她一马。
今天的此时此刻,让邵灼清又想到她出车祸时,这个名义上弟弟可是不计前嫌的要救他。
上辈子真的瞎了眼,总觉得是邵其深忍让是故意不将她不放在眼里。
如今重回一世,思想转变之后,这样一想,有个弟弟,其实也不赖。
回到她的卧室,邵灼清做了一套瑜伽训练,洗完澡就上chuáng休息了。
第二天,邵灼清刚到学校。
祝艺她们就又qiáng迫半搂着江佳一来了,“快说说,他昨天去哪了?”
江佳一缩着脖子,“我昨天跟丟了。”她伸出腿,膝盖处缠着绷带,看起来还有些吓人。
用来证明,她昨天是因为受伤才跟丟了。
邵灼清撑着脸看完语文书上最后一个小故事,“你们谁有课外书吗?”
祝艺纪梦都摇了摇头。
邵灼清皱了一下眉。
祝艺放开江佳一,“我去买。”
祝艺说完就离开了,邵灼清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好像忘记告诉她不要买长篇的。”
纪梦挺身出来,“我去找她,告诉她一声去。”
几个女生接连被邵灼清打发走,她低头把语文书收了起来。
江佳一尴尬地站在一旁,“清清,你还有什么要jiāo代的吗?”
邵灼清抬眼看向江佳一,“不用每天和我说,不重要的事也不用和我说。”
最好什么都不要和她说。
江佳一眨了眨眼睛,jiāo代她的不是买书的事,是邵其深的事。
江佳一连忙哦了一声。
邵灼清看她在旁边站着不动,“回去吧。”
江佳一又哦了一声,就出了九班的门。
或许是因为江佳一调班的缘故,上辈子的她本来就记不太清楚的轨迹如今好像改变了一些。
江佳一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记忆清不清楚,准不准确不要紧,她只要记住抱牢邵其深的大腿,这辈子就准能安然无恙。
-
“热死了热死了。”宋承又提着几瓶可乐进来。
林漆嫌弃地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可乐jīng转世,成天除了可乐就是可乐,再喝下去都要冒泡了。”
宋承切了一声,舒服地走到到空调chuī的最凉慡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满足地瘫在那里。
林漆走到冰箱旁,打开,掂出来两瓶果汁,放在邵其深面前一瓶,邵其深看了一眼,没动。
宋承打了个嗝,“这么热,下午的课逃了算了。”
林漆挑了挑眉,“没意见。刚好再练练手。”
邵其深既没同意,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在下午上课前的铃响之后,换完衣服,从休息室走了出去。
林漆和宋承睡得正舒坦。
隔壁毫无声响。
-
九月初。
天气又闷又热。
热到人浑身乏力,热làng里成群结队的学生们都是无jīng打采的模样。
邵灼清执着于找树荫,好在从休息室到教学楼这段路是挺宽的一道林荫路,两边的树在头顶jiāo织蔓延,遮挡住下午2点的太阳的热辣。
手中的西瓜汁晃来晃去。
她脚步迈的懒散。
没一会儿,就看到邵其深又超过了她。
留给她一个及其挺拔的背影。
邵灼清眯了眯眼,真是绝美的互不搭理的姐弟情。
邵灼清懒洋洋地唤住前面的邵其深。
邵其深这才停顿下步子,回头看她。
邵其深比她高,低头看她的时候,眼角带着些疏离的冷意,模样又酷又倨傲。
邵灼清近了他两步,抬起头,“爸今晚回家,你今天放学记得坐车早点回去。”
她讲完这句话,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邵其深不动,只是目光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西瓜汁。
邵灼清虽然现在是十七岁的模样,但经过上辈子血雨腥风般的职场洗礼,对于眼前只有十七岁的邵其深想得什么,她大致能猜出来几分。
十七岁,虽然冷淡,但终究还是有一些小孩子心性。
邵灼清被偶露下来的一缕光刺得眯了眯眼,她有轻微的近视,眯眼之后把邵其深瞧得更加清楚。
男性激素疯长的年纪,他不像大多数高中理科男一样连胡子都顾不得修,下巴处gāngān净净,没有一点残留的胡茬,头发不是很长,垂到额间一些,gān净分明,在斑驳光下,黑发渡上一层别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白净,但又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模样。
处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分界线,看他的外表,对二十七岁的邵灼清来说,还是嫩的,但眼神里的疏离冷漠又像在告诉他人,不要把他当作小男孩了。
如果是其他女生,大概就这样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就被他吓跑了。
但邵灼清不怕啊。
连同上辈子没仔细打量过的份这一会儿全看了过来,她弟弟,又酷又帅。
和她一样。
邵灼清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好。
将手中的果汁往他眼前一递,“牙疼,新杯子,给你了。”
寥寥几个字,把能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
邵其深淡淡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去。
似乎犹豫了一下,向她开口,声音虽然寡淡,但声线却十分好听,像闷热的夏中抚过耳边一丝清风,“谢谢。”
很酷,但又有点乖。
邵灼清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从他面前走过去。
邵其深还留在原地,大掌轻轻松松地就握住了小巧的瓶身。
他朝邵灼清的背影看了一眼。
-
有时候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说。
比如,下午,邵灼清的牙就开始疼了。
祝艺和纪梦在她面前还故意说着怎么给邵其深下绊子的招数。
邵灼清捂住了半侧脸,祝艺和纪梦看了看她的脸色,就立马不再谈论邵其深。
关切地凑到邵灼清面前,“灼清,你怎么了?”
“头疼。”邵灼清听她们出的馊主意听得头疼。
头疼怎么捂着脸?
说疼就疼得邵灼清半张脸,连同耳后都带着疼意。
她一般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就算疼和平常皱眉的模样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祝艺她们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关键时候,邵灼清还是指望了自己,掏出手机发消息简言简语地告诉了邵母她的情况。
不到半个小时,邵灼清就从学校离开了。
到了医院,看牙医确诊为急性牙髓炎。
邵灼清不是犹豫的性子,医院和邵家有些关系,立马安排了小手术。
打完麻醉,用牙机钻开了牙髓腔,减压,等一系列操作之后,邵灼清才觉得重生后对她最大的挑战已经过去了。
带着满口的药味,临近傍晚,她到了家。
太阳落下半个头,远远地望过去像藏在他们家别墅的后面。
邵母在一旁jiāo代着一块跟着去的周阿姨,“周姐,这个药你一定要记得提醒她吃。”
邵灼清刚下车,就看到邵其深踏着昏huáng的落日光辉,长腿驻地,恰好自行车就停在她们面前。
眼神淡漠地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从车上下来,将自行车jiāo给一旁出来迎接的人,一句话未说,先她们一步进了别墅。
邵灼清话都说不出来,她让邵其深坐车回家,却忘了告诉他司机送她去了医院,也忘了告诉家里再派一个司机去接他。
-
邵其深眸中波澜不惊。
反正,也是他习惯的小把戏了。
将她给他的,已经冲gān净的玻璃杯随意丢在了客厅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