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越的父亲唐岐官居三品御史大夫,还有个在羽林军做长史的哥哥唐晟。可能是官职的缘故,唐岐对待儿女也自诩严父,女儿受伤也未曾关切几次,倒是唐晟,虽不苟言笑,对亲妹倒很是娇宠。
而自己所谓的未婚夫叫做洛峥,表字疏言,是宰相洛赫的长子,年二十一,自幼被父母送到郁恒派教养,至今没有官位。
洛峥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当今的豫王王妃。
唐梦梦,哦不现在是唐苏越摆弄着自己捋清的人物谱,自从清醒过来,日子过得好不安逸,想吃什么只要一说,不出半个时辰厨房便会送来,更别提进补的人参燕窝等物,若不是还要每日必喝些汤药,还被拘在房子里不许出门,这倒真是梦想的米虫生活。
而这些全是因为自己刚刚“小产”。
吃得饱睡得香自我感觉身体倍儿棒的新唐苏越表示,洛峥可能被yīn了。
洛峥哥哥,对不起,虽然你喜当爹了,但鬼差告诉过我,咱们俩是命定的姻缘。也只好委屈你了。
“姑娘,洛娘娘来看你了。”初云搭起门帘,就见一位身着华服,相貌清丽端庄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门外。
苏越并不认识几个人,脑筋一动,姓洛的娘娘,那便是洛峥的姐姐了,当即要给她行个新学的大礼。
初云看她又要出丑,便又扑上来按住她道:“小姐身子不便,可要当心啊!”
苏越被她一巴掌拍的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好几声,倒真的做足了大病初愈的模样。
洛云宁莞尔:“妹妹身子要紧,礼数还是免了吧。”
洛云宁今年二十四,身材高挑,浑身带着一股天然的华贵气质,一双凤眼在苏越身上打量几回,苏越便总觉得叫她看透了一样。
见了苏越先是关心几句,然后又提到了洛峥:“我那弟弟不像话,说来你们俩也都孩子气的很,妹妹年纪轻轻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其实叫我十分羡慕。”
苏越只觉得她的眼神锐利得很,也不知她是指自己未婚先孕还是指假流产。
虚与委蛇送走了洛云宁,苏越又盘算起来:“初云,这宰相府,也跟咱们家一样豪华吗,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初云笑嘻嘻:“宰相那么大官,必定比咱们家还好。”
苏越点头:“那就好”
初云:“可是姑娘你嫁不进宰相府啊,洛公子已经跟洛大人划清界限啦,您只能跟他去小房子住。”
苏越:“?”
“听说洛公子一听说要娶您,气得立刻跟他父亲划清了界限,姑娘,您真的很厉害!”
苏越:“???”我比无盐还丑吧?
而且这有什么厉害的啊?!
苏越想了想,洛峥必然不待见自己了,去了也没人伺候,就算是天定的姻缘也要不得。
于是决定跟初云说说心里话:“初云,我觉得,我没流产。”
初云:“姑娘胡说什么呢?姑娘摔下马那会儿,血流了一地呢!姑娘身下的草地全都染红了!”
苏越:“……”这么多血我可能是大象。
“也许是大姨……哦不,来了月事。”
初云:“姑娘的月事我比姑娘还清楚,您只是摔坏了脑子才这么想,别闹了。”
我觉得你们才在闹吧?
想来想去,苏越觉得初云一个丫鬟说话也不顶用,便又找机会跟沈夫人讲,哪料到话还没说完,沈夫人就沉下脸呵斥了她一番,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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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恒山位于秦岭南端,距长安尚五百里,以险绝著称。
山顶有一奇石,高九丈,凌然立于郁清峰,山下普通人若上山,需择一晴日,循着巨石的方向攀登,若运气好,几日后便可寻得郁恒派。
百年前,郁恒派第一任掌门闻暮生游历此地,见其易守难攻,远离尘嚣,着实是清修习武的好地方,便在巨石刻下郁恒二字,开宗立派。郁恒山有五峰,便有五位峰主。
百年前恰逢皇权更替,英豪辈出,诸多有志之士投身武林,乱世中百姓命如草芥,不少无力生存者把家里的孩子送入各派,郁恒自乱世崛起,也曾盛极一时,可惜随着一位位元老陨落,门派也逐渐式微。
直到去年试剑大会,郁恒首席大弟子洛峥力拔头筹,又将郁恒推到了众人眼前。
半月前
洛峥卡在心法八重已经一年之久,此次闭关也是未有什么成果,母亲一遍遍催着回长安,他也只好打算先回去看看。
一出关就遇到了门派的老瞎子。
这老瞎子也不知活了多久,平日在门派瞎游dàng,最爱做的就是闲来无事给诸弟子寻个晦气。掌门不仅不赶他,还给他封了个明镜长老。
还好他说的基本没成真过。
这老瞎子一见到洛峥就兴奋起来,连跑带跳的窜过来,神秘兮兮的说:“不能往西走,西边,西边有晦气!”
那洛峥本来为着家里的事就心烦得很,看到他就更烦了,西边只有个小门,看到就觉得bī仄,他平日都是走东门,今天偏偏就是来了劲,他倒要看看西边有什么晦气!
他气势汹汹的下了山,才到山门就后悔了。
晦气本人正坐在山脚的树荫下像模像样的读书,见他出来便聘聘婷婷的站起来。
“疏言哥,近日安好?”
洛峥略一思索,决定先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西门?东门才是待客之门。”
唐苏越:“东门是大门,我料想疏言哥为人甚是低调,定会偏爱西边小门。”说罢莞尔一笑,“看来我所料不错。”
洛峥:“……”这老瞎子真是绝了。
见洛峥久久不言语,唐苏越又道:“我知道哥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我又有什么新把戏。”
洛峥:“?”我觉得你不知道。
唐苏越无疑是聪慧绝顶,洛峥一度很欣赏她,但唐苏越的内心戏实在太多,控制欲又总是很qiáng,洛峥想尽办法疏远她,她却不肯放过洛峥。
到如今,无论洛峥身处何处,唐苏越都能第一时间掌握他的行踪,当他身处长安更是时时身处唐苏越的狂热追求里,他在试剑大会擂台上都感受不到这种压迫感。至于现在,一想起唐苏越,他便突突的脑壳疼。
洛峥自认一介凡夫俗子,实在消受不起这种无时不刻都要把控自己的夫人。
直到上个月长安来信说俪贵妃有意将唐苏越指给晋王,洛峥才松了一口气。
洛峥想到这觉得心情轻松了些,便试探道:“我只是觉得你孤身来这么远很是危险,若有什么事,晋王殿下也会忧心。”
唐苏越听了不仅不伤心,还隐隐有些自得:“我来也正是为了和你件相关的事。”
洛峥预感不妙:“?什么”
唐苏越:“我怀孕了。”
洛峥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那……恭喜?”
唐苏越低头怜爱的摸摸肚子:“是你的”
莫名其妙当了接盘侠的洛峥:“……”
气氛凝固了半晌,洛峥嘴角难看的咧起:“唐姑娘,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平白污人不好吧?”
唐苏越丝毫不慌:“好几个下人看到你我二人从一个房间出来,我怎是污你,那是两个月前,我也有孕两月了。自然错不了。”
洛峥完全想不明白唐苏越的脑回路:“唐姑娘这样有何意思?你我二人实非良配,便是成了亲也是一对怨侣,只怕还不如姑娘一个人逍遥自在。”
唐苏越:“我原本也有耐心再等你几年,可现今形势所迫,实在等不得了。此事我已知会了母亲,大概这几天就能...。”
洛峥怒极反笑:“你若不能bī得洛赫把我绑着送进dòng房,只怕还是不能如愿。”
说罢看也不看唐苏越一眼,甩手便要往前走。
唐苏越早料到他的反应,此时仍是不急不缓道:“我可以帮你脱离洛伯父。也不求你的一生,你扮做我的好夫君,三年为期,到时你我和离。”
洛峥脚步顿住。
唐苏越看他心动,再添一把火道:“我知道你疑虑什么,我想要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三年后…”
洛峥打断她:“不是,我想问的是孩子到底是谁的?能不能让我当个明明白白的爹?”
唐苏越:“...”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