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沛看着他,良久之后,将横在碗沿上的筷子放到了桌上。
“聂医生,你不明白,过去式于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用bào力的方式真正摧毁自己,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如果一个人的余生被碾平,涂抹成了茫茫白色,却还要他方向_gan尽失地走完剩下的路,艰难的事反而成了活着。
厉沛不够勇敢,所以选择了前者。
可现在,命运使然,将时间拨到了他心中最遗憾的那个夜晚,还如此慷慨地将他生命中失去的人都放在了他的身边,他想做的只有割断与寸和有关的一切,为家人、为自己好好地再活一遍。
他起身,不再多看聂寻秋,声音轻而坚定:“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一个星期之nei,我会打整好一切。聂医生,不说再见了。”
聂寻秋知道不是厉沛吝于告别,他只是不愿留下一丁点再相遇的期许。
就像那时他离去一样。
他们明明刚刚才悠闲地踱步,找到隐秘的小馆子,怀揣着惊喜试菜,像人群当中能凑出的任何一对普通朋友。
聂寻秋没有抬头,他静静地*在那张窄小的椅子上,盯着对面那只gāngān净净的碗出神。
厉沛总是将盛进碗里的饭吃得很gān净,就算剩下几粒米,也会一一用筷尖夹走,那是他大哥哄着教他的。
那人小时候挑zhui得厉害,一双筷子在桌上总是挑挑拣拣,两条tui的禽类不吃、没有tui的鱼类不吃,嫌鸭r土腥味太重,鱼r刺多,还只吃菜,不吃米饭,即便有人qiáng迫着给他盛了一碗,也总会留下一半。
他M_亲觉得是自己没教导好孩子,让他不懂礼仪、不知_gan恩,铺张làng费,为了这件事还红了脸,厉声训斥过小儿子。厉沛那时也不是多乖巧的孩子,卯足了劲儿推开M_亲,将自己锁在_F_间里,闷闷地抹眼泪,从中午到晚上,饿得前Xiong贴后背,也硬是没有先低头踏出_F_门。
夜shen人静的时候,还在长body的小孩头晕眼花,腹中阵阵鸣音,探头探脑查看四周,发现家里没有一丝光亮,才悄悄下楼跑进厨_F_,留给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冰箱。
厉演一直没睡,他知道按小孩的body熬不过整晚,所以在收拾的时候多盛了碗饭,藏到自己_F_间。他下来的时候端着那碗满满的米饭,白生生的,因为水分蒸发而有些松散。
厉沛扒在流理台边,眼巴巴地等微波炉上的数字一秒秒跳走,听到“叮”的一声时还高兴地捏紧了筷子,要哥哥赶紧取出来。
平时不爱吃的东西,在饥饿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佐饭的菜也格外香甜。他吃完了那碗饭,用筷尖刨得一粒不剩,之后也养成了先盛饭的习惯。
聂寻秋好像看到那一大一小,他们围绕在点着灯的厨_F_里,米纯粹的香气装满封闭的空间,shen嗅一次,就能得到温暖和饱腹_gan。
厉沛不常在他面前提到厉演,只有特别的事和习惯,才会说上一句“哥哥教的”,眼中总有淡淡的想念。聂寻秋知道,厉沛很喜欢哥哥,那种喜欢不是别的,恰恰是他从未体会过的那种家人之间的shen情。
是他亲手斩断了那道挡在厉沛身前的影子,杀死了厉沛的天真。
他欠的债,永远也还不完。
厉沛兀自结了账,离开时绕到右手边,避免和聂寻秋的手肘相擦。上楼的时间很赶巧,开锁工也正好准备上同一趟电梯,那人很好认,年纪不大,看样子还比现在的自己小两岁,穿工作_fu,绿布袋旧旧的,里头是准备的新锁芯和工具。
见他按的数字和自己想去的楼层相同,那锁匠问:“要换锁的就是小哥你么?这种防盗门挺好开,犯不着重新换,多花冤枉钱。”
厉沛道:“之前的锁没有备用钥匙,一把丢了就是丢了,不冤枉。”
也许没有丢,只是放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但他不想再去找。
整栋楼的锁芯型号倒差不离,用不着厉沛描述,开锁匠也凭着经验带了匹配的尺寸,他娴熟地拆下面板,拧出螺钉,不过两三分钟,就把旧锁芯拆下,换上了新的。
这种工作算是熟能生巧,但有的也看天赋,门锁比车锁简单,有次他们公司接了个开宝马的活儿,找了三四个师傅过去开了几个小时也没弄开,最后还是他大着胆子去试了试,十来分钟就完成了委托。
厉沛只是听着,从他的语气里找到许多自信和骄傲,也有自己身上找不到的年轻朝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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