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宫里,他前脚刚一下马车,后脚天上就飘起了雪。
王德钧十分有眼力见的窜过来给他撑起了伞,他没搭理,驻足欣赏了一会儿这千百年前的雪景。
大抵是因为千百年前的气候并不似他们生活的现代那样极端,这个时空的气候,没有极端的冷和热。
所以,这场雪和他在现代的生活里的北方见到的鹅毛大雪不同。
汴京的雪是很轻柔很绵密的,估计要收集很多,才能攒出一个蓬松可爱的白团子来,哪里像上学的时候和田铭他们打雪仗一样的,团的冰疙瘩那都是实打实的坚固,飞到头上恨不得能给你当场开瓢。
想到了打雪仗,赵柯突然心情很好。
“王德钧,”赵柯招呼了一声,“待会儿要是下的大了,你就找些人来在这儿打雪仗吧,朕想看你们打雪仗。”
“哎呦~,”王德钧把伞又往他头上拢了拢,继续yīn阳怪气道,“官家您想看雪仗,哪里用得着等,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赵柯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现在就这么点儿雪,你是准备让人把地下冻实了的泥抠出来往你头上扔吗?”
王德钧脸色发白:“回官家,奴才不敢,奴才知错。”
赵柯语重心长道:“所以说,以后不要总说这种没脑子的话,办这种没脑子的事,天子是人,宫人也是人,平民百姓也是人,众生本就平等,不要总为难别人。”
王德钧点头如捣蒜道:“官家教训的是,奴才愚钝,亏得官家提点太没犯下大错。”
赵柯笑了笑,没再说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这一出“教训的是”,是怎么来的。
那是他和他的小从嘉耳鬓厮磨,夜半无人私语时,从嘉握着他的手说给他的悄悄话。
从嘉说:“哥哥,我这辈子,真的是太懦弱无能了。虽说生在帝王家是我身不由己,但既然来了,就只能认了,努力的做好这些。可我到底还是没能看住自己的江山,护好自己的子民。所以你得替我完成这个心愿,一定要做个贤君,要让后世的百姓一说起你来,就赞不绝口,说你爱民如子,是他们的救世主。”
从嘉说:“你要做个贤君,要替百姓思考。不要勉qiáng任何人,不要用自己的地位施压于人。”
从嘉还说:“哥哥,其实我一直很敬_fu你。可我不喜欢被勉qiáng。任何人都不喜欢被勉qiáng。qiáng扭的瓜不甜,哥哥你会明白的。你看,咱们现在这样,多好。”
赵柯一直没说话,就安静的听着从嘉说。
他搂着从嘉,从嘉每说一句,他就默默的在心里点个头。
从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的很,却像拿着_geng银针一下一下的扎进了他的心窝子。
真是个小妖jīng,吃软不吃硬的小妖jīng。
散了朝会,回到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赵柯就开始一边批折子一边出神儿。
现在已经是975年十二月了,史载,大宋的开国之君,崩于976年十一月。
你瞧,这辈子就剩不到一年了,还是得拼命工作,谁说真龙天子生来就是修仙享福的命呢?一样有山大的压力,和数不清的情非得已。
坐拥城池万里,后宫三千佳丽,可尊如一代帝王,到底也是个有血有r的凡人。有时候,心也真的没那么大,譬如这时动了真情,也只装得下一个从嘉而已。
一想到从嘉,他就忍不住要走思,这会子拿着朱笔,差点儿就在人家的奏折上默出一首李煜的词来。
好容易批完了这些折子,赵柯这才能出去走动走动,王德钧在一边添茶倒水,也不忘嬉皮笑脸的提醒着他:“官家,外头雪一直没停,您要是想看雪仗A,这会子足可以准备了。”
赵柯伸了个懒yao,一听这话便有了兴致:“好,那你去准备吧,今儿个朕高兴,宫人们都放一天假,好好活动活动,你们尽管放开了玩,让朕看的开心了,朕重重有赏。”
“是!多谢官家!”王德钧脸上跟开出朵大喇叭花一样,撒着欢儿的就跑出去招呼人准备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柯轻轻地叹了口气。
史载,王德钧背叛了主上赵匡胤,和赵光义一起策划了一出弑兄篡位烛影斧声的大戏。
可这会子,王德钧还是像条哈巴狗一样的在他身边摇着尾巴。
他一想到这里就气的不行,可又没有改变的办法,只能按历史的轨迹,慢慢的走完赵匡胤生命里最后的这段时光。
所幸,有从嘉在他身边,他就觉得,面对一切都有了力量。
天下人皆因有求于他而使出浑身解数谄媚奉承,只有他的从嘉,是一心一意的待他。他也是一样的。
至于其他人A,完全没什么考虑的必要。
本以为能穿成偶像,结果穿成了偶像的对家。
本以为穿成了偶像对家,结果居然穿成了偶像对象。
啧啧啧,这一趟穿越真是滑稽又荒诞A。
宫人们的雪仗开始了,赵柯坐在看台上,一边喝着温过的琼浆玉ye,一边欣赏着众人欢声笑语的盛大场面。
就和回到了大学那时候似的,每天的学习虽然也紧张,但小日子过的总是非常有滋有味。
不过,他在这里也就还有不到一年就可以结束此次时光旅行了,想想这个,赵柯就觉得其实也挺好的。相当于来体验了一年帝王生活四舍五入一下的话就等于是白白度了个假,还享受着满星级的高端_fu务。
雪还是没停,赵柯看着看着,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首他家李煜的词来:
别来chūn半,触目柔肠断。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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