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的声音很低沉,比平常听来更低哑,带着略微试探的、怅惘的复杂味道。
萧初楼面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整个天下间大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身边这个永远裹在黑色里的男人,就像没有人比这个男人更了解自己一样,即便是风花雪月,即便是耀帝。
“那么,你想要什么?”在静默了一会之后,萧初楼侧过脸来,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我要什么**”楚啸睿智shen沉的黑眸恍惚间弥漫着一层微微的迷茫,他低声喃喃着,“A,这个倒真难住我了,小时候想要的已经再也得不到了,就像有次我在王府的厨_F_里偷偷藏起来的一块苏饼,等到高级管事走开,却发现已经被老鼠吃掉了。”
“**就像我攒了好久的工钱换来的名家字帖,却被你不识货的拿去当了草稿纸。”
“后来长大了,权力大了,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心里真正想要的,却错失了**”
“人生A**”
萧初楼抿着唇静静听着,眉梢带笑不曾说话,清冽的酒水涓涓滚过喉咙,目光悠远得似乎飘向过去令人怀念的年少时光。
却听楚啸叹了口气,带着自嘲的意味笑道:“真是寂寞如狗屎。”
“咳咳咳——”一口酒呛在气管了,不上不下,萧初楼猛咳了一阵,通红了脖子,无语道:“你那是吃饱了撑的。”
tian了tianzhui角的酒渍,萧初楼上下抛着空dàngdàng的酒壶,道:“这么多年来,把你困在萧王府,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楚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好吧,算本王其实有私心的,原本是不想放过你的,但是**”萧初楼罕见的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知道你并不想再趟进西楚这摊浑水里面,可除了你之外,我们是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这次楚啸连眉毛也没掀了。
两人对瞪了半晌,萧初楼首先败退下来:“好吧好吧,你直说你的要求吧。”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看在你多年在王府兢兢业业的份上。
整了整_yi领,楚啸终于开了金口:“原本王爷的吩咐,属下自当遵从,不过王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萧初楼抽搐着zhui角示意对方继续。
楚啸咧开zhui笑了一下:“三年,我应你三年,呆在西楚。”
萧初楼在心里盘算了会,三年时间应该差不多能把这个家伙的剩余价值榨gān了,于是点头算作答应:“看你样子似乎还有别的要求?”
对方唇边的笑意似乎更shen了一点:“嗯,三年之后,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日,四处去走走罢,天下这么大,二十年来呆在同一个地方总会腻的。”
听到这个决定,萧初楼起先是怔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又并不太意外。
于是他接口便问道:“那也好,是该四处看看。玩得累了就早些回来吧,再过几年你也老大不小了。”
楚啸嘿的一笑:“你怎的就肯定我一定会回来?听闻东玄江南风景秀丽,令人流连往返,东北山川恢弘,百姓心思朴实,出了大路边缘,还有海外,又不知是怎么样的**”
萧初楼嗤之以鼻:“那又如何?总归还是要回家的,不回来你能去哪儿A?”
忽然就安静下来。
楚啸抿着zhui沉默片刻,才失笑舒了口气:“**说的也是,不回家还能去哪儿A。”
“好,我去做三年苦力,然后放个长假,玩累了——就回家。”
无论想要什么,权利也好,物质也罢,时光抑或是**爱情,总有那么个期限,一旦错过就不再回来。
自由总是令人向往的,但是四处流làng就像无_geng的浮萍,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永远不知道自己某天会死在那个无人知的角落。
幸好,幸好还有一个家,在累的时候要想休息的时候,始终等待在原地,永远不会担心失去它。
“你虽然不会武功,不过以你的才智应当也没什么危险,”萧初楼从怀里掏出从不离身的小型火枪,舍不得似的掂了掂,最终还是递给楚啸,扬了扬下巴,“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拿着防身吧。”
“那你怎么办?”虽然口中这么说,楚啸手上却是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摸了两把连忙收进怀里。
萧初楼不在意地笑笑:“再做两把便是。”
“等我从西楚回来,你的tui也该好利索了吧。”楚啸上下打量对方的老残tui,轻轻笑道。
蜀川王爷冷冷哼了一声,左手拍的木椅噼啪响:“哪里用得着那么久。”
“**原来你也知道久A**”
“**”
天策三年五月初,三国停战,楚王正式投递降书,耀帝受之,甚悦,谕令大赦三年,举国欢庆。帝遵守约定保留原西楚王室一脉,分封封地,而大多封地偏僻冷清之所,然无人敢有丝毫怨言。
五月中,大陆最后一块庞大的版图最终并入大玄。同时,经蜀王举荐,帝赐蜀人楚啸楚郡郡王之尊位,统领就王都附近三郡,啸之名由此为世人知也。
——《大玄野史》
经过一个月的整顿和清洗,西楚也在楚轻桀的刻意低T和容忍之下,慢慢接受了并入东玄的事实,虽然在此之前,人人都知道这一天终将降临到头顶上,只是一天不成为事实,总会有某种侥幸心理,可谁也没料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gān脆。
旧国西楚曾经的国都处处可见严密巡查的东玄士兵,反抗的火焰虽然层出不穷,但是大多小打小闹,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即便如此也被耀帝冷酷扼杀于摇篮之中,想必数年后当彼此融He不分你我,这些妄图复国重新掌权的组织也会再也翻不起任何风làng。
就在耀帝留下北堂昂驻守楚王宫,准备和蜀王离开西楚王都回到东玄帝都的前一天夜里,亡国皇宫之中忽然毫无征兆地燃起了一场大火。
此刻国都郊外的一栋宁静的庄园之nei,已经实质上成为大玄帝国开国大帝的玄凌耀,正静静端坐于太师椅上。伺候在外的太监惊慌的跑来禀报此事之时,他只是朝王宫的方向瞥了一眼,冷笑道:“倒是聪明。”
这场看似突兀的火其实并不突兀,他至少此刻知晓这件事的大部分人,只有脑子还没打仗打坏掉,都多多少少明白是个怎么回事。
唯一引人猜测的是,这把火究竟是谁放的,那火中的人究竟是被斩草除_geng抑或是金蝉neng壳?
在翌日东玄军大动gān戈四处密不透风的搜查之后,人们纷纷倾向于第二种答案。
可是不管如何,最终依旧是不了了之了,只从东玄掌权者传来一句定论:旧国楚王不幸丧生于意外的大火中,帝追封谥号西魇,以郡王之礼厚葬之。
却说那夜楚啸离开以后,萧初楼慢慢扶着轮椅晃悠回自个儿卧_F_。
夜幕已经十分暗沉了,月光也不甚明亮,鹅卵石的小道曲径通幽,寂静得很。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