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实在太大了。
宽阔的官道笔直向前,前方地平线上一座矮山突兀拔地而起,明显是人工堆砌的。蜀川王城稳稳盘踞在矮山之上,人们甚至需要微抬起头仰视,才能看见全貌。
青灰色的城墙耸立在宽广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淡蓝水天苍穹称幕,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宛如一个个黑点,在这座恢弘雄城面前显得渺小如蝼蚁。
_geng本不需要护城河,王城尽占地利,城门口的斜坡出城容易进城难,注定了普通攻城器械好无用武之地,那些重大无比的撞门桩,恐怕还没推上来就要滚下去了。
至于箭矢一类,众所周知,由下往上she总是比居高临下吃亏得多的。
坚硬厚实的高大城垛向两旁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墙头上,旌旗飘扬,一个硕大的蜀字迎风飞舞。马车_Zhen_D着,缓慢地在城门口停下。
耀帝陛下几年前来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跟着萧初楼扮作的楚啸走的偏门,如今还是第一次看见王城的正貌。
方才远远看来还不觉得,此刻淹没在头顶上投下的巨大yīn影里,qiáng力的视觉冲击shenshen地震撼着每个人的nei心。
周围进出的人们安静而有序,虽然城门口检查的军士细致严格而十分漫长,却没有一个人喧哗吵闹,众人面上同样带着浓重的敬畏之情,不同的是,绝大部分人的眼神中很自然的流露出一gu自豪归属_gan与隐隐的优越_gan来。
这是一座几百年来都不曾被征_fu过的雄伟城池,一片百年来都不曾被征_fu过的土地,一群百年来都不曾被征_fu过的人们。
一众东玄位高权重的几位大人物,注视着这座城池和城下的人们,一时之间,不约而同沉默不语。
北堂将军忽然唏嘘叹气,口气中难得有一丝无奈怅然的味道喃喃自语:“倘若给我一百万雄兵,起码五年的粮草,和源源不断的武器,或可qiáng攻下这座王城。难怪西楚几次倾国南征,也只落得个丧家之犬落荒而逃的下场,蜀川**果然只可与之为友,不可与之为敌A。”
听到元帅大人如此夸张的说法,他身后一gān侍卫皆是骇然面面相觑。
虽然听到属下们不_fu气的微词,北堂昂却闭口不言了,只是眼光复杂地朝马车望了一眼,庆幸、失落、敬佩、忌惮等等情绪jiāo错变幻,不一而足。
只是不知,将军祈望透过华贵的马车壁想看的是,高瞻远瞩、牢牢Seduce住蜀川王的耀帝陛下呢,还是引领推动蜀川走到今天这般辉煌、不可或缺的传奇蜀川王爷呢?
现下安稳地坐在马车温软毛毯上的两位,自然不可能知道将军心中的想法。
一只手支着额,萧王爷懒洋洋地靠在壁角,右手拎着一串晶莹透亮的马*葡萄,吃的口*生津。他望着若有所思的帝王,忽而洒然笑道:“在想什么?”
耀帝陛下转头看他,淡淡道:“朕在想什么,萧王爷莫非不知?”
估摸着帝王恐怕不知道蛔虫是什么东西,萧王爷一挑眉梢,斟酌一会用词,直言道:“北堂将军的话并没夸大,理论上,也是事实。”
“理论上?”玄凌耀皱眉,尾音扬起一丝疑惑。
萧初楼扔掉葡萄,凑过去揽住男人,低笑着道:“蜀川王城存在的历史绝对不比东玄帝都短,其实原本那个山坡是没有这么明显的,那是本王后来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让人把周围的土地挖走一圈,又将城基垫高,再经过许多年的修缮,才有现在的模样。”
玄凌耀面露惊诧,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主意,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虽然萧初楼说得轻松,但这其中过程恐怕是步步维艰。
“而且王城分nei外两层,防御系统、武器装备、粮仓储备还有水源等等,都是分开的。”萧初楼微挑开一点纱帘,嗓音低沉而平稳,他目光望向已然近在咫尺的壮阔城门,淡然的言语中一guqiáng大的自信和豪迈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况且外城城墙上每隔半里便装有一枚大型火pào,威力十倍于火枪,只要城nei有十万jīng兵,和充足的粮草武器,一员jīng明的守将,就是御百万大军于城外也不在话下!”
长臂指点那仿佛绵延无尽的城垛,萧初楼扬眉,回首冲玄凌耀傲然笑道:“何况就算外城破了,还可退守nei城,别说五年,便是支撑个九、十年也未必不行。”
这坚城利pào,可谓旷古烁今了。即使玄凌耀身为泱泱大国一国之君,亦不免悚然动容:“如此坚城,何惧西楚!”
萧初楼一怔,笑容却是渐渐淡了,他手臂环着男人yao身,无奈地叹气道:“可是我的陛下,你别忘了,整个蜀川的军队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上哪里找更多jīng兵?”
王爷略略一顿,唇角边带起遗憾至极的苦笑:“再何况,便是王城再坚固,可是万一兵临城下,那就表示举国都沦为敌手,苦守一座永远没有援兵的孤城,又有什么用?!”
听他这么说,玄凌耀方才的惊异敬佩也淡了,刚要开口,却_gan觉到对方手臂收紧了些,耳旁传来男人的低声长叹:“蜀川呐,到底是命由天定**我**再如何,也是无能为力**”
玄凌耀心中微震,想来,萧初楼身为蜀川王,又身兼shen厚武力,表面上看上去得天独厚,甚至被尊为“天下第一人”,可是——
可偏偏命中注定无法依靠蜀川夺取天下霸权,这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喻。
萧初楼还在说这些什么,玄凌耀没有听清,恍然间想起前夜里那句“偏偏剥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叫人如何甘心!”
果真是**如何能甘心**
然而,命运的轨迹总是让人难以揣测,说来说去,不过公平两字。
自己与萧初楼的相见,好似冥冥中自有定数,然是不知,这样的命运就是好还是不好,幸还是不幸?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但是得与失之间,该舍弃的是什么?得到的是否可以补偿付出的代价?
人这一辈子,都在这两者之间做着选择,可是究竟值不值得,恐怕只有等到过完一生,老去将死,蓦然回首之时,才能明白罢**
帝王双目微阖,手掌按在对方搂在自己yao上的手背上,暖暖的温度透出皮肤传递——传递着无言的支持和爱恋。
若能守望到老,何惧天涯海角。
可是当两人之间比天涯海角还要远,又当如何?
恍惚的想着,车外忽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严肃声音:“何人在车上?速速下车,待我等搜查,听着,没有令牌者不得jin_runei城!擅闯者轻则投入大牢,重者当场斩杀!几位可明白?”
原来马车被城门口的士兵拦下来,守卫见众人穿着不俗,来历不凡的样子,心中起疑提出搜车。
寻常人也就罢了,可车上坐着何人?
整个天底下恐怕没有比里头那位更加尊贵的人了。
如此无礼的举动立刻引来一gān天耀卫怒火jiāo加,挡在马车之前。
就在这时,从车帘子里平稳地伸出来一只宽厚的手掌,手指修长,指甲圆润。
那名守卫士兵顿时变了脸色——周围所有瞧见这一幕的蜀川人也统统变了脸色。
一瞬间,呼啦啦的人群如cháo水般纷纷跪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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