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夙是被冻醒的,丝丝缕缕的凉气沁入身体,使他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蜷起身体,动到脚踝的时候一阵刺痛将他痛醒过来。
还活着,这是温夙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昨晚砸到的是额角,温夙上手大概摸了一下,挺疼,伤口周围应该是凝固的血液,因为没有镜子,也不知道伤口有多大,。
温夙无奈地叹了口,昨天就是心理欠,什么叫见不到野生láng有些遗憾的,这下遗憾倒是没有了,能不能留着命回去还另说呢。
天已经大亮,林子里还残余着没散去的雾气,四周的情况倒是可以看清了。
让温夙觉得奇怪的是昨天摔下来的地方还树木葱茏,可这地方已经枯叶成毯,树上的叶子也稀稀疏疏地,俨然是一副深秋景象,但是现在才初秋啊,难道这一座山还有差别那么大的气候?
温夙站着动了动另一条腿,没有任何疼痛感,心里松了口气,他还有条好腿,挣扎着起来往四周望去,眼前一亮,他的背包就在前方,被枯叶埋了一半。
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刚接近包的时候身后就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经历了昨天的事温夙现在对任何声音都有些敏感,心脏一紧迅速回头看,又是láng,不过只有两只,距离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跟着但是却没有其他动作。
温夙捡起背包背上,时刻注意着那两只láng,只要他走几步,láng就走几步,温夙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紧盯着跟着他的láng,试探地大喊,“有人吗——有人在吗!”
可惜除了被惊起的飞鸟之外没有任何回应,而两只láng听到他大喊也冲他大吼一声,有些凶狠,声音含着警告但却意外地没有朝温夙扑上来。
等到温夙终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下来,那两只láng仍远远跟在后面,温夙觉得自己都要麻木了,这两只láng到底想怎样,拿他当储备粮吗?烦躁。
温夙翻开背包,看到里面除了画画用的东西外还有一瓶水,几块肉gān,要是搜救的人不来,他可能熬不过三天,前提是伤口不恶化,不发生其他意外。
吃了点东西安慰一下唱空城计的肚子,看着剩下的一些东西,将其放回包里。
等温夙再抬头,远处就只剩下一头láng了,不过按他现在这个状态,一头láng他也打不过。
温夙低头看着肿得老高的脚踝,皱皱眉,希望问题不大,将伤腿在大石头上摆好,咬咬牙一个用力向一个方向掰下去,咔嚓一声,背上顿时腾出一阵冷汗,温夙深呼一口气,试探地动了动脚,疼自然是疼,但没有之前那种错位的怪异感觉。
从身旁捡了几根结实的树枝折成一样的长短,挂相机的绳子拆下来,给正回来的脚做一个简单的固定,希望不要出什么大问题。
头上的伤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认得的草药很少,那还是在福利院的时候偶尔碰伤了老阿姨给从路边抓的草嚼碎敷的伤口,也就那么几个,但是这一路走来他都没发现任何一种,只能用衣角蘸点水将伤口周围擦擦,那也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远处离开的láng又回来了,不过貌似不是之前那只,因为回来的那只láng比监视他的那只láng还要高大一些。
温夙猜测这些láng看他就像人们去动物园看动物一样,还轮番地换着láng来,甚至还带结伴来看的,因为它们都没走近,温夙还能心理安慰一下自己暂时不会被吃掉。
温夙看着远处的láng抽了抽嘴角爬了起来,现在他只是个新奇的东西,到晚上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虽然对于自己昨晚被láng群围着没有被撕碎的事很好奇,可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他决定不追究这事的来龙去脉了。
不过,他得找到一个能安然度过夜晚的地方,山里除了láng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温夙拖着伤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身后几只láng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庆幸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一个山dòng,不过位置有些高,需要爬上去,目测了一下高度,应该还行,先将背包用力扔上去,在底下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树枝也丢上去。
温夙往后看,那些láng果然不再跟上来了,远远地蹲坐着看他。
咬咬牙忍着脚下的疼痛,温夙攀着凸起的石头慢慢往上,到点了之后疼出了一身冷汗,山dòng外面有一小块露出来的平台,他扔上来的东西就在那,看着下面的láng,温夙放心地坐在地上缓过脚上的疼痛。
山dòng并不深,有个七八米左右,这时候白天,能看到最尽头,里面空无一物,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温夙拿着树枝四处敲敲打打以防有其他小型的动物在。
确认安全之后温夙才将背包拿进来放好,dòng里面有一块石板,很平整,只是上面有很多灰,待会得去抓点枯草上来擦擦。
温夙坐在石板上,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各种画笔,素描本,相机,下了火车才买的折叠刀,这个是好东西,还有剩下的那点肉gān,温夙摸摸肚子,再撑会,将肉gān放了回去。
看着空dàngdàng的山dòng,温夙带上折叠刀下了山dòng。
在晚上到来之前,他得准备一些东西,尤其是火,他不抽烟,不会随身带打火机,这会真的得向古人学习了,钻木取火什么的他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弄出火来。
温夙下来之后就发现之前一直跟着他的那几头láng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找到了一片竹丛,尽可能的砍了结实的竹子,原地将它们削成长条的竹签,一头削尖。
这个地方看着也没多少绿色,能吃的野菜少不说,主要是他也认不了几种,这片竹丛他观察了一下,有好几处地下的竹叶被扒开,看着像一个窝状,下面的泥土还是微cháo的,应该有动物离开没有多久。
温夙去附近砍了一些藤蔓做了一个套,这还是昨天张国柱带他逛的时候在山里发现的,他还特意问了下原理,多试几次还真被他折腾出来了。
陷阱圈里放上附近捡的一种植物果实,比huáng豆小一些,结成一串,到时候有飞禽啄食触动绳套,弯曲的竹子一甩,顺利的话应该能套到,要是不顺利接下来就只能饿肚子。
因为都是就地取材的,温夙在周围做了六个绳套,都靠近被扒拉出窝状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他割了些藤蔓备用,将收集的枯枝和易燃的gān叶子团一团捆上,牵着系着的藤蔓爬上山dòng外面的平台,再将捆好的柴火拉上来。
秋日的正午阳光仍然还有些灼人,温夙就着衣袖擦擦汗,山dòng位置不算很高,从这望出去,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林子,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歇过最热的时候温夙喝了点瓶子里的水,带上一些肉gān又下了山dòng,他的陷阱还没有做完,而且他要找到水源,不仅是之后要喝水,到时候要是没有人找到这里,他还可以顺着水流走出去,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一切都好说。
因为伤着腿走不了太远,温夙只能试着在近一点的地方准备陷阱,而会不会有动物来只能靠运气。
他选了个土壤比较松软的地方,用削过的竹筒子吭哧吭哧地挖坑,除了昨天现学的陷阱套,剩下的他只知道这种挖坑埋竹签了,这还是偶然看电视看到的,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两个坑就花了温夙将近半天时间,在坑上面铺上落叶,累得直接在一边坐下了,深深叹气,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画家还要进行这种艰难的荒野求生活动啊。
头上的伤口被汗水渍得发疼,偶尔碰到的脚踝也疼,歇了歇还得起来,将带出来的肉gān分成两份,只有两根指头大小,分别放在陷阱口上,为了避免被过于小型的动物拖走而不掉下去,温夙还将这一小点肉gān用小根的藤蔓绑了系在下面的小枝gān上,一点肉也是肉,丢了肉疼。
离开之前温夙看着那简陋的陷阱,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悬。
水源今天是没有时间去找了,太阳已经接近远处的山头,他不能再在外面待太久。
回去之前忍着脚疼去查看了早上布置的绳套,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咕地响了,要是再没吃的,今晚只能空着肚子睡觉了。
到竹林的时候,因为温夙的到来惊动了竹林里的动物,一阵翅膀的扑腾声,心中一喜,有动物来觅食。
兴奋地拄着捡来的棍子去检查绳套,看到那一团挣扎的东西,眼前一亮,中了。
套到了两只,因为只是被藤蔓栓住,并不像绳子那样结实,还在扑腾着想逃走,有一只被栓住了脚,眼见着就要挣脱了,温夙一个飞扑摁住了它,吃的,不能放走。
感受着手下结实的肉感,温夙呼了一口气,至少今明天都有吃的了。
将手下的这只不知道是野jī还是大鸟的动物捆上翅膀和脚放一边。
另一只被套住了脖子,看着被套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竹子弯曲恢复的弹力,这只已经奄奄一息了,将这只也放到一边。
剩下的陷阱套都已经被破坏,里面放的果实也被啄食完了,甚至有一个附近有很多羽毛,看来是被套住又逃脱了。
这个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布置,因为天快黑了,明天再来。
在离山dòng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温夙忍着见血的不适将快死的那只野jī——他觉得比较像jī,处理了,内脏羽毛就地掩埋,因为没有水,温夙只能将血淋淋的双手在草上蹭,虽然也蹭不了多gān净,不过聊胜于无。
爬回山dòng的时候已经彻底看不见太阳了,不过天还亮着,得尽快将火弄出来。
钻木取火是可行的,不过嘛,温夙看着破皮的掌心苦笑,自从学画之后他的手就很少破过了。
将毫无味道的烤野jī吃完只能稍稍安慰一下空dàngdàng的胃,毕竟只有一个巴掌大,对于饿了一天的温夙来说远远不够,视线盯着另一只被捆住的野jī咽了口唾沫,一只安静如死jī的野jī仿佛感受到了那来自死亡的凝视,扑腾扑腾着翅膀想跑,不过没啥卵用,安静不动了。
温夙移开视线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明天的早餐,一定要忍住。
dòng口慢慢被黑暗笼罩,温暖的火堆在这夜晚给了温夙一点安慰,在dòng口看了看离地面的距离,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有其他肉食动物爬上来,不过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他不能保证一整夜不睡着。
听天由命吧,转身的温夙没有发现正对dòng口的林子里亮起了一双绿眸,在黑夜里十分醒目,它在原地望着山dòng那点昏暗的火光停留了一会后便转身离开。
深夜,夜行动物开始活动,而劳累了一天的温夙就着火堆的温暖终究是抵挡不住生理上的困倦,耳边是火堆里的吡啵声,温夙翻了个身睡着了,外头一阵阵的láng叫也没把他叫醒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