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苒走了, 可宁子笙却又拿起了奏疏,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事。
柳离怕打扰她做事,左右摇摆了半天, 选择跟上了孟溪苒。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孟小姐不简单。
车马已在宫门口备好, 侍nv翘首以盼, 就等着她出来。
“小姐。”侍nv连忙扶她上了马车,车夫驾马启程,“怎么样?”
宽大的车厢nei, 孟溪苒独自坐在一边儿,闻言只是自信地笑了,未曾答话。
侍nv见此, 小zhui抹了蜜似的,奉承道:“圣上必然是对您青睐有加的。”
“那是自然。”孟溪苒同侍nv在一起的时候, 可没有了方才对着宁子笙的那gu娇软劲儿, “只不过**”
侍nv瞬间心领神会了:“您还在忧心圣上带回来的那人。”
宁子笙此番大费周章地出城寻人,纵然做得隐秘, 毕竟是临时行事, 免不了走漏些许风声。别人或许不知, 但相府自是消息灵通,得知了只言片语。
不过,也只是闻得宁子笙带了个人回来罢了,至于那人姓甚名谁,出身何处,是男是nv,这些倒是一概无从知晓。
“嗯。”孟溪苒坦然承认了,“后宫无人, 圣上骤然带了个人回来,心中是什么意思,未尝可知。这人也是神秘得紧,见首不见尾,不知道为何藏着不见人。”
侍nv讨好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论出身、样貌、才情定是全都比不上您。我们小姐可是西京城中一等一有名的美人儿,学识又好,在圣上心中A,那分量也是不一样的。”
她这话说得孟溪苒舒_fu极了,阖上眼,似是想小憩一下,不过仍是跟侍nv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在没人看得见的空中,柳离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这孟溪苒自己主动请缨分忧而已,宁子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和侍nv脑补成了这个样子。好像告诉她们,妄想症也是一种病,得治。
“【系统】这就是陷入嫉妒中的祖安nv人吗,好恐怖,嘤。”
“我嫉妒她?”柳离心中冷笑,“她配吗。”
如果说,她现在对孟溪苒仅仅是不喜,那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就将柳离的情绪直接推向了shen渊。
侍nv将声音压了下来,说:“小姐,您先前吩咐我办的事,都已经准备妥了。再过两天,满朝文武都会知道圣上shen夜召您入宫。”
“嗯,记得做隐蔽点。”孟溪苒满意道,“别让消息传得太快。”
不得不说,这孟小姐还是有点手段的,众朝臣都是揣测圣意的一把好手了,此事被他们知道后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自然不必多说。
自江家倒台之后的短短数年,孟家一跃而起,而后做了和江家一样的选择——后位空悬,意在中宫。
通过和系统的jiāo流,柳离得知,当年宁子笙上位也借了些孟家的势,因而对他们忍让、扶持颇多。
柳离歪着头问系统:“当年江家几番送人入宫,是为了生一个有江家血统的皇子,稳固地位。可这孟家就算把孟溪苒送进来了,又有什么用?两个nv人又不能生育,就凭我看过的宫斗剧来说,光是得宠却无子,似乎也没太大用处。”
“【系统】您说的完全正确,所以孟家的人选其实并不是孟大小姐,而是她的D_D,孟公子。”
**好家伙,情敌越来越多了,不光x别不限,连nei部竞争都激烈得很。
以往,宁子笙还是那个九殿下的时候,柳离并没有这样的体会,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小九已经不仅仅是小九了。
如今的她,是一块大家都想吃的香饽饽。
眼看马车就要到相府了,柳离刚想就此飘回皇宫,就听孟溪苒又蹙眉道:“再去找人散布点消息,随便说点关于宫里藏着的那人的事,越夸张越好。”
姣好的容颜在忌恨的扭曲之下,变得丑陋不堪。
“噢。”侍nv听话地默默记下了,“怎么说呢?要不,就说那人是个妖jīng,使了些狐媚手段,把圣上迷得五迷三道云云**坊间最爱这种没有来由的传言,到时候舆论四起,定会有人上奏,把那人bī得不得不出现。到时候,就算她不想露面,圣上也会让她露面,以证清白。”
柳·红颜祸水·狐狸jīng·离彻底怒了。
她一生气,灵体所产生的的yīn风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chuī得孟小姐和侍nv浑身发冷,不明白在四月末怎还会有这样的寒意袭来,彻骨冰凉。
再加之又是夜晚,更显得yīn森可怖,诡异离奇。
马车稳稳停在了相府门口,侍nv刚想搀住孟溪苒的胳膊,可还没摸到,两人就一前一后,像蹴鞠一样滚下了马车,狠狠跌在地上。
“小姐!”侍nv没顾得上管自己,直接过去看孟溪苒的情况。
她家小姐就惨多了,不光摔得灰头土脸,一身襦裙还挂到了马车檐儿上,下摆撕裂了一大道口子,簇新的布料上满是污痕。
“这**”孟溪苒看了眼马车,又低头看了看襦裙,心疼极了,咬牙切齿,“这可是我前两日才刚拿到的_yi裳!”
那可是西京中最好的成_yi铺裁的,花了许多银子不说,她等了足足三月才买到,居然就这么毁了!
今夜可真是邪门儿,莫非是惹到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了?不如去家里的佛堂拜一拜吧。
“辣手摧花”的始作俑者柳离已经启程往回飘了,看着系统对她说的话,愈发心烦意乱。
“【系统】宿主你欺负一个小孩子gān嘛。”
“我哪里欺负她了。”柳离的态度并不算好,“十七岁也不小了吧,你都听见了,她可是要散布谣言说我不是人,哪有这么有心计的小孩儿。”
“【系统】可你方才动手的那下还挺重的,万一她就此摔断了tui呢**”
柳离加重语气:“我不管。明明是她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只不过扯了下她的_yi裳而已。总不能人家要杀我,我还上赶着递刀吧?”
话虽如此,她却又矗立在了原地,怔怔地想——
孟小姐模样和x子娇滴滴的,年纪又小;相比之下,自己要慡直乖张得多。两者发生冲突时,就连和她相熟的系统都会心疼孟溪苒,认为柳离做得太过火了。
这或许是人之常情,毕竟表面上柔弱的那一方,总会收获旁观者更多的同情。
系统怎么想都无所谓,可是,宁子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这孟小姐看样子是不准备罢休了,日后保不准会和柳离正面对上,若小九也心疼她,到时候该怎么办**
还有,就像她们方才说过的一样,孟小姐出身、容貌、才学样样都好,她的D_D孟公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放在十年前,以淳宁郡主的身份自是不比他们差,可如今**
她只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甚至还缺失了大段时光,整整十年都没有陪伴在宁子笙身侧,要什么没什么。
待到以前的那点情分耗光了,宁子笙还会喜欢她吗。
屏幕的另一侧,系统不解地给管理员发了消息:“我不太明白,我只不过随口问了下离离子的想法,为什么她能联想到‘宁子笙会不会不喜欢我’上去?想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管理员和善地笑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
“假设这世界上有比谁想得多的比赛,那么ntxl的身上一定挂满了金牌。”
系统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出于对学习的渴望,它决定连夜上论坛学习ntxl的思维模式,虚心求教。
*
尚书_F_总是不乏人造访的,就在柳离飘走后不久,又有人前来觐见。
这人姓邹名严,专门在各地刺探情报,受宁子笙之命,不日就要启程去伊洛城,特地选了个无人的时段,前来禀报一些大小事项。
宁子笙统统听完,大概心中有数,两人把该说的事说完之后,刚想允他退下,忽而想到什么:“小瑞吩咐你的事,多留心些。”
她早些吩咐小瑞去寻关于那手环的线索,当该是由小瑞吩咐下去jiāo给邹严做的。
缘由无它,邹严在西京、伊洛、汴州各地都有人脉,此等事宜一向该他负责。
今日既见着了人,她便叮嘱一句。
邹严微微一顿,回想了片刻,而后奇道:“赵大人并没有吩咐微臣做什么,不知圣上具体指的是何事?”
宁子笙皱眉,心生疑窦,便说得有些含糊,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没什么。她今日见你时,未同你讲?”
邹严再次回忆了一会儿,满面惶恐:“圣上恕罪,赵大人确实未曾告知过微臣什么。”
这便奇怪了,赵小瑞一向勤快,不会拖拖拉拉。不过,宁子笙这才吩咐了半日,兴许是忙忘了,倒也情有可原。
可邹严不日就要出发,临行前进宫面圣,所有事应当今日一并说清才是;若是日后通过书信告知,容易留底,小瑞绝不会粗心至此。
“小瑞还在宫里头么?”宁子笙问,“你把她叫过来,就说朕有事要问。”
邹严抱拳答道:“微臣遵命。”
过了一会儿,小瑞便匆匆过来了。她是刚准备带Yan儿回府的时候被邹严拽回来的,满脸都是疑惑不解,不知为何这么晚了还要见她。
总归邹严已经先行告退了,她说话便没什么顾忌:“九大人,您是记岔了么?您吩咐的事,小瑞都做妥了呀,没有哪件剩下了。”
宁子笙稍稍一怔:“今儿下朝后,你来寻我,然后**”
“然后,您让我见了郡主。”赵小瑞利索地接话道,“这烟萝殿也收拾出来了,Yan儿也带进来伺候郡主了,所有事情不是全都给您办妥了么?”
“见完淳宁之后,我还让你看了一物。状圆,色白,材质特殊,不知是什么做的。”
“哪物?”赵小瑞茫然地挠头,有点被冤枉之后的委屈,“是您记岔了还是小瑞记岔了?完全没有这事A!”
宁子笙提笔在纸上勾勒出了那手环如同镯子一般的形状。
“这不就是个普通镯子么?”小瑞眯眼凑近,“但小瑞真的没见过材质特殊道认不出来的镯子。九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您真的吩咐过我么?总不能是有人易容成小瑞来骗您吧。”
宁子笙顿了顿,脑中瞬间就有了个令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猜想,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小瑞可以离开了。
“那小瑞告退啦。”
外头,Yan儿正在等待着小瑞,见她出来,打趣道:“圣上这么晚还叫你过来,怕是明儿A,你又有得忙了。”
赵小瑞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夜风拂过,chuī得她浑身一激灵,话都到zhui边了,却瞬间就忘了个gān净。
方才和九大人在里头说了些什么来着?突然有些记不得了,好像就是普通叙话而已吧。
“哪有,就是叮嘱我好好做事而已。”小瑞笑道,“走,咱回去吧。”
那阵夜风也将两人的话送到了宁子笙的耳中,她站在门槛边,示意旁边的小太监不要出声。
难不成除了自己,旁人关于那手环的记忆都会很快消散么?
**莫非这手环果真不是凡间之物?
*
柳离回到寝殿的时候,她看到宁子笙已更了_yi,沐了浴,散发坐在chuáng边。而自己留下的那副躯体,虽然“了无生息”,但亦是散发着沐浴过后的味道,香香的。
她进来时撞到了门框上,发出了轻轻一声响,引得宁子笙抬眼朝这个方向看来,却并没有说话。
柳离灵体轻动,闷声钻入了实体之中,很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唤她:“小**”
刚想和宁子笙说些什么,却见小九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扭过头去,将锦被摊开,似是准备就寝了。
周遭宫灯已灭,唯余chuáng边的一小盏烛火,令她看不清宁子笙的表情。
柳离有点落寞,扁zhui道:“gān嘛不理我。”
面前人的躯体近在咫尺,宁子笙的目光中却一点情绪也没有,只是倏而转过来,垂目打量着柳离抓着锦被的手。
里_yi的袖子盖住了手腕上的手环,但仍是浅浅地从里头透了出来。
“原来你还会回来。”
这话骤然出口,如同利剑般伤人,刺得柳离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宁子笙背对着她,和_yi躺下。
姿态抗拒且冷漠。
柳离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我没有不回来。只是**”
却被宁子笙出声打断,似是并不想听:“好了。”
而后倾身,轻轻chuī灭了仅剩的烛火;光亮消失,黑夜即刻侵袭了这里。
chūn末寒转暖,本该是怡人且舒适的温度,柳离却只_gan受到了冷,如坠冰窟。
她也慢慢地躺了下来,看着宁子笙留给她的后脑勺,心中什么也没想,唯是难受极了。
明明小九就在枕边,柳离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远到她如何努力伸手,都够不着。
怎么会这样呢。
她看到宁子笙的肩膀微微动了下,似是想要翻身,却又因不想看见她,而没有转过来。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柳离压抑地挤出一点儿声音,“我以后一定会跟你说的,好吗?”
她屏着呼xi等待了良久,并没有看到,宁子笙在黑暗中扯了扯zhui角。
“不必。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何须让我知道。”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碎冰的尖端一样,狠狠把柳离割伤,让她的手滞在了半空中。
但最终还是倔qiáng地落在了宁子笙的肩上,以轻轻的力气扣着,想要让她回头。
“为什么生气?你要告诉我,我才知道。”
“**为什么?”宁子笙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你问我为什么。”
见到chuáng上冰凉躯体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回到了十年前的御湖边。
那时淳宁的生命就像流沙一样,怎么握也握不住,风一chuī便将其扬散了,徒留满地láng藉。
此情此景她记得很牢,几乎是镌刻在了脑中,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淳宁再次出现的这几日,宁子笙恍若梦里,一直未敢说_fu自己去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而方才,她只觉得幸好没有相信。
她独自抱着淳宁的body在汤池中沐浴梳洗,替她净了发,又替她换了_yi裳,淳宁却仍旧一动也不动,像个jīng致而生气全无的瓷娃娃。
她不知道淳宁的灵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能做的,只是被动地等着她回来。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因为她早就习惯了属于希望的火焰一次次出现,又在掌中熄灭,所以即便失望,也是早就预料到的。
这份隐忍的麻木也或多或少_gan染了柳离,她脑中很乱,但仍是问出了口:
“你是怕我又像之前那样**离开了吗?”
又是这两个字,宁子笙想,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何她只要一想到就心如刀割,可淳宁却可以轻易就将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说出口呢。
“我**我本来是想去尚书_F_找你,看你在忙,就跟上了孟小姐。她和侍nv在马车上说了一路的话,我听了会儿,就回来了。”柳离越说越没有底气,逐渐低不可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听见宁子笙启唇:
“那你就跟着孟小姐回相府去,还回来做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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