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头发少得并不算明显, 大约也就短了一两个指节的长度。人的发尾若没特意修剪过,本身就是略为参差不齐的,这么说来, 倒也正常。
可宁子笙日日看着柳离, 几乎对每一处都了若指掌,竟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件事。
不过, 饶是她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回想起发梢的整齐程度, 故而此时无法下个定论。
“别想了。”柳离仍是趴着, 挪右脚蹭了蹭宁子笙, “我还没秃, 别着急。”
“**谁说你秃了。”宁子笙被她这么一打岔, 哑然失笑,只道是自己多疑了, “今儿怎么这么累?”
柳离慢慢地翻过身来, 嘟囔道:“忙A, 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忙着向上天求个选秀的吉日,但至今也没什么好兆头, 明天还得继续gān活儿。而且, 今天宁子露还来给我添乱, 莫名其妙跑来说了几句话,又跑了。”
“宁子露?她来做什么?”
“说要在司天台转转, 也不知道存的哪门子心思, 结果又没呆多久就走了。”
“**是么。”虽仍是略为不解,但瞧着她已经困得不行的模样,宁子笙也没再多问,一切还是等明日醒了再说, “你安心睡吧。”
柳离“嗯”了一声,随即阖上眼睛,再没答话,像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人是睡了,可被褥都没盖好,灯也没熄,还有许多事情留给小九殿下为她做。
宁子笙替人把头发撩开,免得乱打滚的时候扯到,又将被褥细细拉高。
刚想回首去把烛chuī了,触碰到柳离的手时,却觉得格外冰凉。
暖手炉就在一旁,宁子笙将它够了过来。可即便用暖炉贴着柳离的两只手,那冰冷也仍是半分无减。
又一同塞入被褥里暖了一会儿,却还是照旧。
怎么回事?
不,不止是手,就连柳离的脸色也似乎变得比以往苍白了些。即便被暖T的昏huáng烛光映着,也一眼就能看出来zhui唇全无血色。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乍一入睡,却r眼可见地虚弱了起来。
宁子笙很快察觉到了不对,探向柳离的额头:“嗯?”
莫非是生病了?不对。
在这个季节,常染的是风热或风寒,人的body应当会稍稍发热才对;况且,不论是什么病症,都不会让人的体温一下子降得如此夸张。
可宁子笙所_gan受到的,却是刺骨的寒意,让她指尖忍不住一颤,就像是把手埋入了厚厚的一层雪中。
再怎么说,这都绝不是属于活人的温度。
“柳离,醒醒,醒醒!”
宁子笙一边去掐她的人中,一边在她手腕上搭指摸着脉,却什么也没摸到。
连带着她自己的心跳也几乎凝滞了片刻。
不会,人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这样**
半晌,脉搏终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证明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宁子笙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抿着唇继续查看情况。
全身各处都是冰的。
随即,她看到柳离皱了下眉,小声念叨:“别吵我睡觉。”
和平日里的口吻如出一辙。
而不过须臾,柳离额头和各处皮肤又在下一刻变得温温热热的,前后的温度反差,几乎要将宁子笙灼伤。
呼xi均匀,脉象稳定,是活人的状态。
宁子笙险些以为方才经历的那一切全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到底怎么回事?
她沉默地起身,思绪很乱,却一不留神将身后的茶杯碰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如此动静并没有把柳离吵醒,她实在是太累了,沾枕即睡。
宁子笙出神地盯着这些碎瓷片,接连发生的所有事让她既害怕,又心神不宁。
身后是木椅,可盛着茶水的杯子又怎会放在木椅上,柳离从不是乱摆东西的人。
眼皮剧烈地跳了起来,让她更加心绪纷乱。
她从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可此时却莫名觉得,这些种种异常,都像是上天在向她暗示些什么。
会是什么,又能是什么呢?
宁子笙坐在chuáng边,愣了半晌,都没能平静下来。
那种身边人生命流失的_gan觉,哪怕只经历了短短的一瞬间,都让她绝望不堪。
不会发生的,一定不会发生的,都是假的。
这会儿,柳离的双手已经被暖炉烘得热乎乎的,宁子笙更_yi后chuī了灯,轻轻将它们贴在自己的Xiong口。
温度和心跳,是活着的证明。
她搂着柳离的body,无措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只能笨拙地抓紧一切自己能抓紧的东西。
*
而此时,柳离置身在其他人无法看到和jin_ru的梦境中。
梦里面诡异地没有任何场景,满是大片大片的黑色幕布铺在眼前,遮蔽她的双眼,令她什么也看不见,和失去视觉时的_gan觉一模一样。
可听觉并没有被封闭,她能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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