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城,我是姚瑶。”
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傅亦城没有退出夸夸群,他也没有说话。
姚宅的卧室里,姚瑶等了足足有一分钟,确认消息发送出去而傅亦城没有退出以后,姚瑶一字一句的输入了开始了攻略。
姚瑶1:傅亦城小哥哥你好。这里是一岁的姚瑶,我还不太会说话,大部分时间只能用哭闹来表达自己的诉求。这个时候的你已经五岁了,是个相当健康可爱的小男孩了。
彼时,我还拥有清贫但完整温馨的家庭,爸爸从国营纺织厂的技术部下岗,准备开始自己的“摆摊”生涯,_M_M因下嫁穷小子而与外公外婆断绝关系,手忙脚乱的开始了新手_M_M的旅途。而你和一群孩子一起住在城西的孤儿院里,距离你被人发现于孤儿院门口那个yīn雨绵绵的夏日傍晚也过去了整整四年。
自你有自我意识起,你可能无数次的追索自己的家人在哪里以及他们为什么放弃了一出生的你**认识你以后,我也曾经无数次的试图思索过这背后的原因。可是一万个理由依然掩盖不了他们的错误,也抵不过他们犯下的错误——他们将无法知晓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孩子的一生。
就像你,彼时无法预料到命运会给你什么样的馈赠作为补偿。
打完了这一整段话,姚瑶再次泪流满面。她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凝视着傅亦城的头像,幻想着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停了停,姚瑶继续说了下去。
姚瑶2:傅亦城小哥哥你好,这里是两岁的姚瑶了。
时间过的很快,_M_M终于适应了自己M_亲的角色,而父亲也更为清醒到了家里的财务危机——我的病症第一次显露了出来,大把大把的钱像是丢进了shen渊里。毫无希望没有回音。
最最最开始的那段岁月,没有人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总是哭闹个不停,反反复复的发烧,身上不间断的出现各种红疹和斑痕。他们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受制于医疗技术水平,没有人知道我的大脑shen处到底发生了什么。随着我的成长,那块肿瘤也在悄然发挥着威力,我的低烧腹泻不仅仅折磨着我一个人,更折磨着我的父M_。
虽然对这段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我想那时候,爸爸_M_M一定很辛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再苦再累,爸爸都没有想到过放弃我。爸爸更是因此被bī上梁山,放弃了小打小闹的流动摊位生意,开始了第一次创业的经历。
M_亲曾经告诉过我,后来你来到我家,几次看到我因为高烧昏睡不醒,总是一个人蹲在我的chuáng边,谁都赶不走。我在想,如果我们认识的更久一些,你会不会在我哭鼻子的时候,给我塞一块糖果,在我体温高热不降的时候用小手给我仔细的换毛巾擦酒jīng**毋庸置疑,你会的。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温柔的男孩子。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季天探头进来,只能看到傅亦城站在窗边的身影。逆光望去,他的背影有些僵硬,手里握着手机,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总,所有人都回来了。会议可以继续。”
“延迟。下午三点以后。”
傅亦城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gān哑至极。
愣住的人是季天。他生怕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停了三秒,见傅亦城没有收回自己所说的,赶紧应了一声,离开去会议室里解放那一群一大早就被傅亦城叫来公司折磨到现在的人**
夸夸群里,傅亦城没有说话,姚瑶一开始吃不准傅亦城有没有看到她发的消息,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傅亦城名字旁边,两个不同颜色的气球开始同时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的消息了!他没有排斥!自己做的没有错!
姚瑶擦了擦又落到zhui边的眼泪,继续发——
姚瑶6:傅亦城小哥哥,我六岁了。这是特别的一年,因为在这一年里,在你十岁生日之前,我们相遇了。从前我并没有留意,可是现在我清清楚楚的能够_gan受到,自己的一生一直在被某种巨大的无法理解与表述的力量牵引,向着和你团聚的方向牵引。
世人们对家人的定义大多基于血缘,很少有人基于因缘际会。我记得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天,虽然表面上的我扭扭捏捏,在父M_多次追问“真的喜欢这个小哥哥么?咱们带他走好好”时表现的相当傲娇,其实,我的心里像是绽放一万多烟花一样。嗯,那些烟花,比我十八岁生日时,你去山顶给我准备的满天烟花还要好看哦。
你是我家的一份子了,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这样的念头占据了我脑海的每一寸。回去的路上,你拎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小书包,有些羞怯不敢上车子,是我牵住了你的手,给你安排了座位:“亦城小哥哥,你坐在_M_M左边,我坐在爸爸右边,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在爸_M中间啦。我靠着你哦。”
噗,你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虽然我很多时候懒于表达,但是从看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无比欢欣的迎接你的到来,雀跃的把你纳入我的生命里。
有你真好。这种喜悦在未来也逐渐衍生成了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现在的我突然想到了更为shen刻的一种确幸——如果这个世界,有一天我不能继续下去了,幸好有你,我的父M_还有一个终身的依靠。
傅亦城想要给自己再去掏一只香烟,手微微颤抖着,几次没有成功。他He上了烟盒,抽出了那张与姚瑶的He照。这是他的办公室里唯一rou_ruan的,有其他人气息的东西。
男人的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照片上的姚瑶,她的脸上依然有黑斑,彼时正是她的病变最严重的时候,可是不管情况多差,姚瑶也会在不经意里流露出一抹没心没肺的笑容。她的眼睛闪着钻芒一般的光,看一眼便让人难以移目。
夸夸群nei的时间线依然在继续——
姚瑶10:我十岁了,有了更为隐秘与复杂的小心思,不再是一个给块糖就能乖乖听话的小姑娘了。成年人的世界逐渐向我展示了它残酷的一面。遥遥无期的治疗进度,父M_开始出现裂缝的关系,反反复复的健康水平,冰冷无情的嘲弄声把我的生活和nei心世界撕扯的七零八落。还有你。
亦城,从小你就太过优秀了。那种优秀是你与生俱来的,尤其是很多时候,在我知道你毫不费力的就能完成很多同龄人无法弯沉的任务时,对你的亲近与依赖,被一种自卑、排斥和浓烈的自我厌弃所取代。这也是我们关系开始疏远的nei因。
全家人围在一起祝贺你拿到了数学比赛的金牌时,我偷偷藏起了自己因旷课太多而不及格的卷子;所有人在父M_面前对你的礼貌优秀赞不绝口时,我像是不能见光的小shòu躲在自己的_F_间里哭着把同学贴在我背后的“丑八怪”的纸条撕成粉末;为了鼓励你能好好锻炼,父M_花重金给你买了马场,请了游泳与剑术的教练,而陪着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药剂与手术**
在十岁的我的心里,你不再是一个腼腆nei向的小哥哥,你变成了侵略者,变成了我的替代品。这种不安与失衡_gan像是不可阻拦的黑暗,无时不刻的吞噬着我的自信与快乐。
傅亦城,这不是你的错误,可惜当时的我,_geng本看不清楚孰远孰近,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为我所有对你做过的混账事说过的混账话道歉。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更不愿意与你离心。我们本来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隙的一对。
最无隙的一对**
傅亦城的zhui边溢出来一丝苦笑。昨晚的月光很美,姚瑶也是。看着她提着裙角翩然朝自己走来,傅亦城觉得自己跌入了云层shen处最不真切的梦幻之处。
这是他从十五岁开始就不断构想的一幕,可惜,他只实现了一半。
他把紧张和局促都藏的很好,好到姚瑶以为自己成竹在Xiong,殊不知握住姚瑶手的那一刻,他的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在万人面前侃侃而谈企业的发展规划,面对着镁光灯与无数媒体也不曾胆怯,却偏偏在他最熟悉的地方,握着他最熟悉的姑娘的手,有了生涩与忐忑。
他宁愿用自己所有的好运气来换取一个她的“我愿意”。
他记得她伏在自己Xiong口绵软的呼xi,他记得她随着自己的舞步轻轻转动时盈盈一握的yao肢,他记得她偷偷抬眼看自己时睫毛轻颤的弧度,更记得她冷着脸说“可惜我对你没有同样_gan觉”时的坚决**
姚瑶14:傅亦城,你收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封情书,对吗?
那是我送的。
彼时我告诉你,这是“钓鱼执法”,可是这个拙劣的谎言怕是连我自己都蒙不过去。我喜欢过学习很好的学霸,暗恋过运动很Bang的校草,可是真情实意的写情书时,我只能想到你。那个时候,我用很多很多理由来为自己开neng,比如,你是我最熟悉的人,拿你练手下笔会比较自信,比如,横竖你也不敢打我小报告,给你写不会被人抓还能享受一把送情书的虚荣**
可是现在想来,这种类似“保底”的心态不是正好说明了我唯独只有你才能依赖么。
最开始,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理这封情书。你会一笑了之还是不屑一顾**直到我在你的小盒子里重新找到了它。
A,以前我的字真是丑A。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还愿意收,我会把对你的赞美每天写成一封书信给你。没办法,全世界,我最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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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瑶絮絮叨叨的打了很多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一旦开启,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不可收拾。她以为是傅亦城的木盒子提醒了自己,到最后才意识到,关于傅亦城的一切,她都信手拈来。只是平时她不去想,只是她平时不愿意去承认。
傅亦城没有说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姚瑶知道他很忙,看着聊天室里的那两个越来越鲜Yan的气球,她没有了往日攻略别人时的那种患得患失,抓耳挠腮,相反,她拥有了一种茶水一般平静清寡的心情。
团建的那天,在竹海shen处,绿色的天,绿色的地,绿色的空气。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愿意和这个男人一辈子走到底的念想。
如果可以,等他们都老了,她变成了一个依然爱折腾的臭美老太太,傅亦城变成了一个寡言但是依然温柔,对她百依百顺的老爷爷**如果有那么一天,该有多好。
如果**姚瑶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如果自己能活到那一天,该有多好**
姚瑶16:我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姚瑶看上去是个大姑娘,可是还是与其他的nv孩有些不同。因为生病的原因,我的花季也来的**格外的晚一些。
那是一部很老很老的片子,叫《千面佳人》,nv主人很酷,用神乎其技的妆容术骗过了包括丈夫在nei的所有人,洗劫了丈夫的银行,为的只是一点点的关注和爱。
“真傻。”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蜷*在地板上“咕咚咕咚”的喝着冷汽水,对痴情至疯魔的Q子不屑一顾。你斜睨了我一眼,对我孩子气的言论没有评论。
冷不防的,片尾时男nv主人拥吻在了一起,如胶似漆。你尴尬的移开了目光,正好对上了我的目光。我已经记不清那个时候你的脸比较红还是我的脸比较红。
我甚至不客气的嘲笑你:“傅亦城你还害臊?不是说大学里追你的nv生从东门排到了西门么,怎么初吻都没有送出去?”
你默默收起了被我不小心踢翻到薯片袋子,zhui里吐出两个字“无聊”。
无聊?无聊算是什么回答?所以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我只记得每一次你回家,父M_都会给你张罗许多饭局,那些饭局上无一不是权贵家的千金小姐。他们担心你迟迟不开窍,而你也似乎对异x完全不开窍的样子。我失了理智,看着你打扫着我的零食铺,neng口而出:“傅亦城,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像是被我气笑,你捡起了一枚话梅,丢在了我的脑门上:“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知道,我当时多么想让你亲一下我。嗯**现在说起来依然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但是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一万个nv人得不到你的青垂,我也许可以把自己对你卑微的情愫掩藏在失败者的骸骨里。反正也不会有人因为我追求不上傅亦城而嘲笑我对吧。
可惜,我没有说出那句话。因为陌生的痛_gan席卷了我的body。我拔tui跑回了自己的_F_间,发现鲜血像是小溪一样奔腾而出**
在我试图挑衅你的取向之后,在我没来及的让你吻我之前,人生中第一次例假不期而至。
你一定看到了地板上láng狈的痕迹,你一定和我一样错愕。隔了许久,你跟上来敲我的_F_门,低声询问要不要叫医生时,我快速开门,递给你一封遗书。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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