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镇子里的百姓都已熟睡,道路上冷冷清清,偶尔听见犬吠哀嚎声,近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两个丫鬟紧挨着走在路上,她们怀抱黑布包,行色匆匆。终于,二人到了府门口,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见府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在风中诡异地摆动,突然小丫鬟怀中的黑布包被风chuī开,布包下的huáng纸肆意地翻着角。
大丫鬟连忙用手帮她盖住:“小心着点,风这么大,要是chuī散了,我们可有的忙活了。”
“你觉不觉着,今晚这天儿异常的冷。”
大丫鬟面露惧色,抱紧怀中布包,贴耳小声地说:“我也觉着,可能是yīn差到了。”
“啊——”小丫鬟连忙捂住嘴,有些害怕,不由地向她靠了靠,“哪儿呢?”
“你我都是活人,怎么能看得见?我们快进去吧。”
两个丫鬟推开府门,她们并未察觉到身后凭空出现一黑袍女子。黑袍女子手持法杖跟在其后,进了府门。她一身素黑,遮着面,一双眼睛似乎早已dòng悉这里的一切。她从正院一路跟到里院,法杖所经之处,尘埃随之而动,霎时浮了起来又被风chuī散。
屋内,一年轻女子的灵体从肉|身中分离出来,她畏惧地打量着四周,身边哭泣之人皆是在世的熟友至亲,而此时她明白自己与家人已yīn阳两隔。“铮……铮……“”黑袍女子手中的法杖缓缓落地,每落一下,便发出金属特有的共鸣声,灵体循着声音走到屋外。
她身后忽地传来金属声,转头看去,黑袍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她身后。
“你是何人?”灵体惧怕地问道。
“我是来引渡你的yīn差。”黑袍女子声音空灵飘渺。
“这么说……我,我真的死了?”
黑袍女子点了点头。
灵体怅然,而后忽的挣扎道:“……不,不,我自小受病痛折磨,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心仪之人,我不能跟你走,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她的声音颤抖着。
“时辰已到,了却此生牵挂,除去今生姓名,跟我走吧。”黑袍女子的声音透着冷漠。
“不,若我投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走!”灵体说着欲逃回屋内。
“铮!”法杖敲响地面。灵体仿佛受到震慑般,在欲黑袍女子擦肩而过之时停在了原地。
“缘定三生几世修,他和你今生情深缘浅,你又何苦执着?”黑袍女子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低喃,嘲笑着她的痴情。
灵体听闻,泪落两颊道:“今生缘浅,我就算做孤魂野鬼伴,也要伴他度过此生。”
法杖上的灵灯发出微弱光芒,一扇光门在灵体的身后旋转而开。“你转身看看这婆娑境的三千世界,这一世,他的心上人可是你?”
灵体转过身来。那婆娑境内的世界变化万千,空间jiāo错,让她一时间看不清楚。
“他在哪里,我看不到。”
“走近一些。”黑袍女子的声音犹如催眠咒语,引着灵体一步步走向婆娑境。
婆娑境内,男女调笑的嬉戏声传来,那女子的笑声听着无比动听娇羞,然而却分辨不出她的外貌。嬉笑声忽而弱了下来,愈来愈弱,灵体焦急地探进婆娑境内,渐渐地,她的身体完全探入进去,随着笑声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黑袍女子收起婆娑境,院内霎时漆黑一片,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只有屋内传出来的哭声依旧。
乌云渐去,月亮显出它久违的样子。黑袍女子将兜帽摘下,她蒙着面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出好看的形状。“轻壁。”只听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元彻大人怎会来此地?”名为轻璧的黑袍女子有些惊讶,在地府公差们最忙之时元彻竟然出现在这里。
元彻看起来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虽和轻璧同披黑袍,蒙着面,他却更加gān练低调,手里握着一把三寸宽短剑,环抱胸前。“引渡这爱恨痴怨的灵体向来费些口舌,以往我常好奇你是如何引渡的,那引魂灯又有何奥妙,没想到原来是这般。”
“凡是能引渡成功的法子,与我便都一样,元彻大人突然来找我,不会只为看我引渡?”
“自然不是,我知你近日为摩罗大人搜集续命所用残魂,所以来告知你一件事,如若需要残魂可去往北漠城。”
“北漠城?北漠城是三界枢纽,多年由魔域之人掌管。”
“不错,那里三界生灵往来频繁,最易搜得残魂散魄。”
“多谢。”轻璧说完便在元彻面前消失了。
“呵,这当真是我们的摩罗继任者吗?”元彻摇了摇头,感叹自己这千年老鬼的高冷都不及轻璧的一半,又叹道,“可这不就是我们yīn差吗?”要说三界之内谁最漂泊不定,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个yīn差,天南海北的引渡众生,谁会记着他们?他们又会记着谁?
“什么放不下、求不得,什么爱憎恨、离别愁……都和咱们yīn差没有任何关系。”元彻发出一声感叹。烧灼的纸灰飘出庭院,它伸手捏碎那一抹星火。
次日。轻璧刚引渡完,便收到小同僚松果的求救。她找到松果的时候,松果委屈地抱着剑,窝在树下。
“丢人,蹲在这儿做什么?”轻璧微微皱眉。
松果看见轻璧便扑了过来,轻璧只手撑开他。松果抽抽搭搭地说:“里面有个人拦着我,不让我带灵体走。”
“什么样的人?”
“一个凡间的少年。”
“能看见你的凡人?”
松果忽然停止了哭泣,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他抹了抹眼泪,道:“对呀,一个凡人怎么能看见我呢?”
轻璧看着他呆傻的小样子,无奈叹了口气。松果办差快百年了,还是这般软弱可欺的样子。她转而盯向眼前的破草棚,棚里透she|出一鬼一人的影像,鬼影虚虚晃晃,似是灵体刚出窍不久,而那凡人少年在屋内插着腰,看起来好不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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