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他!按住他!快扒了他!哈哈,生得唇红齿白,别是个小丫头女扮男装吧,我今儿可得仔细瞅瞅!”
深秋的阳光洒在空院焦黄的枯草上,映出一片澄黄暖意。但在院中嬉戏奔跑的少年们却笑得恶劣嚣张,破坏了这一份秋日特有的静美。
上月刚满十六、初解人事的贾瑞盯着面前那张比晚香楼头牌还要
漂亮的脸蛋,背着众人用力咽了口唾沫,随即又掩去急色,装出只是玩闹的样子:“贾蔷,嘿嘿,连名字也像个女娃,说不准真是个女娃扮的!难怪珍大爷见天地把你拴在腰带上!——大伙儿们围好了,我这就帮他验明正身!”
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依言包围上去,将年仅十岁的男孩堵在角落,欣赏着他的惊慌无助,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起哄:“贾瑞,你小子准是被先生管教狠了,一个大子儿也拿不出来,没地儿xie火,今儿才会想干这勾当。”
“你也忒无能了,这么个小弟di都办不了,还要我们帮忙。赶明儿结亲入了洞房,是不是也得弟兄们帮你按住新娘啊?”
“是兄弟就帮忙帮到底,我可以帮你先试试新娘!”
被戳穿心事,贾瑞唾了一口,笑骂道:“啰嗦什么,你们不也享受得很!横竖这小子乖觉,从来不敢告状,这儿又没人过来,咱们今儿就好好同他乐乐!”
话音未落,他便急不可耐地冲男孩扑了过去。
…………
随着一阵失重般的头昏目眩,贾蔷猛然睁开了眼睛,正正对上一张y_u念深重的恶心面孔。想也没想,他立即挥拳打去!
“哟,小丫头还敢打人了!”脸上挨了一下,贾瑞满不在乎地笑着,继续毛手毛脚。
见状,贾蔷眸光微沉:这双手太小,握起的拳头还没个贡桔大,难怪不被人放在眼里!
毫不迟疑,他伸出两指瞅准了用力一戳。随即,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天际:“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瞎了!我被这小崽子戳瞎了!”
贾瑞捂住双眼,痛得满地打滚。余下的少年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地看向贾蔷,只觉不可思议:向来乖顺的男孩,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凶悍起来了?
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贾蔷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借着拍灰的功夫,他看清了自己身体约是十岁模样,不禁大为懊悔:父母是在自己五岁时过世的,要是当时及时同那名叫零的男孩说起,也许还能再见他们一面,扭转死局。现在看来,这个遗憾只怕要永远继续下去了。
其他人却误将他的表情当成了害怕。短暂的惊讶过后,他们胆子又大了起来:“贾蔷,你居然敢伤了先生的孙子!还不快跟我们去见先生领罚!”
这些人皆是附于贾家家学的寒门分枝,素来靠奉承巴结正房有钱有势的子弟过活。
按说以贾蔷的身份他们本不该如此造次,且贾瑞又无甚权势,犯不着为他得罪人。但因贾蔷乖巧异常,平日里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找长辈告状,又生得玉雪可人,这些人一来受贾瑞撺掇,二来存了几分对正房的嫉恨仇富之心,这才放大胆子欺负贾蔷。
当下见素来xi_ng情温驯的贾蔷忽然发狠,贾瑞又惨呼连连直嚎眼睛瞎了,这几个人顿时慌了手脚,生怕担上干系丢了在家学里蹭饭攀关系的巧宗儿,一迭声叫嚷着要把贾蔷绑了去找贾代儒定夺发落。
众人适才虽被贾蔷出手唬了一跳,但甫一缓过神来,又觉得他多半是被逼急了才不管不顾地动手,现在断不敢再如此。况且他不过十岁罢了,己方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他不成?
这么一想,立即有人喝道:“快把这兔崽子拿下,绑了去见先生,再去叫府里的大老爷二老爷!”
言犹未已,少年们便争先恐后地向贾蔷奔来。
眼见即将捉住男孩的手臂,为首之人刚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却又马上凝固了:电光石火之间,男孩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他身上连点几下,明明力度不大,却有钻心的痛麻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也如贾瑞一般哀嚎惨叫,恨不得脱光了衣服在碎石堆里狠狠刮蹭。
第一个人的惨呼刚刚响起,随即又加入第二个、
第三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少年们都成了滚地葫芦,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扭出千奇百怪的姿势,痛叫连连。
钻到骨缝里痛麻刺激得他们几乎快要崩溃,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模糊之中,一道yin影投在脸上,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让他们心头不约而同泛起丝丝寒意:贾蔷一反常态出手狼辣,且又不知从哪里学了一手古怪功夫。若他想算总账,他们可连跑都跑不了!
众人正心惊胆战间,那道yin影却并未久留,而是直冲贾瑞去了:“瑞大叔,你刚才说要好好同我乐乐,怎么个乐法,嗯?”
贾瑞鬼哭狼嚎了半日,忽觉一双眼珠疼痛渐轻,勉强可以视物,知道贾蔷并未真个儿戳瞎自己的眼睛,不禁心里一松。又见贾蔷势头不对,便只赖在地上继续哼哼。
见贾蔷踩在自己双膝之间,作势要踏上某个紧要之处,他霎时惊得魂飞魄散,再不敢装死,连忙堆欢赔笑:“蔷——蔷儿,是我混账,是我糊涂,不该同你玩闹得太过份。你大人有大量,就恕我这一遭吧!”
“哦?只是玩闹?”贾蔷身子微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男孩的目光饱含讥诮,隐隐又有几分凝霜含雪,那是只有饱经沧桑才会拥有的冷厉。
贾瑞来不及奇怪为何一个孩子竟会有这样的眼神,继续忍痛赔笑:“蔷儿,你素知我是个不要脸的混账人,同兄弟们一时玩闹过火是常有的事,你何等身份,千万别同我这浑人计较。”
贾蔷嗤笑一声:“兄弟?谁是你的兄弟?”
“我——”
贾瑞还要再求情,忽觉面皮一凉,随即剧痛入骨,顿时再度撕心扯肺地大叫起来。
其他人被他叫声一炸,不由皆强忍痛楚半抬起身看出了何事。一看之下,尽皆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贾蔷不知何时拔下了贾瑞的铜簪,深深刺入他面颊,更还用力穿戳不停!
感受着利器在血肉里翻搅的滋味,贾蔷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年他年幼不解世事,以为贾瑞等人只是想了个新法子来欺负他,除了受到惊吓之外,倒没有吃什么苦头,便也不以为意,甚至还怀了几分庆幸。等衣裳不整发鬓凌乱地回了东府,对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也是懵懵懂懂。直到年纪渐长,才明白那日受了何等屈辱!
——“没爹娘管教的种果然下作,才多大点就开荤了。”
——“没见识了吧,外头戏堂子和南风倌里专有一种小男娃,岁数都和他差不多,”
——“你别说,若是外头有他这般模样的,我还真想试试旱路。”
——“那你何必舍近求远?那位不就是——嘿嘿。”
——“再怎么说也是位爷,我可不敢近身。再者我又不是他相好的,过了火被捅到老爷面前,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
事隔多年,他早已记不清那些下人的面孔,却依然记得那些饱含恶意的议论。可等他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他为此纵马发疯,酗酒痛歌,最愤怒的时候甚至恨不得将东府的下人统统杀掉。可同时他也明白,无论怎么做,那被人肆意狎玩的一幕也永远无法从生命里抹杀!他会背负这段不堪的回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整整一生!
可是——他眼瞳微转,眼角因这动作稍稍挑起,带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妖煞之感:可是老天开眼,让他有了最最离奇的经历,得以重新来过。他会改写所有的不堪,所有的痛苦,从此生命里只留下无悔无憾!
一念及此,贾蔷畅快地微笑起来:“你既自承不要脸,我就帮你坐实了。”
反手抽出铜簪丢掷于地,抹了一把飞溅到手背的鲜血,见贾瑞想要负伤反扑,贾蔷用昔年一位老江湖教的绝招拂过他的麻穴。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脚下惨叫连连的烂货,他正寻思该如何炮制这厮,消尽心头恶气时,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金器般冰冷的声音:“系统警示,系统警示,如果宿主继续恶意攻击贾府中人,系统将提前击倒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