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朱雪,李氏也心生同感,甚至朱薇和朱若篙也是一个想法。只有已经扒拉完饭,正趴在炕上歇息着的朱佳贤作一副茫然状,小眼珠子悠悠的转着,望着外间飘着的雪花,根本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他们聊得话题。
听到说起了自己,朱雪忙停了下来,算了,还是再憋一会儿吧。
这几人顿时找到了共同的敌人,如此,他们便和气的言归于好,不再‘剑拔弩张’。
李氏哼了一声,腰杆挺得直直地,一手插着腰,一手用丝帕拭去沾着油滞的嘴。
“可不是吗!只要有那朱雪在这个家一天,我们谁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安氏找到了替罪羊,眼见这话口打开了,便又说,“姐姐,所以也不是我们茨珍闹别扭,您说说,哪一家的大户人家能过成咱这样的啊?就说我们被贬到了绥安,之后便不像从前那般领着俸禄,也没有外财收入。但整个朱家这么些年毕竟还是富态的,库房里也存了不少金银珠宝,老太爷那边也有的是钱。可姐姐您看,就因为给那雪丫头治病,老太爷是从不稀罕着这些个钱,什么值钱的都给了出去。若不是她,我们现在哪能落得一穷二净?”
她把这话说完,眼睛珠子转了一圈,见几人除了躺在炕上的佳贤都是一脸的埋怨之色。李氏的手指撰进了肉里,一双眼狠狠地瞪着桌上的两盘简陋地菜。
三个朱也各有思量。
朱薇委屈的低头看自己的胳膊和腿,若不是跟不上营养的话,她至少应该再长一个头。
朱若篙一脸愁色,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
朱茨珍依然在哭,被她娘这么一说,她也哭得更理所当然了。
朱薇忍不住说,“母亲,女儿……也不知还能不能再长好一些。”说着,她也跟着抹起了泪来。
李氏知道女儿心中的苦,自己又何尝不是,她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温声道,“薇薇,苦了你,苦了你啊……”
她又瞥了一眼一脸懵懂无知躺在炕上已经呼噜睡着了的儿子,一想到这个儿子才5岁,竟也有跟着受这般苦,她的泪如雨下也跟着哭了起来。李氏望着朱若篙,发起了牢骚,“老爷,您可得想着点儿办法啊,现今我们一靠不上老太爷,二您又无差事,三我们的儿女在一天天的长大,长久下去可怎的好?生生的是要把人给熬死唷!”
朱雪在门外边听得一整乱麻麻的,这情景好似大奶和二奶已经抱团,对朱雪发起了攻陷……
她觉得还是快些离开现场比较好,免得被里面的pào弹误伤。
身后,传来了朱若篙沉闷又颇具几分威严的声音,他叹了口气,看向眼前的几人。“都别说了,我们的这些孩儿是跟着受了苦,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且被老太爷听了去,老太爷会如何处置你们?”他又说,“我知道你们各中的苦楚,可三个房的人谁不苦?本来这话,我是不打算说来着,可你们成天闹情绪,如此也不是个办法。将军那边听说是暂被削职,这其中涉及着朝廷的机密,便不多于透露给你们了,你们身为妇人家,便是听了进去闷在心里头,可别拿出去胡乱宣扬。无非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了,待到将军复职那日,便是我们朱家再辉煌之时。”
几人听了,像是吃进了定心丸,哭得气的恨的都眼睛鼓鼓地盯着朱若篙,想从他的脸上找寻着什么。可听来也不像是唬她们的话,她们也都是了解朱若篙的,他这个人从来不说假。她们当下便是挥去了之前的愁云,几人都露出欢喜的表情,一齐望着朱若篙。
李氏擦去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便是问,“可是当真?朱家不会垮?”
朱若篙邹了邹眉,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乱说什么?朱家怎会垮?快把这话儿给收回去!”
李氏应了一声,心道自己果然是太激动了,都不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了。不过,她面上却还是一张笑脸。
安氏和女儿对视一眼,心中也是不免激动万分,原本她们都以为朱家以后也就只能是这般境地了,哪曾想老爷刚才说了个这样她们怎么都想不到的好消息。
朱薇却高兴不到哪里去,激动过后开始难过,且不说这两年怎么熬,熬不熬得过去这两年。就说祖父继续给朱雪治病的这般花法,两年后,她早就瘦成了gān骨头。
朱若篙见自己的大女儿还是一脸的不悦,细看了她一眼,发现一年来这个大女儿的确瘦下不少,心中的亏欠也更甚,他暗自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
朱雪沿着墙摸索着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从大房到二房,在这些人心里,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罪人。
总结过来就是,自己这个身份是个让朱家人不讨喜的,唯独她的爷爷和奶奶把自己当成个宝,她是属于三房的人,亲爹一直因为娘的死解不开这个心结,虽生犹死,每天也不跟谁说话,就那么闷闷地待着。就连她这个女儿,她从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最后一次与她爹说话也是在两年前了。
不过从记忆里,她的娘是个大美人,除此以外还是个官家千金。只是记忆里对母亲的娘家记忆很模糊,好像她的娘死后,母亲的娘家万家因伤心过度皆辞去了官职,离开了京城,也不知举家迁往了何处。但从记忆里,万玲儿也就是她的母亲嫁来朱家,是朱家高攀了,万家的权势远在朱家之上。
朱雪想,若是万家知道朱家的事,一定会鼎力相助的吧,怕就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