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宅子里除去看门的老刘之外,只剩一个丫鬟,名叫月儿。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比唐念锦如今这具body还小一岁,眉眼普通,只是显得略微黑瘦了一些。
她幼年经历战乱,与父M_失散,又被人牙子转卖各地,到了彭城才被陆兴黎买下。因此对陆家_gan情shen厚,即便到了这危难关口,也依旧留在陆家。
而陈财这些日子当家,早把陆家的老人都遣散得七七八八,又说生意惨淡,经营艰难,没有闲钱再请他人。
陈财每日过来,除去看账批文之外,也不管其他的事情,老宅便只靠这一老一小两个人打理。
撤了陈财,让一个新人来做陆家如今的管事,唐念锦起初也觉得这般行事有些草率。刘老的儿子若真是个能算会看的,不会到现今还闲在家。最怕找来的是个好吃懒做的,又无算账清账的本领,反倒耽误事。
这日早早便见他来了陆家,见了一面,唐念锦才放下心来。
老刘虽然上了年纪,但娶Q得晚,只得一个儿子,寻村里的秀才取了个名,叫刘仁良。
唐念锦见他身上的_yi物虽然简陋粗糙,还有好几处缝补的痕迹,但也gān净整洁。脸色比常人白一些,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话却也条理清晰。
陆宴问他几处账目问题,他也能一一对答。
陆宴似乎并不意外,jiāo代几句便放心让刘仁良去书_F_看账,见唐念锦还是好奇,便对她道:“陆家大部分窑口在北城,走吧,带你去看看。”
天色微亮,别说这几日是年节,即便是往日,这个时辰街上也并无太多人。
“刘仁良年纪又轻,从未接触过陆家的生意,还是一个外人,你就这般放心他去看账?若他真是个人才,又怎么会闲在家里?”
陆宴只道:“他自小jīng于各类进帐、出帐的算计,亦无心科举,是个算账的好手。只是x子与东家不和,心气傲,久而久之也无人愿意雇他。”
又说了刘仁良往日的一些事迹。
唐念锦这才明白,这人不是不能做事,而是太能做事!
他一个小小的账_F_,对各项支出流水算的清清楚楚,可哪家的账是gān净的?不说原本的东家,只上面管他的人,也会私自做些手脚,捞点好处。
这人太直,便容易得罪人。
而如今陆家的下面各处分账,贪占之风由来已久,只是陆兴黎去世之后,才越发严重起来。再加上上面的总管事陈财带头行事,整个陆家生意的nei部早已腐蚀得千疮百孔。
大厦将倾,不从_geng本上狠狠下手,想治好病疮,清除蛀虫,_geng本就不可能。
若要下手,就必须又快又狠。陆宴所做的第一步就是换人,那刘仁良有才,却脾气刚直,换在平常用他,只会激化nei部的矛盾。而在此时,以陆家目前的境况来看,让他上位却是再好不过。
城北的窑口有四处,一处规模较大,另三处比较分散。分为甲乙丙丁四庄,除此之外,在彭城外其他各处,还有诸多小庄。由陆家其他旁系亲戚管着,还有些与其他瓷庄He开的,林林散散。
他们今日来的,便就是最北方的甲庄。
此处地势偏远,民居分散,因此规模大了些。这几日,其他庄子都停了工,只有甲庄还在运作。
甲庄地势偏高,想要进庄,必须走一段长梯,离庄口不远的路上设着凉亭,有人白日看守。若有人来进货送料,又或者上面来查账,看亭的人也可早回庄上消息,令其做好准备。
这几日陆家生意惨淡,来甲庄的人也少了。
宋四兴是攀着陈财关系进来的,两人之间亲戚关系虽隔得远,但陈财近来为了把陆家产业抓在手里,安ca了不少人进各个庄子,陈家的人不够用,这才轮到他来得这份好事。
自家运气好,正巧被送到这最大的甲庄里来。
可让他不_fu的是,这几日居然被轮班安排来看路口。
大冬日,天气又寒冷,远处山峦间还带着白雪,他在这外面chuī冷风,chuī得一肚子气。
“若不是为了陈叔说的这好差事,我何必从那么远来彭城。现在竟只把我派来做这等苦差事。”他一人坐在亭里,四下又没人,当下骂起那与自己不和的人来。“我呸!姓侯的,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这里的老人,才敢如此做派!可你也不看看之前那些人的下场。若不是还有几处用得上你们,我陈叔早就让你们滚蛋了!”
“等我成了这甲庄的主子,我看你们还不一个个都来巴结我!”
陈财换人,大部分是换的账_F_等管事的位子,以及一些简单劳动力如搬工之类,而那些老工匠技术娴熟,一时间难找到替换的人。
宋四兴没别的本事,自然被人看不起,被“发配”来看门。
“我看着陆家迟早要完蛋!这条破路还有什么看头,”宋四兴正要靠着凉亭里的长椅睡个觉,身子刚躺下,却瞥见那长梯下边,隐约有人过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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