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梦到上一世的事情。
都是些很平淡的过往,她在宫中,他固定时间过来,她不会主动找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招惹她,食不言寝不语,他偶尔会望着她,在她目光投过去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移开,避免视线jiāo汇的尴尬。
他好像总是淡漠的。
不管面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像一潭死水,从来见不到光亮。
还梦到过他纳妃的事情。
她嫁给他一年多毫无动静,太后知道她的心思,时不时把她叫过去训诫,还威bī她主持选秀。
秀当然是没选成,在太后以死相bī之下,他终于松了口,却没纳太后建议的那些个闺秀,指了丞相家的小nv儿。后来不知道太后又要挟他什么,后宫陆续多了几位嫔妾,都是身世地位惨淡,安分守己的主儿,没有人能威胁到她。
也从来没听过有谁为他怀上一儿半nv。
梦里的她没有自己的意识,还是很防备他,她醒过来后会回味一阵,然后想,他好像是真的喜欢她。
什么好像。
他就是喜欢她。
她想,还好最后为他挡了箭。不然他也太可怜了,悄悄喜欢她那么久,她从来不理他也就算了,还想害死他。
这样想着便愧疚又心疼,若是醒来时他在身旁,她就会凑过去把他吻醒。
即使团子都有了,他也会同她开一些不过分的玩笑,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没能习惯她已经属于他。她每次把他从沉睡中唤醒,他睁开惺忪的眼发现她在吻他,body都会有一瞬间的僵硬。她_gan受得清楚,便会更用力地给他真实_gan。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会觉得他也是个需要安抚的孩子,等他清醒过来,又是那个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的帝王了。
他足够qiáng大,他曾在塞北边疆驰骋沙场,也曾在错综的朝堂步步为营,百姓安居乐业,邻国不敢来犯,他稳固地经营着他的江山,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后事都计算得一清二楚。
可她还是会发现,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眼里才会有光亮。
秦臻是因为她救过她才对她念念不忘,那么他呢?
他是太子,没有人敢欺负他,更轮不到她去解救。送到他面前的美人如过江之卿,比她漂亮,比她贤良,比她才华横溢的也不是没有。她至今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情有独钟。
她向来排斥欠人情,所以醒来回到大婚之夜,她便gān脆地把自己给了他,但日子久了,她愈发发现,他的情意,她好像还不起。
经过一世,她已经不再敢把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地jiāo付给谁。她可以向他撒娇,可以与他亲密,可以同他过一辈子,可以再一次为他付出生命,但她不敢把自己shen藏心底的情绪与他分享,她无法做到对他全然的依赖。
所以还是赶紧先把那个碍眼的蔺昭暄除掉要紧。
蔺昭暄并不知道自己莫名上了一份加急的死亡通知单。
他还在进行他的多手计划,虽然过程坎坷磕磕绊绊,总体还是按照他的预想在推进,六部都安ca了他的人,他的亲兵也在有条不紊地训练。只不过危机_gan越来越重,他的开销太大,财源受限,蔺昭晰好像也已经对他有所防备,他必须要先发制人。
坊间开始流传出一些谣言。
什么帝王无德致使即位以来旱灾洪涝不断,什么苛税□□民不聊生,与之相对的,是丞相顶着压力为民谋福祉,大将军忠心耿耿保家卫国之类。
流言越传越烈,却始终抓不到源头。蔺昭暄明白他这个皇兄,他是有几分手段,但是关系到百姓,他的优柔寡断便bào露无遗。
民众的思想是极容易被_gan染的。
哪怕并非亲眼所见,哪怕只是从从未有过jiāo集的人口中听闻,哪怕与自己原始的认知相悖,听得多了,便会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大家都这么说A。
街口的王大_M,酒馆的李老头,铁匠铺张师傅,你听,路边的流làng汉都知道。
哎听说严州又涝了?果然是帝王失德A!家里没有粮了,都是jiāo了税才成这样,苛税A!听说工部的侍郎被革职发配了,可真是□□A!一切恶因都能严丝He缝地对上,事实定是如此。
丞相的权利被逐渐回收,大将军手中的虎符也只剩一半,六部要职上的官员慢慢被顶替。看着手中从中宫秘传出来的信笺,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蔺昭暄知道,他的机会快要到了。
六月初九,夏。
晴空万里,同她记忆中大雨倾盆的shen秋截然相反。
“我今天想去清澜殿。”清晨他上朝之前,她握住他的手说。
他摸了摸她的长发,说:“明天。明天我陪你去,今天你就在未央宫,好不好?”
她望着远方,直到双目刺痛。
“流风。”她唤道。
流风走进来:“娘娘。”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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