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应邀前来丞相府饮酒叙话,王述之几乎不曾与他谈及正事,只在一开始问道:“令郎左梧公子年少便名扬江东,朝廷曾两次虚席以待召他入京,可惜他一直无心仕途,不知如今可曾改变心意?”
陆子修,字左梧。
司马嵘回想起那个才子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的确有些问题,不由牙疼。
陆温笑应道:“犬子不成器,只会舞文弄墨,对于朝政一知半解,怕是会辜负丞相厚望。下官入京前也未曾听说他有为官的念头,或许是打算一直留在吴郡。”
司马嵘正替他斟酒,闻言酒壶微微一顿,心中诧异,想不到这陆温看起来刻板,实则竟是只老狐狸。
王述之摇头_gan叹:“真是可惜!眼下尹大人年事已高,正yu告老还乡,本相原本还想着将太史令一职留给令郎,如今看来只能另觅良才了。”
陆温忙拱手告罪。
王述之饮了一杯酒,就不再提及此事,转而开始与他谈论玄学,陆太守才名不虚,二人你来我往说得十分尽兴,司马嵘却在一旁听得昏昏yu睡。
大晋崇尚玄学,喜爱清谈,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士子,无不以清谈为乐,司马嵘对此却嗤之以鼻:清谈能治理国家么?清谈能击退胡人么?清谈误事A!
陆温离开后,王述之舒展tui脚打了个哈欠,显得十分懒怠,目光从司马嵘低垂的眉眼间掠过,笑道:“瞧着都快睡着了,有那么无趣么?”
司马嵘打点起jīng神:“丞相与太守义理jīngshen,小人愚钝,听得云里雾里,便有些犯困。”
王述之挑眉,点点头:“陆公子想必也常与人清谈,我还当你学了不少,看来你每回都在一旁打盹A。”
司马嵘抿抿唇,含糊应了一声。
正说着话,王亭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递上一份拜帖:“禀丞相,散骑常侍单大人求见。”
王述之敛了唇边笑意,接过拜帖未看一眼,挥了挥手中如意:“让他进来。”
司马嵘见他不开口屏退自己,便一脸坦dàng地留了下来,对于皇帝身边的人暗中投靠王丞相一点都不惊讶,很快就见到一名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提着袍摆kua过门槛,瘦得不用仔细看便能记住长相。
这位单大人上前跪拜在地,面色焦急:“丞相,大事不好!”
如意击在案上顿住,王述之沉着眼道:“起来,出什么事了?”
单大人抹了抹汗:“回丞相,那批贺礼的事不知何处走漏了风声,杜大人尚未入京,皇上却已经知晓了,这会儿正大发雷霆,且有意在皇子之间挑一人出来彻查此案。”
王述之眉目骤冷,倏地起身:“快去提醒四皇子,让他即刻面圣!”
“已经禀报四皇子,只是太子那里先一步得了消息,怕是来不及。”
王述之蹙着眉来回踱了两步,抬手指向门外:“你先回去,我即刻入宫!”
“是。”
王述之将旁边蹙眉思索的司马嵘一把拽起,拖着他便往nei室走:“快替我更_yi!”
司马嵘没料到他手劲这么大,当即一个踉跄,连忙跟上去,此时顾不得多想,不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手忙脚乱地替他换上繁杂的朝_fu。
好在亭台楼阁四人及时救场,王亭利落地替王述之理好_yi摆,王台则替他D好梁冠,王楼跪在地上替他换好履鞋,王阁替他束好yao带。
司马嵘就差揣着手在一旁观赏了,见王述之目光淡淡瞥过来,连忙跑出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一切准备妥当,王述之拽着司马嵘登车,路上一直冷着眉目,显然是在心中思索良策。
等他下车*了宫门,司马嵘掀开帘子左右看看,望着巍峨的宫墙长叹一声,又将帘子放下,转头盯着案几上的熏香暖炉轻轻一笑:丞相大人看着风光满面,实则也够苦A!
他原先还在猜测究竟出了什么事,如今看来就是贺礼一案了。
司马嵘在车nei静坐,将记忆中此事前因后果理了一遍,不由_gan慨:有个包打听皇兄,真如得了一双千里目,长了一对顺风耳!算算时间,皇兄也快去封地了,不知如何才能与他见上一面。
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王述之便从宫nei出来,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依旧是那么一副闲云悠水的模样,司马嵘不得不佩_fu他的镇定自若。
王述之没有回丞相府,而是一路出城往幕府方向而去,到了那里只吩咐了一句:“你在车nei候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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