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父自打生意有了起色,也是豪宅住豪车开,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管家和佣人的。管家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欢喜或者讨厌。当年容毅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在见识了所谓的有钱人后,心中惶惶不安时,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也是这个管家。当初容毅心怀感激,以为人家对他说话平淡就是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却没有想过,这个人和他说话也许只是因为不得不说而已。在这座宅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觉得他是入侵者,一个入侵者怎么会受人喜欢呢?后来他或许明白了,但他的心底眼里都已经开始有了争夺的心,自然就当做没听出别人的画外音。
想到这里,容毅扯了抹笑容,眼眸微冷,为别人也为自己,这样的神色让他的容颜显得格外的冷凝。不过他并没有兴趣和这人过招,毕竟当初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他整理了下衣服,从容的开门,而后看都没看眼前的管家一眼就下楼了。神色背影都高傲的如同一只孔雀,更不用说像原来的容毅那样和管家楼信小心翼翼带着些许讨好的打招呼了。
在他身后,楼信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闪,而后敛下眼眸,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默无声息的跟在容毅身后朝楼下走去。
容毅走下楼的时候,吴娟正在陪方如玉说话,逗得方氏开怀大笑,那表情恨不得吴娟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容父在一旁看报纸,脸上也是满意的神色,不知情的还以为三人才是一家人呢。不,后来人家的确是一家人。只是这辈子没有自己这个催化剂了,他倒要看看吴娟还能不能嫁给容嘉,他们还能不能好好的成为一家人。
气氛正好时,众人在看到了容毅,欢乐得气氛顿时停了下来,然后是莫名其妙的尴尬。无论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容毅都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他的每次出现都会让人不大高兴吧。
容毅无所谓的走了过去,坐在容父他们的对面。容父放下报纸皱眉看了看他道:“小娟都来了一会儿了,你下来也不打声招呼,坐那么远gān什么?”
“不gān么,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客人坐的远点,难道还不给饭吃?”容毅眯着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一副二流子模样的说道。只是他说出来的这话实在不好听,方如玉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不过她忍了下来,嘴角扯了抹僵硬的笑道:“小毅是觉得在家里有人怠慢了,心情不好吗?你也是这家里的主人,要是有谁惹你不高兴了,你直接打发他们走就是了,怎么说出这种气话?”
其实对于方如玉,容毅没有什么怨恨的,一来她不是小三没破坏过容父和容母的感情,二来容毅来到后,她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喜欢也没亏待,但也不关心就是了。偶尔在容父面前为自己两个儿子不着痕迹的说话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容毅是来qiáng夺东西的那个人,她有自己的儿子,在她看来容毅就是个掠夺者,对于容毅她没必要捧着!所以对她,对容越甚至是对容嘉,现在的容毅都谈不上喜不喜欢。现在只想离开容家,完成那个容毅的愿望,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此刻,相对于方如玉不大好看的神色,容父的脸色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了,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容毅来到这里对他的态度虽然不是很好,但从来不会说让他下不了台面的话,现在忽然听到了,有种说不出的刺耳,这让他的心情特别的不好。他把报纸放下,盯着容毅道:“怎么?翅膀硬了,这个家容不下你了?”
容毅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这又不是我家,有什么容得下容不下的。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在这里也打扰几年了,现在都快30岁了,年纪不小了,要事业没事业,要身份没身份,要什么没什么,实在是耽搁不起了。再说你想续的父子之情也续了。我呢也没从你这里学到什么好东西,倒是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了,这可能是你希望看到的,可不是我那希望的,我妈希望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教会我知道,这世上什么事以后得靠自己,所以我也得努力,也得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就不在这里奉陪了。”
容父听了这话,脸色涨红,这几年容毅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他母亲,他已经习惯了,甚至可以说是早已经把那个女人给忘了。他觉得这几年自己算是对得起这个儿子了,要不然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的在社会上混呢,哪能过这么好的日子。
现在猛然听到容毅这么说话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他觉得自己对容毅的好都让他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拍了下桌子,神色不虞道:“你看你说的这些话,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态度吗?你自己胸无大志,整天只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现在一事无成,我劝过你没有?你答应过吗?就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相信你?你现在说起自己没能力了,倒是振振有词起来了,自己没能力还怨上别人了不成?”
听了这话,容毅脸上带着十足的诚恳说道:“我没有怨恨别人,我只是恨我自己。你看我说的也是事实,想当初我遇见你之前,日子是过得差了点,但我和我妈也熬过来了。后来我大了,我妈我也过世,但是我一个人打工也完成了自己的学业,后来还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也在慢慢的升职,也算是对得起我妈了。可是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变成这样了。子不教父之过!这是圣人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我现在想改变这种状态,想找回以前的我,想上进起来,自己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的,虽然这话说的有点伤你的自尊,但你应该为我的懂事感到骄傲啊,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怎么乐意来着。”说道后面,容毅看着容父的脸上满是怀疑之色,就差点没开口说,你就不想我好过,就是想害我!
对于突然改变说话风格的容毅,容父这些人有些跟不上他泼皮的思维,等听了他一大通话后,容父被气的胸口发紧,脸色大变,方如玉忙上前给他揉了揉。
这时吴娟也站起身对容父温和的说道:“伯父,你别生气了。最近大家都在忙嘉哥哥和姐姐的订婚仪式,都累了。小毅哥这几天可能心情不好,他不是故意的。”说罢这话,她又转过头,皱着好看的秀眉对着容毅轻声略带一分责备道:“小毅哥,你就算是心情再怎么不好,也不该对着伯父发火啊,还说这些让伯父伤心的话。伯父身体正在恢复有起色中,你这样要是把伯父气着了那可怎么办?”对于吴娟的话,容毅撇了下嘴,暗道,你听这说话的艺术,三言两句把什么罪责都推到了自己头上。
“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存心想把我给气死。”容父听了吴娟的话更是怒容满面道,在看到容毅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容家的大门道:“你要是有出息有志气,就给我滚出去别回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养活你自己!”
原本还有些不大乐意的容毅,听了这话,顿时把那丝不乐意放在了脑后,大喜道:“那太好了,多谢你这几年的收留,我走了。”说罢朝容父挥了挥手,然后歪着头又说道:“我什么也不带走,但是我来的时候银行卡里有我妈给我存的一点钱,这些你们肯定看不上眼我就带走了。这几年的房租和饭钱,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后会无期!”
“你给我滚!”容父喘气着说。容毅看他只是有些生气,但jīng神状态还是挺好的,也就放心了,他这辈子不打算和容家有牵扯了,自然没打算背上气死父亲的名号。
上楼收拾了下自己以前的东西,一张自己的银行卡,一张容母留给他的存折,这几年在容家都没有动用过。以前的容毅把他们放在一个jīng致的盒子里,时不时会看看,然后发誓让自己不要忘了以前的生活。现在容毅重新把它们拿在手中心里隐隐有些发酸,这大概是这人残留的情绪吧。
容毅拿着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容家,背影连一点留念都没有!
容父在他身后怒气冲冲的把桌子上的茶杯都扫落在了地上,方如玉拉了拉容父,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是敛下眼眸未说一个字。其实容毅和容父闹翻对她是有好处的,她自然不愿意多说什么。
容毅可不管身后的那些人如何作怪,只觉得出了容家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起来。不过现在有一点不好的是,容家住的地方是高档别墅区,这里一般人都是自己开车来回。他既然决定从容家离开自然是没打算厚着脸皮开容家给他买的车。幸好这里虽然遍地都是私家车,但偶尔也会来那么一两辆出租车,就算没有,他还有几个狐朋狗友,蹭个车子到市区还是可以的。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在想和谁打电话比较好,一辆出租车正巧经过这边。他招手,坐上车,还没关门,身后传来吴娟的声音:“小毅哥,你就这么走了?”
他抬头看向有些恼怒的看着自己的吴娟道:“我不这么走还怎么走?”
“你……”吴娟被他话里的语气气的有些眼红,她恨声道:“我姐和嘉哥哥就要过几天就要订婚了,这个时候家里是最忙的,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
听她这语气,好像在捉jian一般,容毅神色更加古怪了,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姐和容嘉订婚,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容嘉自然会给你姐一个风光的订婚仪式的。这又不是我的订婚典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知道吗?再说,吴娟小姐,你站在什么立场来责备我呢?你应该为你姐和容嘉感到高兴才是,毕竟你要有姐夫了。”说完最后一个字,容毅看都没看吴娟一眼就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吴娟在他身后,因为他的话脸色苍白,她看着绝尘而去的容毅,神色带着不可置信。
“小娟,回屋里坐吧,别管他了,他一心要离开,你就算是说的再多也没用,他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这时方如玉走了出来,拉着吴娟的手细声温和道:“你伯父睡下了,你陪伯母说说话,别为了这种人生气,气着了自己的身体就不值得了。”
吴娟看着方如玉,红了眼圈,而后低下头,没有为容毅说一句辩解的话,越发的让人觉得是容毅过分了。方如玉拉着她的手朝别墅里走去,一路之上都在慢声细语的安慰着她。为此吴娟心底残留了一丝难堪,随后暗自安慰自己道,就当自己任性一次吧,以后这个人就是姐姐的婆婆了,现在她还不是,就任性一次!至于容毅,容毅他本来就过分,对,就是他过分!
对于吴娟,容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再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把她抛在脑后了。此时他坐在出租车上在考虑自己以后该怎么生存。容父那么看重脸面的人,他现在这么不给他面子,以后再X市工作恐怕都找不到。难不成要搞老本行给人‘算命’?至少得先确认这招能不能用。
想到这,容毅眯了眯眼睛,神色集中,不动声色的用右手碰了碰前方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