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八月,云里县第一中学。
男生宿舍。
张文远已经躺在chuáng上盯着屋顶看了一个小时,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
自己只不过是在街上买完东西后,累了在家里睡觉,谁知道竟然一觉过后,就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来的时候,张文远是懵着的,任谁睡觉前是在家里的大chuáng上,醒来时是在窄小的宿舍木板chuáng上都会是一脸懵的。
一开始张文远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可是低头一看就不对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啊!自己一米八的身高,身上不说有八块腹肌了,可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一副健健康康的成年男性身体。
可是现在呢,这一副瘦的跟麻杆一样营养不良似的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懵了片刻,到底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和网络十几年轰炸的95后现代青年,不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
自己现在好像?貌似?是穿越了吧,还是难以用科学解释的魂穿。
想到这里,张文远真的挺难接受的,自己又不是孤儿,也没出车祸,更没有吃饭喝水呛到,所有最常见的穿越的梗,自己好像都没有触发到,怎么就穿越了呢?
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虽说不是富二代,但父母都是高级职称老师,家里只有自己和姐姐两个孩子,也可以说是小康以上的家庭。
自己也是顺顺利利的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再上了研究生,毕了业就回了自己的母校云里县第一中学当了一名高中数学老师。人生也可以说的上是顺风顺水了,除了没有女朋友。
自己平时一个人工作时间上上课,下了班打打球和游戏,看看小说,和兄弟们一起聚聚餐,小日子过的也有滋有味的。自己从来没有觉得手机和游戏不好玩,也没觉得美食不好吃,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呢?张文远实在是想不通。
想来想去, 再纠结也没有用啊,事情已经如此了,还能怎么办?自己又不知道穿回去的办法,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具身体的身份情况,再做打算。
这时候张文远才仔细的打量这间宿舍,为什么说是宿舍呢?因为这间屋子里摆了六张chuáng,都是上下铺,每个chuáng铺都铺了被子,也就是说这个屋里住了12个人。
靠近门的那边放了两张大桌子,一个桌子放着杯子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一张桌子则满满的放满了书,张文远只会去略微的翻了翻,是高一的课本,里面都做满了笔记,笔记都还不尽相同,看样子这寝室里的人都是一些用功刻苦的家伙啊。
最重要的是,窗外隐约传来了背诵读书的声音,背的还是毛大大的〈沁园chūn·长沙〉。所以说,综合下来,自己所处的这个屋子就是一间宿舍。
看了一遍宿舍,屋子很是破旧,发huáng的墙面,粉刷的白石灰墙面被水浸湿了,脱落了开来,墙面显得很是斑驳。一间小小的宿舍,摆了六个chuáng铺和两张桌子,显得很是拥挤,估计等人都来完了连转身都很困难。
宿舍里没有卫生间,也没有镜子,张文远也算是在学校里呆了十几年的老生了,所以知道就是每一层楼基本上有个公共洗漱间和厕所,那里通常有镜子。
张文远打开了宿舍的门走了出去,楼道里很安静没有人,估计现在是上课时间。至于原主为什么没有上课?可能是发烧了,张文远摸着自己的额头有点烫,所以猜想到。
楼道里因为见不到阳光,所以有点yīn暗和cháo湿,墙壁也都很破旧,坑坑洼洼的,有的写了字,有的单纯是被什么砸掉了一块,黑乎乎的有点难看。
张文远的心里此时已经隐约有点不好的猜想,继续往楼道的一头走去,终于走到了洗漱和上厕所的地方,洗漱的地方是一排水龙头,水龙头的下方架着一根长方形的槽,墙上贴了一个碎了一个角大镜子。
张文远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这具身体。瘦瘦小小的一个男孩子,穿着肥肥大大的蓝色的短袖衫,下身也同样是肥肥大大的黑色直筒裤子,裤子上还有两个补丁,补丁是用同色的布补的,不是太显眼,可是站在对面的话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
头发很长,对于常年以短碎发示人的张文远来说,头发长到遮住眼睛已经是很长了。张文远撩开了头发,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睛。鼻子不特别挺但也不塌,嘴唇不薄也不厚,颜色有点发白。脸上皮肤颜色有点黑,可能是晒得,因为脸上有些地方都被晒得褪了皮。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瘦,胳膊和腿都细长细长的,但是当你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就感觉这个人很有jīng神,jīng神面貌很好。
张文远盯了一会儿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不知怎么,突然之间就感觉呼吸困难起来,脸憋的通红,豆大的汗从额头流了下来,从脖子流到了衣服里。
张文远虽然很难受,但是也看到,镜中的那个人分明是自己初高中时候的样子,就是黑了一圈,瘦了很多的样子。
难道说自己穿越过来不是偶然,这是自己的前世或者是平行时空吗?那么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是谁?爸爸妈妈和老姐还在吗?
突然,张文远感觉呼吸困难之后,自己的头变得很晕,太阳xué鼓鼓的胀痛,汗流的更快,整个人就像中暑了一般,浑身热的发烫。
张文远想回到宿舍躺在chuáng上休息一会儿,于是就扶着墙壁慢慢的往回挪。头痛的厉害,有什么东西好像要钻出来似的,张文远痛得实在走不动了,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突然头一阵巨痛,就像针扎的一样疼,张文远生生地被疼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张文远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宿舍的chuáng上。旁边有一个同学,看到张文远醒了,就慌忙走过来把张文远扶了起来,看到张文远发愣的样子,就用手摸了摸张文远的额头说:“还是有点烫,刚才你晕过去了,学校的校医已经来过了,给你开了点退烧药,水已经不热,快点喝吧!”
张文远接过同学手中的水和退烧药,一口就闷了下去,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反应了。那同学看到张文远喝了药,就把张怎远又扶着躺下了,然后又说:“张文远你先休息休息,我去食堂帮你打点饭,你吃过饭再好好休息一下估计就好了。”
看到张文远也没有反应的样子,那同学又自顾理解了似的,安慰的拍了拍张远的肩膀说:“你也不要太担心,落下的课程,我都记了笔记的,到时候给你看就行了,你赶快休息吧。”说完那同学就从桌子上拿了两个吕制的饭盒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张文远看到门关起来之后,顿时屋子里显得特别安静起来,可是张文远一点都不想动,实在是他现在搞不清楚自己21世纪的张文远,还是现在今年16岁,长河村的张文远。
在晕倒的那段时间里,张文远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股记忆,那是一个16岁少年的记忆,从刚记事起到现在成为云里第一中学在读高一年级学生,都历历在目。那股记忆逐渐和21世纪张文远的记忆相互融合,张文远想阻止融合,因为张文远有种预感,一旦两股记忆相互融合,自己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张文远拼命挣扎,可是那两股记忆就像是磁铁的南极和北极,相互吸引着,无论张文远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融为一体。
两股记忆的jiāo融,让张文远分不清今夕何夕,费了好大的力气,qiáng忍着头部的疼痛,才把融合的记忆梳理清楚。
自己以前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高中数学老师,24岁,未婚,家里有父母和姐姐,生活虽平平淡淡,倒也幸福美满。
现在的自己是1979年云里县第一中学高一学生,16岁,家里有:
父亲:张老实42岁
母亲:李桂香40岁
大姐:张文兰20岁
大妹妹:张文乐13岁
大弟弟:张文祥10岁
小弟:张文安5岁
现在家里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姐,一共有六口人,家里住在云里县底下的一个村落长河村,父母祖辈都是农民,一家主要的收入也都是靠地里的收成。
目前家里除了自己上高中,大姐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在家帮母亲做家务,去年时候嫁给了隔壁村的一家人。大妹妹,张文乐小学五年级,大弟弟,张文祥小学二年级,最小的弟弟张文安只有五岁还没有上学。
这就是目前这个身体的家里的基本情况,要问张文远对这个家有什么看法?那就一个字,穷!三个字的话就是,非常穷!
家里现在有四个孩子,三个孩子在上学,最小的一个太小什么也不能gān,所有的花销都靠张老实和李桂香两个人黑天黑地的在地里种庄稼忙活得来。
就这钱也是不够的,每年的学费都是大头,家里一年到头攒的钱除去了生活开销,也仅够jiāo学费的。
按理来说,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可以不让孩子们全部都上学,这样家里也可以轻松点。
可是张老实不这么想,自己背朝huáng土面朝天的在地里刨食刨了一辈子,没本事给孩子们好的家庭条件,可不能让自己的娃娃们在以后和自己一样,一辈子只能在地里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