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chuáng榻之上的女子猛然睁开眼睛,枯哑的声音艰难的从嘴角里跑出来。
旁边伺候的小丫鬟被吓了一跳,端着的茶杯晃了一下,里面的水尽数洒在地上,可随后看chuáng榻之人没有动静,无奈叹口气,又去倒一杯新的了。
“大小姐这样下去,还能活吗?”
“哎,谁让大下雨天,大小姐不好好待的,非要拉着堂小姐出去,回来染了风寒,怨谁?”
两个小丫鬟站在窗户跟处,没有丝点害怕的讨论,说话间都是眉飞色舞。
刚刚洒了水的丫鬟回来,听到那两小丫鬟的碎嘴,冷声说:“不要命了,大小姐的事你们也敢讨论,想死吗?”
两个小丫鬟听闻,跪下去:“木芷姐姐!”
“滚出去,越来越放纵!”
两个小丫鬟互相看看,起身赶紧走了,其中一个小声说着:“神气什么,大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等大小姐死了,看你怎么办。”
木芷重新端着一杯茶水,来到chuáng榻,可当木芷看到chuáng榻上的姑娘时,惊吓一般,后退几步,新的茶水又洒了一地。
木芷缓神片刻,随后反应过来,脸露喜色:“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奴婢以为你,以为你……”
木芷捂着脸哭起来,说不出话来。
宁言暖揉着脑袋,双目空dòng,大脑凌乱,慢慢坐起身来,有无数声音冲斥在她的脑袋里,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木芷哭了一会,抬头看到宁言暖发呆的眼神,便趴在宁言暖的chuáng头,没有忍住说:
“明明那天大雨,堂小姐拉着小姐出去玩,结可是堂小姐自己把合风簪弄丢,却偏偏是小姐冒雨在大雨里着了一天,要是那天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就好了。”木芷喋喋不休的说着。
宁言暖空dòng的眼神慢慢聚焦起来,也捕捉到一些事情,视线落在chuáng边的女子,问:
“你是木芷?”
“啊?”木芷惊讶宁言暖的问,瞬间哭的更厉害,“小姐,我是木芷,你不记得我了吗?小姐呀!”
“那现在是什么年间?”宁言暖使劲握了握手,许久微动的身子发出点疼痛,让宁言暖慢慢意识到一件事。
木芷答:“天闇七十年间秋旬十季。”
轰–有什么东西在宁言暖脑海中炸开。
她这是重生了吗?她记的她一把大火烧死了自己,可是……宁言暖略下眉头,重生有什么不能呢?她死后不也一直在世间飘dàng吗?以仅有的魂魄存在着。
“小姐,小姐!”木芷看着宁言暖倏而笑倏而皱眉的样子,让木芷不由叫了几声宁言暖。
宁言暖抬头,看着木芷,想说话,却觉得喉咙gān哑,让她有几分难受,木芷见状又端来一杯茶水,宁言暖接过,很快喝完。
她有多久没有喝过热水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啦,宁言暖拇指摸着茶杯口,脸上一片追念。
过了一会,宁言暖又重新躺下了,她刚醒过来,她需要想的事情还有很多。
木芷端着茶杯乖巧的站在旁边,宁言暖像是想到什么,睁开眼睛,对着木芷说:“我醒过来的事情还不要对外宣扬,等到夜晚瞒不住的时候再说,好了,你先下去,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木芷想着大小姐刚醒过来,身子难免难受,加上堂小姐知道,肯定又要过来“慰问”一番,立马应着:“小姐,好好休息,奴婢绝对不多说话。”
宁言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侧身睡去。
但实际上两炷香之后,宁言暖就被一阵吵闹的声音给吵醒啦。
“堂小姐,我家小姐在休息,等大小姐醒过来,到时候堂小姐再过来看望也是极好的!”
“笑话,妹妹因为我受了风寒,在chuáng榻之上躺了半月,如今苏醒,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坐着呢?你别拦我,让我去看看。”
“堂小姐,你不能这样……”
“这样什么?”
宁言暖眨眨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一片冰冷,她这么快就来了呀,宁言暖起身,走到门口边上,悠悠开口:
“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还想着晚上吃晚饭时再告知大家,姐姐来的真快!”
木芷见宁言暖已经出来,就不在拦着宁言初,几步来的宁言暖身边。
院子中间,一个身穿粉色蝶襦裙的少女站着,宁言初看着半靠在门口的宁言暖,脸上闪过几分不痛快,但很快被压下去,笑着道:“看妹妹都可以下地,看样子也是快好了!”
“快好了呢,不劳姐姐担心。”宁言暖声音慢悠悠的,刚刚醒来的她,还带着病态感,但是她气势丝毫不属于明艳装扮过的宁言初。
宁言初:“看来妹妹真是大福之人,我早告知婶母不必担心,可婶母还是日日担忧,妹妹如今醒来,应该及早通知,却还瞒着,不知道妹妹怎么想的!”
宁言初声音温和,可却句句挖坑,往宁言暖身上扣着不知孝道的高帽子。
宁言暖早已不是彼时宁言暖,宁言暖笑:“姐姐说的对,可是妹妹没有来得及说,姐姐就知道,看来这宁府,姐姐已经是耳通四方啦。”
宁言初笑容停了一下,她没有预料宁言暖会反驳她,在她的记忆里,宁言暖一直软弱不会反抗,可是现在……
“妹妹说什么话,姐姐这是担心妹妹呀!”
宁言暖没说话,只是悠悠的视线落在宁言初身上,停留片刻,她就转身进入房间。
“姐姐若是真的担心我,就晚点再来,晚上用饭时候我去拜见父亲娘亲的!我现在还想再休息会,想必姐姐会体谅我的!”
宁言初被宁言暖堵的无话可说,木芷高兴的说:“请吧,堂小姐!”
宁言初看着木芷高兴的脸,心里有一口气压着,但宁言初还有几分理智,道:“既然如此,妹妹好好休息,姐姐过几日再来找妹妹玩!”
第一次看堂小姐吃瘪的样子,木芷终于觉得她们扬眉吐气啦,只是堂小姐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
宁言暖吃了点点心,继续躺会chuáng上,木芷笑着,这才是她家大小姐,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哪像生病时蔫蔫的躺在chuáng上丝毫不想吃呢?
宁言暖并不知道木芷想法,她躺在chuáng上,睡了两个时辰,她已经恢复点jīng气神,也确定自己重生啦。
同时,宁言暖在心里将这年的事情捋了一遍,天安七十年间,chūn三月,宋律辞高中榜首,圣上赐婚,宁家嫡女与新科状元与天安七十一年间秋十月完婚。
宁言暖嘴角微动,这门亲事看似是门良缘,但是重来一世的宁言暖非常清楚,这门亲事暗藏杀机。
她的想办法废除这门亲事,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晚饭的时候,宁言暖来到饭桌前,看到已经坐好的两位高堂,宁言暖停在门口处,感觉浑身力气像是突然丧失般,她没有力气往里面走。
方式看见宁言暖,立马起身来到门口,拉着宁言暖,看了又看,慢慢脸上绽开跟花似的笑容。
“我的暖暖终于好了,快进来吃饭!”
方式拉着宁言暖进去用餐,宁言暖坐下看着脸色平常的宁坤远,想到前世重重。
有些时候,你身在局里,真的看不清局势走向,直到死后,才仿佛从雾里看花般的窘迫里解放出来。
“爹爹吃!”宁言暖夹了一块鸭子肉放在宁坤远的碗里。
宁坤远身子停滞片刻,慢慢宁坤远才意识到这是他女儿给她夹的,宁坤远动作略微僵硬的吃动。
方式看着突兀笑了,后想到说:“初儿不能来了,她这几日跪祠堂保佑你早日苏醒,今晚前大夫说初儿腿伤了,不易在动。”
宁坤远说了句:“那你吃完饭去看看她,这段时间她也是蛮辛苦的!”
宁言暖听着,脸上豪无波动,宁言初心里算盘盘算的好,要是真腿伤,下午还会巴巴去看望她吗?在这种时候拉拢她们,真是做戏的一把手。
宁言暖笑笑,是:“姐姐都跪伤了腿,那可得好好养着。”
宁坤远看了一眼宁言暖,又再次吃饭去。
许是过了一会,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宁言暖放下筷子,说:“爹爹,女儿想学画画!”
宁坤远的手停顿片刻,方式诧异的看着宁言暖,宁言暖早已知道他们反应,毕竟她画的画嘛,她也没脸看。
但她需要学,宁言暖又柔柔开口:“爹爹,娘亲!”
宁坤远放下筷子,看着自家小女儿,宁言暖刚恢复过来,但是脸上还是苍白,突然,宁坤远心里某处松动一下。
“那明日我去跟上若夫子说说,但是上若夫子答不答应你,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宁坤远觉得不可能,宁坤远想:要是初儿去学,上若夫子可能还答应,但是暖暖,他太清楚啦!
宁言暖一听自己可以去学画了,立马甜甜的说:“谢谢爹爹,爹爹今日早点休息。”
宁坤远好笑的摇摇头,明年都要嫁人,还是孩子心性,不知道是好是坏。
宁言暖欢快带着木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