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落到贾雨村手里,终是没能逃出去,原先他还仗着几位主审对他并不为难,心里有些想头,而今见贾雨村突然一改往常,过了一回堂下来就差点丢去半条命,终是明白了过来。是以这次被折腾的迷迷糊糊间,便全部应了下来。
金淇看着这甄应嘉松了口,却是动了旁的心思,贾雨村的心事他们几个都看得明白,不过是无人提说罢了,是以这日落了衙,在外头同新相好的欢聚了一堂,便提了一壶酒又溜达到了狱中去看甄应嘉,道:“甄大人今儿个倒是痛快,想来皇上的发落明日便下来了,咱们这几日相处也算有点交情,本王便来送一送你。”说着随手便把酒放到甄应嘉面前。
甄应嘉心里一动,第一反应便是这西宁王是来要他命的,毕竟他应下的可是构陷皇子的罪过,这种事明着来皇上若是嫌不得意,暗着来也是可能的。金淇看他这般,不觉笑了起来,吊儿郎当的kua坐在椅子上,拎了酒壶自己便先喝了一口,道:“甄大人真是个多心的,就这么做了一辈子的官,到了还不是这般下场?不知你如今可是个什么想头,嗯?”
甄应嘉看着金淇自己喝起酒来,想着他的话也觉悲凉,不由叹了口气,道:“王爷说得极是,下官这一生也真是太累了。”
金淇也不理会他自顾喝酒,半壶下肚觉得有了点意思,便起身y_u走般道:“甄大人不爱陪着本王喝,本王便找旁人喝去,就此别过。”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酒壶。
甄应嘉心里事情填得满满当当,一直都在寻思着这西宁王可靠不可靠,然而眼见他要走,想着还不知能不能遇上下一个,终是咬了咬牙道:“王爷慢走。”
金淇已是转过了身去,听了这话不觉勾唇一笑,回头来又坐了下去:“怎么?”
甄应嘉shenxi一口气,将手边那状纸翻到反面来,一口咬了手指便写起字来,金淇看得双目大睁,不能明白为什么旁边明明有笔这甄大人非要用血的,不过他的目的已是达到,幸亏甄应嘉没从里_yi上撕片_yi襟下来,那样的话他还不乐意带呢。
是夜,甄应嘉的血书已是到了徒泓御案之上,然而那天牢里尚未接到结果,人已是去了。不过因着甄应嘉白天全部招了罪名,金淇毫不手软的把甄家收拾了个干净,徒泓满意的看着他的小金库,觉得西宁王果然是个知事的。那甄宝玉既然是个小孩子,徒泓很大方的没去为难他,也算是给甄家留了_geng苗。上皇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能说其他的,甄应嘉忤逆犯上皇帝没抄他满门已是最大的恩典了,只得叹口气作罢。
却说这日林微赚了个大的,回家的时候把徒晏拐了回去,虽说他不知道皇上做了什么,不过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叫人开心了。吩咐夕照和竹心亲自拾掇了花厅给徒晏布置出来,看着一切都打点妥帖了方请先生去看,这里那里的指点一番,又端茶又打扇,狗tui得一众丫头都傻了眼。
徒晏哭笑不得的道:“这就极好,你自去忙便是。”
那怎么可能呀,林微已经决定与先生一起吃一起睡了,听了这话便吩咐千帆道:“去把我看着的书取来给先生消遣,吩咐厨_F_一声,晚上的膳食要清淡些,比往日早上半个时辰。”
“是。”
林微打发了丫头们都外头伺候着,这才有了心思问徒晏出了什么事,不过徒晏自然不肯告诉他的,只道:“没什么,还是老把戏罢了,想起来就要给我相看姑娘,真真烦得慌。”
林微心里一怔,那些兴致也下去了不少,叹了口气坐到徒晏身边,幽幽道:“先生,要不我也求了皇上外放我吧?过得三五年回来,好歹能赚个前程,到那时我跟皇上求婚去,我也给先生光明正大的办一场婚事。”
徒晏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你这般年纪,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你出去的,我的事一贯如此,早便习惯了,不必理会他们。”
千帆取了书来,林微随手拿起一本,横仰到徒晏怀里曲起一条长tui哗啦哗啦翻了开,道:“先生日日在府里呆着,觉得无趣不?皇上如今竟是真的不叫你出去了,不过在京城里转一转也是好的。那日我叫人把最近的庄子重新打理了出来,只种了些花草瓜菜的稀罕物,那里正好有个温汤子最是好的,改日我休沐了咱们过去歇一日吧?”
为了那个庄子林微很下了一番心思,甚至还把徒晏最爱的“一水间”搬了去,不过却是变成了二层的小竹楼,隔着落地玻璃窗子便能看到下面雾气缭绕的池子,打开窗来山风习习泉眼叮咚,最是度假的好去处。因着徒晏不爱出门,各色的玩物也被他搜罗Jin_qu不少,什么琴棋书画的都按着徒晏的喜好来,半山yao上还立了两个小亭子,养了一对毛色纯白的小*猫在里头耍玩,就差主人去巡视了。
如今刚刚入了夏,时鲜的果子虽然也就下来了三五种,可是瓜菜蔬肴的却都正新鲜,林微觉得他要能把徒晏骗Jin_qu乐不思蜀了,他的目标就算成功一半了。
徒晏听了果然来了兴致,林微惯来较多奇yin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便笑道:“也好,我正想着要不要真个儿出京消遣些日子呢,这些天的确无趣。”
做人活到徒晏这份儿上,实在也是难为,如今他已隐隐成了皇上身后那若隐若现的一只黑手,几乎无处不在又无具体行踪,这二人一明一暗,连上皇都后悔了当初行事没再强硬一些,叫他们不过三年便成了气候。
林微听他竟是真个儿有出京的心思,自然心里更加快速的动了起来,幸亏这事出得巧,若非皇上突然搅出来这次麻烦,先生先一步跑了他哭都没处哭去。于是林微眼睛盯着书,却是想着要再如何j益求j打点打点他的小别墅,zhui里却是胡乱的叨叨着:“先生一个人,去哪里也是无趣,咱们先庄子上玩儿几日,等天气凉下来再出远门,到时候不禁哪里,皇上若有需要咱们便一起去,可好?”
徒晏第一回_gan受到一个人对他这般粘腻,心下却是高兴,伸手挠了挠林微的头,盯着他黑沉沉的双眸发起呆来**
看着他一点点长大,neng去稚气变得俊朗英武,如今连个头都要追上他了,这种变化叫他隐隐得意,然而游移在二人之间的那一丝逆伦悖德的情分,又每每叫他不知所措。他也罢了,林家两门只此一子,若真是因此不肯婚娶,在他却又过不去这个坎儿。
徒晏的心思一时飘得远了,那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飘渺起来,道:“子现,那几个公主我也留意过,嫣然和若晗都是好的,不如改日我同皇上提一提,等你姐姐的事定下来你也早些定了吧?也能叫你姐姐安心。”
林微:“**”
因着林微曾经同徒晏说过的那些话,徒晏从来也没在这事上多说过什么,不过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是养了个儿子
还是养了个lover出来,有时看着他一日日长成,想着他若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他也能觉得欣we_i,然而这些话却是到了今日方头一回说了出来,不过说出来之后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失落,就如养了个nv儿要给嫁出去一般,甚至也有一些**
徒晏对林微同林微对他的_gan觉有着极大的不同,他看着他长大,纵容他各种行事,若说情意,倒不如说亲厚更多些。之前他一直想着,若有一日真的看上了某个人,他会不顾一切将那人禁锢到自己身边,据为己有,叫他心里眼里只剩他一个。然而当这个人变成林微时,他却觉得还不如叫他去结婚生子的好,那些个冲动的苗头,干脆趁早些掐断罢了。
林微移开手上的书,抬眸看向徒晏的眼睛,那里面是他熟悉的飘忽与对俗世的漠然。徒晏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他的心里装得下天地万物,却偏偏经常丢了他自己,也或者,他对自己追求的无奈叫他早就习惯了逃避,所以他这是想要做什么?要放弃吗?
林微沉吟了会子见屋里只他二人,终于问道:“先生到底喜欢过我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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