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是哪儿来的A?”他问。
唐措没有立刻回答,余光所及之处,一团白光闪光,留下一个神情呆滞、浑身是水的青年。他这才看向老头,说:“车祸。”
老头微怔,随即摸了摸额头的皱纹,像是要把它们抚平一般,无奈笑道:“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比我们都qiáng多了。我老了,本来也没几天可活,活这么大岁数也算是寿终正寝,可谁知道睁眼就到了这儿呢。”
说着,他冲唐措伸出三_geng手指:“大概三个多小时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其他人:“小姑娘可怜,癌症,没救过来。那个身上都是血的也才来了大概半个小时,到现在还疯着呢,看来也是出了车祸。”
都是今天刚死的。
至于那个nv郎,老头摇摇头,看来是没搭上话。可就在唐措看过去的时候,nv郎却不耐烦地也看了过来,说:“反正都死了,等着阎王爷判呗,该投胎投胎,该下地狱下地狱,有什么好聊的。”
老头却不怎么赞同,额头的皱纹又像风gān树皮堆了起来:“哪家阎王爷这么收人的?从古至今没得这个说法,不He老祖宗的道理A。你们都听到那个声音了吗?说什么什么游戏——”
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因为老头终于发现了唐措手中的生存评估报告,浑浊的双眼里满是错愕。
“您这**”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尊称。
nv郎也惊到了,她手里也有那么一本报告,可她年轻A,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就写了语文书那么厚,这还是她年少叛逆的结果。老头的她也见过,那么一大把岁数也就比她厚一点。
可眼前这位呢?他年纪比自己还小吧,短短二十几年人生他都gān了什么?
两人都不说话了,一时间理不清思路。突然的寂静让车祸男和病号_fu小姑娘也都看了过来,于是大家一块儿沉默。
气氛有点尴尬。
唐措面无表情,不想辩解只想打人。而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清亮嗓音突然ca入,把沉默的气氛瞬间蹦碎。
“_M呀AAAAAA!”这声音不仅来得突然,还特别有活力,就像他的主人——一个穿绿恐龙连体睡_yi的大男孩,十六七岁,面色红润,jīng神抖擞。
周围人齐刷刷地向他投去注目礼,乌泱泱一片好几十个人。他顿时卡壳了,稚neng的青chūn脸庞上像被泼了五色的油彩,惊讶、紧张、害怕、欣喜一一掠过,最终定格为一句。
“卧槽?”他眨巴眨巴眼。
老头在揉太阳xué,人老了就是不禁吵,脑壳疼。其余人反应不一,大多数人都把头转了回去,不再投以关注,只有唐措从始至终没有变化。
恐龙男孩讪笑着摸了摸头,左看看,右看看,瞧着有些无措。老头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他就立刻凑过来。
“小伙子哪儿来的A?”
“包邮区、包邮区的,我昨天刚说要出门旅游,结果就游这儿来了,还挺远是不是?”
“是**你咋死的A?”
“大概是猝死的吧!突然就死了,你看我还穿着睡_yi呢,淘宝三十九块九包邮买的,珊瑚绒**哎我这都没来得及送医院呢!”
“你这也死得挺冤A。”
“可不是么!”
唐措双手抱臂,仿佛听了一段相声。
老头又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都是刚死的人,出门在外多jiāo个朋友总是没错的。而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广场上又多了几个人,越来越多的惊慌和嘈杂汇聚在一起,却不知要持续多久。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唐措从来没想过。但让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而是播报中的用词。
播报声中的二十四年零四小时十八分六秒就是他短暂一生的长度,死亡时间、报告书里的生平都对得上,如果永夜城真的存在,那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死后世界。
可人间试炼游戏,“游戏”从何而来?
唐措横死街头,所以游戏通关失败,那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难道就是一场生存游戏吗?仅限于他,还是针对所有人?
这短短半个小时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饶是唐措也无法判断。而这时的池焰已经把初来的紧张和恐惧抛到脑后,蹲在地上哄起了小姑娘。
“对了。”他忽然又灵光乍现,伸手抓住自己的睡_yi帽子用力撕扯。刺啦一声,还把背后撕了一个口子。
附近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可能是被吓傻了,脑子不正常。他却还乐呵呵的,把绿色恐龙头往小姑娘面前一递:“哝,给你D,晚上挺冷的。”
小姑娘怔住,捂着自己的光头,一时都忘了接。其他人也一样,愣怔过后,什么都没说的撇过了头。他们有的怅然若失,有的面露不忍,有的颓丧,也有人似乎从池焰的举动中得到了一丝安慰。